道长你马甲掉了

　　这事情似乎哪里出现了偏差。
　　韩灯仿佛自言自语：“范子煦的尘心石不可能变红。”
　　代表的语气很是好奇：“啊？韩师兄你怎么那么肯定？”
　　韩灯几次欲言又止。
　　因为范子煦本该携在身上的那块尘心石在他手里。
　　方才他才看过，还是原色。
　　尘心石是不可能一块变红，另一块还是白色的。

　　那天宴初和沈白瑜比试结束，两派弟子相继离场时，韩灯险些昏倒。
　　应该是灵力极强的法器，带来的灵力爆发。
　　这种刺激对普通修炼者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却让韩灯的心脉几度震颤。
　　他快速离场，迫切的寻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然后像鬼祟一般躲在洞|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洞|穴口用来遮阴的枝叶被人踢开。
　　“韩灯？”
　　他先听见声音，再看见范子煦。
　　范子煦的目光居高临下，“哟，您这是怎么了？”
　　“滚蛋。”
　　范子煦上下打量他的面色。
　　韩灯的唇色惨白，额角汗液密布，不像是受伤和中毒，倒有点妖族即将兽|化的模样。
　　他的声音带着迟疑，“你不是人？”
　　韩灯本来就不太平稳的声音更是气急败坏，“你他妈才不是人。”
　　范子煦：“我师叔前年捕过一只蛇精，她现原形的时候就你这副尊容，你还说你不是妖，好啊，紫薇观真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原来一直供着您这尊大佛。你就嘴硬吧，看我把人都叫来瞧瞧。”
　　韩灯那双眼珠子简直要把人瞪死：“你敢！”
　　他确实快要兽|化了，头上两只耳朵已经冒了出来，话止尾处，带着野|兽般的杀性。
　　范子煦像是被他震慑，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韩灯准备再恐吓两下，蓦的听见范子煦在提醒他：“你的……狐狸耳朵露出来了。”
　　韩灯：“？”
　　他慌乱中捂住耳朵。
　　范子煦：“感情您是个狐狸精……”
　　韩灯再次气急败坏：“我不是！你他妈才是狐狸精！”
　　“犬类的耳朵，不是狐狸精，难道是狼狗？”范子煦说着自己笑出声，“怪不得逮谁咬谁。”
　　韩灯声音凶狠的捂着耳朵：“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嘿，你嘴巴放干净点啊！不然待会你兽|化完毕了，我把你皮剥下来当大衣穿。”
　　韩灯：“你只管试试！”
　　范子煦：“试试就试试。”
　　他俩斗嘴的功夫，韩灯的手已经不是手了，是双活灵活现的狐狸爪子，韩灯说完视线落上去，愣了片刻。
　　闹归闹，范子煦不觉得紫薇观里藏了异类，别人就算不知道，每天给他们授课的沐阳道长会发现不了。
　　他思索片刻，蓦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被咬伤的？”
　　韩灯身子一颤。
　　看来他猜对了。
　　妖族兽|化才不会像他这么痛苦，而韩灯的身上，连妖气都极其微弱。
　　人类幼童时期被妖族咬伤，就算侥幸存活，大抵也是像韩灯这样，在特定条件下抑制不住的兽|化。
　　韩灯朝洞|穴更深处挪了挪，背对着范子煦，声音沉闷的传了过来，“笑话看够了就滚。”
　　他身子忍不住的打颤。
　　不同于修炼了成百上千年的精怪，人类的骨骼并不适宜剧烈的形态变化。
　　那种骨骼在皮肉之下撕扯交错的钝痛，并不比刀下凌迟轻松多少。
　　何况两步之外，还有个看乐子的混蛋。
　　韩灯死撑着不肯痛呼出声，很快唇齿间就带上了血腥的气息。
　　妖族嗜血，这无疑更加刺激了他的兽|化进程。
　　“韩灯，你还好吧？”范子煦的声音似远似近，他已经辨别不清。
　　恍惚中，这人坐到身后，双手放到了他的背上：“你撑着点。”
　　漫长的调息过后，皮肉生拉硬扯的痛苦淡了些许。
　　韩灯虽然手脚恢复成人，但是耳朵还是没能消下去。
　　外间的阳光渐渐下去，洞|穴中几乎只能看见模糊人影。
　　他回过身，范子煦仿佛很是疲惫，歪头望着他，望了两眼以后，阖上眼靠向石壁。
　　范子煦：“没事了就走吧，我躺一会。”
　　韩灯这才发现，大约是光线太暗，所以范子煦没看见他的耳朵并没有消下去。
　　他的说话声略带犹豫：“耳朵……还不行，需要点时间。”
　　范子煦：“额？”
　　他倒没再对他的耳朵进行点评，刚要把手探过去，又匆匆收了回去，连韩灯的衣角都没挨着，只带笑问他：“在这里过夜？荒郊野岭的，万一遇着野|兽怎么办？”
　　他倒没什么，只是韩灯现在兽|化进行到一半，强行抑制，如果倒霉点遇着野|兽啥的，指定要前功尽弃。
　　韩灯似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可要是顶着这对耳朵回紫薇观，可能在回去的路上，就会被当成妖族给挫骨扬灰。
　　他认命了，推了推范子煦的胳膊：“你去捡点柴火回来。”
　　范子煦：“你怎么不去？”
　　韩灯：“……”
　　范子煦：“我累了，没柴火更好，天气又不冷，我睡得着。”
　　篝火可以防止野|兽晚间来袭。
　　韩灯并不想一天之内遭受两次骨骼重塑的痛苦。
　　他艰难起身，扶着石壁走到外间，天色渐暗，树林里氤氲着雾气，似乎一望无际。
　　他还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只想着天彻底黑下来前，捡够过夜的柴火。
　　韩灯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范子煦睁开眼睛，一消方才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摸索着石壁起身，未走两步远，差点被石子绊倒。
　　不过还好，他已经习惯了失重带来的无力感。
　　来时树林有多宽广他还有着模糊印象，只是如果继续待在洞|穴里，韩灯迟早会发现他是个瞎子，平时只是在用心念术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他的灵力在给韩灯调息时用的干净，连最低一层的心念也施展不开，手上几次捻诀皆无奏效，他到底放弃了，专心致志的凭借盲人本能走起山路。
　　他稍微计算了下，最晚到凌晨时分，他会恢复一部分灵力，那么今夜只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过夜就行。
　　问题不大。
　　他自我安稳。
　　途径溪流时，他踩了踩小溪水，不确定这条溪流到底有多深，俯身捡了个小石头朝河水里丢，听着回响确定深度。
　　连丢了好几块，没试出水流深浅倒是引来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野|兽。
　　范子煦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朝树边挪。
　　只是他一动，那野|兽也跟着动，他的呼吸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如果叫韩灯过来……
　　还是别了，到时候韩灯过来一起兽|化，他会更难办。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兽。
　　他可以听见野|兽急促的喘息。
　　越来越近。
　　范子煦摸向背后的树干。
　　爬树躲一躲？
　　他快速转过身，朝树上爬。
　　虽然灵力尽失，他的腿脚还算伶俐，眨眼功夫就溜到了树干中段。
　　那野|兽该是属狗的，不会爬树，绕着树来回转了几圈，爪子拍打树干，劲力非常猛烈，就在范子煦听见树干发出崩裂声时，它住手了。
　　他松了口气，耳畔是野|兽渐行渐远的石子踢动声。
　　他放轻手脚从树干上溜了下来。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这只不会爬树的东西不是狼就是狗。
　　他不可能在树上过夜，于是径自向小溪边去，打定主意不管水多深，游也要游过去。
　　此地不宜久留，犬类大多嗅觉灵敏，万一这家伙再去而复返，溪水还可以洗去他身上的气息。
　　他才迈进溪水里，就有东西蓦的朝他身后扑了过来。
　　爪子扯住他的衣领，硬把他拖回了岸边。
　　范子煦疯狂的挣动着，这只野|兽也不是吃素的，两爪子把他按得死死的，呼吸声近在耳侧。
　　尽管是在这个时候，他还记挂着韩灯那个狗东西，咬牙不肯呼救。
　　范子煦空洞的目光正视前方，不知道面前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一挣动，这只兽就把他按得更紧一点。
　　就在他存在侥幸心理，这只野|兽说不定只是玩心重，大约不吃活物的时候，野|兽的呼吸声突然靠近了。
　　他大气不敢出。
　　于是也就更清楚的认知到，没有灵力，他连普通人都不如。
　　野|兽放开了他一只手，把爪子搁到了他的脸上。
　　它在打量他。
　　月光之下，范子煦的面容苍白憔悴，冷汗布满额头。
　　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情绪在其中。
　　单手失去束缚，范子煦悄无声息的摸向身后，那里藏着一柄短刃。
　　他计算了和这只野|兽的大概距离，快速拔出刀刃。
　　野|兽聪敏的不像兽|类，简直像个人。
　　他的刀才扬起来，就被这家伙一把拍到了一边。
　　金属撞击石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范子煦的呼吸声更加紧张。
　　它生气了！它一定会生气！它肯定会把痛下杀手剥皮抽筋！
　　范子煦再次疯狂的挣动，拼死抵抗。
　　那只爪子试图再次控制他，被他狠狠咬了一口，鲜血漫进范子煦的嘴里。
　　他没有吞咽，呛进气管，就连失神的眼角，也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野|兽的爪子没有拍在他的头顶，却是落在了他的眼角眉梢，细致的抹去眼泪。
　　范子煦还在殊死挣扎，并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紧接着，那只爪子从他的眼角挪走，狠狠按住了他挣扎不休的胳膊，死死压制住了他。
　　范子煦断续的嘶哑：“放开……畜|生……”
　　野|兽吼叫了声，与吼叫声接连而至的脸庞，抵到了范子煦的肩颈。
　　没有想象中的绒发茂盛，很怪异的，是类似于人的肤质，光洁细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范子煦在心底咆哮。
　　他的惊愕尚未休止，这只野|兽凑到他的唇畔，接着，粗鲁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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