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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范子煦的心念术,起码修炼到了第六级以上。
相比昨夜骤然失明,现在他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也不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景棠对上他的视线,察觉到他的目光仍是空洞的。
似乎是注意到景棠的视线,范子煦手上动作不停,缓缓道:“再等一下,马上就好。”
景棠挪开视线,望向身前的镜子。
镜子里范子煦和手底下的这张脸就像双胞胎,身量相等,服色相同。
周桐站在门外,“四师兄?”
范子煦的手在景棠的肩膀拍了拍。
景棠叹了口气,“知道了。”
临近场地,沈白瑜注意到今日的范子煦格外沉默。
他开解师弟:“子煦,不必太紧张。”
顶着范子煦面孔的贺景棠步子顿了顿,然后颔首,“知道。”
大约是担心影响范子煦发挥,五师兄和周桐坐在最边上,这两人很默契的只做小规模讨论,不带第三人参与。
快到范子煦比试的时候,荣沛之才姗姗来迟。
荣益跟在他身后,两人怀里都抱了包花生。
沈白瑜同他打招呼:“荣先生。”
然后才注意到不对劲,沈白瑜问:“贺先生呢?”
荣沛之坐到范子煦身边,掏了把花生递给身边人:“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想来必然是有了新欢,把我抛诸脑后了。”
范子煦从容接过手,掰开花生壳,一会儿丢一个进嘴里。
荣沛之不嫌事大的问范子煦:“四师兄,你怎么看?”
他紧跟着接了一句,“毕竟你昨天才送了我家阿曦一块尘心石。”
话音方落,沧衡峰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周桐:什么情况?我错过了什么?
五师兄:卧槽,四师兄还真豁的出去。
即使是向来淡漠的沈师兄,呼吸也不由一滞。
他微皱了眉,问荣沛之:“红色的?”
荣沛之:“嗯呐。”
沈白瑜喃喃自语:“怎么会是红色……”
虽然沈白瑜的尘心石已经被毁,但他比谁都清楚尘心石变红意味着什么。
这些人的谈话,范子煦置若罔闻,剥花生的手没有停一下。
剥完最后一颗,他掸了掸身上的花生壳碎屑,步履沉稳的上了试炼场。
韩灯右手手腕上裹了一道绷带,临近上场前换了药,此刻血迹涌了出来。
他似乎注意到范子煦的不同,拱手时有些疑惑的望着他,半晌才开口:“紫薇观,韩灯。”
范子煦持剑回应:“沧衡峰,范子煦。”
观众席上,荣沛之望向四师兄握着的剑,恰似不经意的与周桐道:“那是少昊?”
周桐额角流汗:“确实。”
荣沛之浅浅一笑,而后沉默,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周桐在低气压下紧张不安的回头望向五师兄。
两步之遥,五师兄不晓得什么时候和荣益坐到了一处,剥花生。
他和五师兄的小团体悄无声息的解散了,他此刻才察觉。
他正满心怅惘之际,望了望周围,蓦的看见了谢敏。
谢敏站在原先子虚观的位置,斜倚着栏杆,乌发披散,眉眼冷冷的望着台上,腰上的银鞭在烈阳下熠熠生辉。
她的视线正随着范子煦手上的剑移动。
不期然间,撞上了周桐的视线。
她正视过去,看清了他的口型。
“快来。”
谢敏垂眸沉思。
就在周桐觉得她大概不会搭理自己,他恨不得飞奔而去的时候。
谢敏解下腕上的发带,把头发简单束起,而后错开人流,缓步走了过来。
谢敏走到周桐面前,左右看了看,坐到了周桐和五师兄中间。
周桐从身旁荣沛之带来的花生里抓了一把递给谢敏。
谢敏冷冷瞧了一眼,“不吃。”
他把人叫过来,可人真过来了,他又胆怯。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不争气。
谢敏的心思不在周桐身上,也不在吃的上面,她只是望着试炼场百思不得其解。
场地上,韩灯和范子煦看上去不分伯仲,目前还没有看出谁更胜一筹。
可她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范子煦出手很克制。
并不是什么手下留情之类的克制,因为该下手的时候范子煦一点都没放过去。
她在想,范子煦究竟在克制什么。
“本场胜者,范子煦。”
裁判已经宣布了结果。
谢敏望着少昊剑,刚想出来的一点头绪,被身边骤然炸起的一片喝彩声给打断了。
周桐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过匆忙,拿在手里的那把花生洒了一地,他又连忙俯身去捡,笨手笨脚的,捡到了谢敏脚跟前。
正在想事情的谢敏垂头一看,对上了面上飘红的周桐。
谢敏被二次打断思绪,很不友好的望向周桐。
周桐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恶:“……谢姑娘,要是你不喜欢吃花生,我去买点瓜子?”
谢敏:“离我远点。”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被驴踢了,到他身边来坐。
场地上,韩灯黯然退场。
下一场比试的宴初上场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出言安慰。
然而紧接着走上场地的人,几乎让所有观众席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周桐感到了四周的骤然寂静,捡着花生的手一顿,不明所以的回过头。
“不会吧……”
试炼场有年龄限制,限制是在百岁以下。
这条规定不是为了什么保护百岁以上的老人,相反修行到了百岁之上还未身陨的修行者们,大多道术所成,就像天机宫的那群小老头,随便扔一个出来,在试炼场上,都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所以年龄限制,其实是为了保护还在迷途中的修行者,认清目前自己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
自然,也有还没到一百岁,就已经成为宗师,甚至开山立派的天才。
只是这种人堪称凤毛麟角,而且大家都默认,未满百岁便成为宗师的天才对自己有个屁的迷茫,在道门处于怎样的位置也一清二楚,来参加试炼就是多此一举。
虽然没有硬性规定。
虽然没发生过先例。
正在剥花生的荣益不明所以的朝场地望了望。
现在站在台上,跟宴初对阵的是个青年人,道袍落魄,短发潦草,腰上还挂了只木葫芦,跟个要饭的都没什么区别。
他问还处于震惊中的五师兄,语气颇为不屑:“此人看上去平平无奇,很厉害吗?”
五师兄回过神,剥好的花生从手掌心滑了出去,他喃喃出声:“很厉害……”
试炼场上,青年人略拱了拱手:“子虚观,颠扑子。”
宴初拱起的手顿了顿,说话声没什么底气:“宴初,有请十七师叔赐教。”
“宴初。”颠扑子打量了他一眼,“我若赢了你,这些人要说我欺负你,要不你认输算了。”
宴初摇头,“师叔不必手下留情。”
“好。”
周桐捡完花生,坐回原位。
他调整好坐姿,低头剥了一个花生壳。
还没送进嘴里。
场地上裁判的声音响了起来:“胜负已分。”
周桐:“?”
场地上,宴初将剑捡了起来,朝颠扑子躬身拜了一拜,便黯然下场。
一粒花生的时间。
周桐都不知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手里的花生顿时不香了。
景棠顶着范子煦的那张脸,离场后并没有回观众席,而是站在场地之外。
目睹了整个比试过程。
十二路仰止剑法快且凶狠,迅猛非常,若非最后手下留情,被击中的宴初只怕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
颠扑子。
消失了近十五年的剑术宗师。
果然名不虚传。
他收回视线,正动身准备离开,蓦的被人叫住。
“范子煦……”
是韩灯的声音。
景棠回首望了他一眼:“怎么。”
方才比试时景棠就注意到了,韩灯今天状态有点恍惚,几次差点出神。
此刻他有点迟疑的问道:“范子煦,你的眼睛……”
景棠也不知道他们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范子煦醒时只字未提。
他不便参与范师兄和韩灯的私事,抬脚正要离开,又被韩灯挡住了。
韩灯在怀里摸索一阵,找出一个瓷瓶,“……这个给你。”
“什么?”
韩灯:“敷在眼睛上,一日两次,或许有用。”
或许有用?那就是没用了。
景棠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韩灯又挡住了。
难道是对比试结果不服气,想再动手?
景棠不动声色的把剑握紧,气氛胶着中,周桐的声音传了过来。
“四师兄!”
五师兄和周桐远远看见韩灯在不依不饶,是过来帮手的。
他俩过来后,韩灯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阴阳怪气:“贵师门还真是一团和气,形影不离。”
五师兄:“呵,碍着你了?”
韩灯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他们几个走远了,韩灯望着范子煦的背影,眉间仍有些望不懂的疑惑。
紫薇观的同门望见这一幕,正在小声议论。
他们唯恐韩灯也成为下一个宴初,被另一个沈白瑜积年累月的折磨,于是推出一个代表,走到了韩灯身边。
代表:“韩师兄。”
韩灯:“怎么了。”
“范子煦的尘心石红了。”
“什么?”
“我早上听坐在沧衡峰后面的门派弟子说,范子煦昨晚把尘心石送给了一个叫贺曦简的家伙,然后……红了。”
韩灯微微皱眉,紧接着:“不可能。”
代表感到了师兄的抵触情绪,宽慰他:“师兄,他们沧衡峰一向重美色,轻道义,那个叫贺曦简的家伙我见过,是个堪比兰溪词的小白脸,范子煦和沈白瑜一样,都被美色所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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