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惊岁

　　第十五章 问心鞭

　　只见何必一掌将我打出处决台，邪魅一笑，周身黑气与血气翻涌，身上气势节节拔高，“哈哈哈哈，真是好笑。看来，本座的摄魂术还真是精进。竟能叫一个弟子，为我痴心至此。”

　　“有趣，有趣。”

　　我的耳朵嗡地一声，摄魂术？

　　四周开始响起嘈杂的讨论声，不断有人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之前所有的行为都是被那魔头迷惑所做出的，“那弟子，果然，是被魔头迷了心智了！”
　　“摄魂术，一听就是邪法！”

　　“既是被魔头迷惑，又没有酿成什么大错，倒也情有可原。”
　　“让宗主罚抄厉惊岁百遍清心经就可。藏经阁内，待那么段时间，抄抄经文，也是能冷静一段时日了。”

　　那些长老这样说。那些弟子那样说。

　　“那还等什么，还不把这嚣张的魔头拿下！”
　　“不过外面修士正在通缉这魔头，我们若是率先处置了，是否有点逾越？毕竟我们终南峰无为派，可是出了名的不管闲事。”

　　“现在说这些也迟了。怕什么！魔修合该人人喊打，我们这是遵从本心！”

　　最后，这些声音都汇聚成了一句，“请问心鞭！请——问—心—鞭！”

　　我的眼眶发酸，牙齿几乎要咬出血来，我在心里发狠地想，何必啊何必，你这些聪明机智，就用在了这些地方？

　　谁允许你一个人承担这些的，你同我讲过的，你成为魔修也是阴错阳差，你没有杀过一个好人，你禀心持正，你一个人抗过了那么多事情。但是你现在有我了啊。那为什么，你就不肯多相信我一下呢？

　　摄魂术？荒谬至极！我若是连自己中没中那劳什子的摄魂术都不清楚，岂不是可笑又狼狈？

　　那些耳鬓厮磨是假。

　　那些唇齿相接是假。

　　那些海誓山盟是假。

　　那块弯月玉佩是假。

　　那颗炽热真心是假吗？

　　你现在告诉我，它们都是假的？！可笑，可笑。

　　我才不相信！

　　那天晚上，你情动之时，自喉咙里发出的□□是假吗？我吻去你眼角珠泪，你同我说的“爱我”也都是假？你翻身而上，微凉的手指一点点划过我眼睛、下巴、脖颈，一路向下，吻也随着一个个落下来，那种冷热交替生死沉沦的感觉也全都是虚妄？

　　我们发丝交缠，我们神魂相连。你拥有我，我也拥有你，我们彼此拥有。

　　怎么可能，你说是假的，就全是假的！

　　我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不算笑的笑来，我抬手慢慢要脱掉身上这件终南峰首席弟子服，手却被按住了，是师父，“你这是做何？”

　　我心尖微动。师父给我传音了。
　　——“惊岁，何必如此。你阻止不了的。”

　　师父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他这么温柔语气，我难得有些委屈，传音道：“师父，我知你这般作态，是想保住我。可是师父，那是弟子.....魂命所牵，若是舍了他，不如倒随他去了。三途川旁，黄泉路上，再续此缘。恕弟子不孝！”

　　“情之一字，倒真是叫人...难以割舍。”师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罢了，随你去吧。”

　　我知道师父性情平顺，这个宗主之位并没有多少实权，因而不指望师父，只希望我不要拖累到他。三两下扯掉了这雪白弟子服，随便换上了一件衣服。

　　储物戒里居然只有一件红色的，啧，这么艳。罢了，挑剔不得，红黑倒也相配。我看着远处的何必，笑了一笑。

　　他那双血红的眸子与我相接，他看到了我一身红衣，弟子服被丢在了地上，就已经知道了我决断。我不知道那眼睛里装着的是感动或是什么，我只看到了海洋般无尽的温柔，要将我溺毙其中。

　　他在笑，他说：“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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