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科举路

　　光送金银太俗，礼物里要有别具一格，特别的。
　　说到特别，自己手上有一副太子赐给父亲，又由父亲交给自己的文房四宝，未曾使用过，正适合送给顾谨之。
　　霍府中先皇御赐，以及当今太子所赐的物品有不少，拿一件谢顾谨之完全可以。
　　霍绮晴将文房四宝写入礼单，至于其他的礼物，全由父亲与娘亲决定。
　　这方面的规矩他们懂的比自己多。
　　霍干城夫人苏氏在丈夫填过礼单后，又在上边添了几笔，嘴里念叨着这孩子打小没了娘，怪可怜见的。咱们该趁着这回多带些东西过去谢他才是。
　　去侯府的日子定在十日后，拜帖已由管家送去。
　　武定侯府收到帖子，个个喜出望外，唯顾江月和托病回侯府暂居的赵氏等数人不悦。
　　霍干城是朝中一等一的实权派，能与他们攀上关系真是上辈子修来的。
　　当然，大部分人都拎得清，霍干城前来拜访是因为顾谨之，不是因为侯府中的其他人。
　　顾勋很想怒刷一波存在感，命人喊顾谨之过来，教他在霍指挥使跟前如何应对。
　　哪知每回顾谨之不是说在会文友，就是去街上逛了，总之不见人影。
　　实际上顾谨之压根就没出去，只是懒得见顾勋而已。
　　从小到大也未见他关心过问几回，眼下自己得了际遇倒是凑上来了。
　　若是态度诚恳一些，顾谨之也不是不可以跟他沟通交流。
　　偏顾勋又要拿大，摆出一副教训的姿态。
　　顾勋知道顾谨之不见他，气得摔杯子砸碗跟自个较劲。
　　“相公，谨之是你儿子，就算是当官封爵了，也合该受你教训。眼下他这般作耗，你还不把他叫来，当面好好说说他……”
　　托病回府暂住的赵氏眼见这般，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得装病了，从榻上跳起，凑上前挑拨道。
　　“你懂些什么，还不快住嘴！”顾勋冷笑道，“我倒是劝你老老实实躺回床上。要是叫人看见，又该说你装病了。”
　　赵氏这回没参透顾勋的心思，灰溜溜退开。
　　霍指挥使正感激顾谨之。顾勋是个最慕权势的，眼下压根不敢往顾谨之头上撒火。
　　六日后，乡试发榜。
　　大清早，侯府前厅聚集了一群士子，都是顾江月请来的，其中有沈伯州。
　　顾谨之、顾慎之也在前厅坐着，等待发榜。
　　顾江月应酬不暇。
　　把这群人，尤其是沈伯州请过来，无非期待他们能考个好名次，压压顾谨之的风头。
　　沈伯州是这回乡试的热门人选，包括顾江月在内，众人皆以为他就算不中解元，至少也是个亚元。
　　所谓亚元，即乡试第二至十名。
　　顾江月与一众士子言笑晏晏，其间时不时明嘲暗讽两句顾谨之。
　　当然，顾江月心里有数。
　　那些对顾谨之不友好的话，都是她引导着其他人说出来的。
　　顾谨之得霍府感激，她在得到强大靠山之前，也不敢与之正面冲突。
　　那帮轻薄士子不知背后轻重，才敢对顾谨之出言不恭。
　　真应了句无知者无畏。
　　沈伯州春风满面。
　　虽然考试那天，他被丢到怀中的手指结结实实吓到，影响了状态。
　　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他还是有信心压过顾谨之的。
　　心目中女神顾江月对顾谨之不满，沈伯州早就看出这一点。
　　自己压过顾谨之，肯定能得她青睐，嘿嘿……
　　“顾小姐，等这回发榜完了，由我出面邀请，大伙儿去寒舍聚一回。不知您是否肯赏光前往？”
　　沈伯州问道。
　　顾江月抛给他一个笑容，矜持点头。
　　沈伯州喜出望外。
　　“报……”
　　众人谈笑间，门外传来一声吆喝，是派去看榜的小厮。
　　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在场众人中，有人中举了！
　　顾江月又看了沈伯州一眼，脸上浮现兴奋。
　　果然没让自己失望，终究压过了顾谨之。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冲入前厅拜下。
　　“备下赏钱！”
　　顾江月略亢奋地对丫鬟命令道。
　　“报各位公子，各位姐儿，大房的谨哥儿这回中了京城乡试头名，外头贺喜的报子随后就到！”
　　小厮兴冲冲地说道。
　　在场众人集体石化。
　　沈伯州眨巴着眼，下巴几乎掉下来。
　　顾江月丫鬟原本拿着赏钱的手僵在空中。
　　“你……你再说一遍……”
　　顾江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小厮重复一遍，而后起身预备领赏。
　　顾江月丫鬟不知道该不该给赏钱，动作机械。
　　小厮领赏钱的手往前伸一寸，她的手便往回退一寸。
　　“植茗，给这位发赏钱。”
　　一直坐在椅子上，漠然看着众人的顾谨之发话了。
　　植茗立刻掏出几个银角子，放进小福袋里，递与小厮。
　　小厮收下后千恩万谢，说了一遍又一遍吉祥话才走开。
　　临行前他连瞟顾江月丫鬟好几眼，心想这对主仆真是不上道的。
　　沈伯州面如死灰。
　　小厮只报了顾谨之一人名字，意味着……
　　在场其他人全落榜了。
　　他与其余嘲讽过顾谨之的人，一个个改口说着恭维话，嘴上似蜜一般甜，腹内苦如莲子心。
　　应付着夸完顾谨之，众士子准备告辞。
　　“哎诸位，且留步。谨哥儿中了解元，府里头特地治了餐饭，各位若不嫌弃，还请留下用宴。”
　　正在这时，刘氏领着两个管家娘子出来了。
　　她刚得到顾谨之中解元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忙命伙房杀猪烹羊备下庆祝宴席。
　　“你们都是死人吗？垂着手一动不动。待会报子要来报喜，你们还不快去后头预先备好茶水！”
　　她朝前厅的几个丫鬟小厮呵斥道。
　　刘氏原先也是温和的人，自掌家后脾气才大了，也是没办法，着实叫下边一些人气得够呛。
　　士子中绝大多数是顾江月请来的。现顾谨之中举，他们还哪有心思用宴，一个个走到刘氏跟前，用精心编织的借口告辞。
　　哪知刘氏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跟顾谨之说话，就跟没看见这些人一般。
　　她平日早看出这都是些浮浪子弟，很是瞧不上眼，刚刚留饭不过客套。
　　“谨哥儿，这回你有什么想吃的？婶娘让伙房立刻做。”
　　刘氏笑着问道。
　　顾谨之表示不必麻烦，按常例去备宴就是，却拗不过刘氏再三要求，点了几个菜。
　　顾柯在官署办公，他夫人颜氏带着随从来了。
　　“谨哥儿，你叔叔在署中已得了你中解元的消息，一众同僚都围着他贺喜。他派了人回来传话，说哪日你得空时，可不可以与他一道，去会京中几个名宿？不希图些别的，能与他们说说话多些见闻也好。”
　　颜氏是笑着说这话的，旁边的人，包括刘氏在内却个个肃然。
　　能被顾柯称作名宿的，必然不是普通人，极有可能是官场中人物。
　　顾柯这是要用自己的政治资源，给顾谨之铺路。
　　侯府上下子弟不少，可未曾有人享受过这种待遇。
　　人人对顾谨之艳羡不已。
　　“伙房今个短了人手，你们快去帮忙。待会有几家人要来赴宴，给谨哥儿庆祝。出了差错府上就要没脸了。”
　　正张罗备宴的刘氏，对顾江月手下几个丫鬟命令道。
　　几个丫鬟面露不悦，她们又不是粗使丫鬟，凭什么去伙房帮忙。
　　可刘氏是掌事的，事情又关系侯府在外头颜面，容不得她们拒绝。
　　几个丫鬟含恨答应。
　　一时间除陪着顾谨之说话，贺喜的几人外，个个忙碌。有洒扫宴厅的，有搬屏风布桌花的。
　　“对了月姐儿别袖着手，等报子来了，你且接待他们一会。可别像往常那般，失了礼数遭人笑话。”
　　刘氏分派完几个仆人任务后，对顾江月命令道。
　　顾江月听到这话，整个人失控爆发。
　　什么叫她别失了礼数遭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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