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科举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当众解释解释。我何曾失过礼数！”
　　顾江月几乎是嘶吼着说道。
　　侯府中，何曾有人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所有仆妇停下手中活计，目光聚焦到这边。
　　侯府中，爆发口角是常事。
　　但这般大吼大叫的，倒是少见。
　　刘氏平静得出奇，只是微微皱眉：“你现在这样乱叫，就很失礼数。哪还有大家小姐的样子。再者，你过去失礼数的时候也不少，不过没人说你罢了。”
　　在场连主子带仆人，都对刘氏这话颇以为然。
　　以前都是对顾江月敢怒不敢言，结果她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过去行为无可指摘了。
　　“周大娘，管大娘，送小姐回屋。”
　　刘氏手头事情多，懒得再与顾江月费口舌，一声令下唤来两个健壮仆妇，一左一右挟着顾江月，由不得她不走。
　　顾江月回到屋反手带上门，琢磨半天，认定自己落得如今遭遇，罪魁祸首是顾谨之。
　　报子前来贺完喜，又有几家世交前来赴宴，祝贺侯府出了人才。
　　应酬过客人，顾谨之回屋，顺道去温室中查看一圈。
　　里边牡丹花已经开放，姹紫嫣红一片。
　　可以出售了。
　　第二天，顾谨之起了个早，除植茗外又叫了十几个仆人，将牡丹花带到市场上贩售。
　　他是新科解元，亲自沿街叫卖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故卖花一事由植茗全权负责。
　　中午时分，植茗与其他仆人回来了，一人手里提着一包银子。
　　“谨哥儿，这回共卖出五百六十盆牡丹，拢共得了三千九百一十五两银子。您可赚大发了！”
　　“这时节市面上只有菊花卖。偏那些大户人家又最爱牡丹的富贵吉祥，个个都争着出高价采买咱们的花儿。”
　　植茗将银子放到地上，满面兴奋地说道。
　　“一路走来，各位都辛苦了。采莲，拿一百两银子出来与他们分。”
　　顾谨之说话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锭子，塞到植茗手中。
　　自温室规模扩大后，在场所有仆人都照料过花儿，其中植茗出力最多。
　　众人欢喜的当口上，顾谨之思路已延伸到更远方。
　　四千两银子，已是一笔巨款，可以拿来做不知多少事。
　　买铺子，置田地固然是稳妥选择，但回报未免有些慢。
　　如果能用于温室规模的扩大，那该多好。
　　规模扩大，需要土地。
　　侯府里还有些闲置荒地，但他不想再开口索要。
　　如此一来，就必须在外头置地建温室。
　　既然在外头建，那就要雇人伺候作物。
　　温室作物娇贵得很。里头制热的炭火温度若高了，作物会蔫掉；若低了，又会被冻死。
　　所以雇来种植的人，必须善于伺候庄稼，认真负责。
　　四千多两银子，就是数百座温室大棚，至少需雇一百个人才能照顾得过来。
　　顾谨之没有精力，也不可能精挑细选出一百多个人来雇佣。
　　想快速找到适合雇来种植的人，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查看户部籍册。
　　户部籍册上详细记载了各家各户的财产状况与纳税额。
　　农民的纳税额，由田地产量决定。
　　单位面积田地纳税额越高，说明单产量越高，说明这个农民越勤快，对待庄稼越认真细致。
　　当然，产量也和土地肥沃与否挂钩。
　　综上分析，一个农民如果能在土地贫瘠的情况下，每亩地纳税额显著高于平均水平，则说明他是个优秀的农夫。
　　户部籍册内容中，也包括土地肥瘠。
　　籍册不是机密，但一般人也也没有机会看到。
　　顾谨之想起一个人。
　　萧望。
　　自己同他有交情，如果现在请他帮自己查看籍册，想必不会被拒绝。
　　当然，在籍册中翻找是个辛苦活，不可能让他把全天下的籍册都翻个遍。
　　顾谨之思考片刻，决定让他帮自己查看灌城县的籍册，筛选合要求的农民。
　　灌城位于京师南方二百里处，是一个小盆地，气温相对周边地区较高，冬天可以省些炭火钱，降低温室种植成本。
　　至于合要求的农民，顾谨之有定义标准。
　　第一，过去每亩纳税额显著高于正常值。第二，所拥有土地贫瘠。第三，现今已陷入破产境地，无地可种。
　　加入第三条要求，是因为有地农民一般不愿当雇工给别人种地。
　　顾谨之将萧望约出来，用了一餐，中间提出要求，希望他能按自己的要求代为查阅簿册，提供合适雇佣的人选。
　　萧望毫不犹豫答应。
　　且不说顾谨之对他有恩，单是雇佣破产农民，让他们有口饭吃，便是善事。
　　萧望效率很高，只用两天就将一个三百多人的名单交给顾谨之，后面还标注了每人住址。
　　顾谨之乘车前往灌城，先一一找名单上的人。
　　名单上第一个人叫陈封，住在城北郊南河村，每亩地缴税额相当于平常两倍，而今已破产。
　　顾谨之按名单上地址寻找，马车最终停在两间破败的茅草屋跟前。
　　昭朝立国百年有余，各方积弊丛生，豪强当道，许多寻常百姓生活已困苦不堪。
　　推开树杈绑成的院门，顾谨之朝里唤了两声。
　　一个鹑衣百结，在秋风中瑟缩的青年男子从茅草屋走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一个小女孩，想必是他妻女。
　　“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何贵干？”
　　陈封胆怯问道，不敢上前。
　　他们对于衣着打扮不凡的人，有着本能畏惧。
　　女子和小女孩目光也怯生生的。
　　待顾谨之说明来意，对方惊喜之余，有些难以置信。
　　顾谨之开出的条件很优厚：陈封什么都不用出，只需要伺候温室里的作物，每年就能得二十四两银子。
　　在寻常农村，这笔钱足够四五口人一年支用。
　　寻常夫妻辛勤耕织，一年也不过得这么些。
　　而现在只需要一人劳作，就可以拿这么多银两。
　　顾谨之见他难以置信，寻思着他是个老实人，索性拿出三两银子交于他：“先将这银子拿着，过段时间来我这做活就是。”
　　陈封有些不敢拿，但一看饿得啃手指的女儿，咬咬牙接过银子，当即要给顾谨之下跪。
　　植茗急忙将他搀起。
　　已招到一个人，顾谨之想走，却被夫妇二人苦留用饭。
　　顾谨之只得留下，嘱咐陈封菜做得简单些。
　　但陈封执意杀鸡招待，顾谨之拗不过只好又由了他。
　　饭间，顾谨之与植茗只是扒饭，并不动一筷子鸡。
　　这家人应该许久没见荤腥，能多给他们留点肉是一点。
　　他将鸡腿撕下，递给小女孩吃。
　　小女孩接过鸡腿，说了声谢过大哥哥，露出一个满足的笑靥。
　　饭间，顾谨之得知这家人所以落魄，是因为田地被将军赵祝府中奴仆讹去了。
　　真不是东西。
　　顾谨之皱眉摇头。
　　吃完饭，顾谨之将名单誊抄一份，交给陈封，让他帮自己从中招五十个人过来。
　　陈封连忙答应。
　　在灌城县呆了三天，顾谨之才将人招满，总计一百二十个。
　　人对新生事物总是有疑虑。
　　很多人哪怕揭不开锅，也不愿尝试给顾谨之种温室作物，生怕他最后赔本发不出承诺报酬。
　　接下来就是看地买地，但顾谨之已没有时间。
　　霍家人过两天就要来府上谢恩，自己回京城还需要时间。
　　他将植茗留在灌城，代为相看土地，等自己忙完过来拍板决策。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