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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暮接过撒老师给的纸张,标题大大的写着“逍遥游”三个字。
丁飞泄气:“这我必败啊。”
撒老师讲解道:“你们还没学,庄子的逍遥游,午休时间留在这里背,背不了还有明天后天,只要上学,午休都归我。”
这便是政教处的文武双治。
纸上打印了密密麻麻的字,刘暮低头阅读。
丁飞打算放弃,斗胆对撒老师说:“撒老师,我看半天就一句鲲之大,一锅炖不下耳熟,这太难,字数太多了。我听说上次初一六班的到这儿来背的是爱莲说,爱莲说字数少多了,还简单。”
撒老师眼中含笑:“爱莲说你背得全吗?”
丁飞不敢说话,叹气。
快到下午上课时间,撒老师说:“拿回去看,明天中午有把握背下来的来找我。”
丁飞抢着问:“没把握呢?”
撒老师:“认输。”
丁飞抖了抖肩膀,斜眼看认真的刘暮,嘀咕道:“我赢一局你赢一局,算起来平手。”
第一道铃声响了。
撒老师赶人:“回去上课。”
胡纯娜和尚元超给刘暮开路,刘暮脚步慢,尚元超顿步,回头道:“赶紧的呀,上课啦。”
刘暮:“嗯。”
他用余光看侧边,容婳没跟上。
尚元超催起来:“走啦刘暮。”
刘暮回道:“你先走,我走得慢。”
尚元超走了。
胡纯娜折回刘暮身边,关心道:“你还好吗?”
刘暮:“你走吧。”
见他不愿同行,胡纯娜说:“我先走了。”
刘暮转身,看到容婳耷拉着脑袋和其他人走来。
他走过去。
被拦路,心情不好的容婳要发火,抬头一看,竟然是刘暮。
“你不是走了吗?”
“一起走。”
“好啊。”
两人沿着走廊往五班教室走,刘暮犹犹豫豫,好久才问:“俯卧撑我输了,你是不是不高兴……”
容婳:“体育是丁飞的强项,你输给他不丢人。”
刘暮抿着嘴,想了想措辞:“我看你闷闷不乐,以为是我输了丢脸。”
容婳确实心里不快活,不是因为俯卧撑输了,而是胡纯娜拿了他脱掉的衣服。她和胡纯娜不对付,刘暮明明答应不讲作业,却把衣服给胡纯娜抱着,能高兴嘛!
——
下午在食堂吃完饭,容婳跑回家把足疗袜带到教室塞给刘暮。
不管郁不郁闷,答应的事得做到。
刘暮在背逍遥游。
见她偷偷摸摸地塞东西,他先是一愣,随即垂下眼一看,发现是一双似曾相识的袜子。
刘暮:“谢谢。”
容婳想到周公解梦,从抽屉掏出来,摆在桌上,仔细端详同桌的表情,确信道:“这个,该对你说谢谢吧?”
刘暮心下大骇,手指紧了紧,如坐针毡。
见他不说话,容婳随意翻开解梦书,念道:“梦见荒地,田地代表财富,荒地则意味着困难。梦见荒地,做梦人不久将遇到困难。”
太无聊了。
容婳合上厚厚的解梦书,不得不表示感谢:“谢了,我带回家,晚上睡不着可以用来催眠。”
这话把刘暮怵得一时接不上话。
知他是好意,不管脑海中翻涌了多少遍胡纯娜拿外套的场景,容婳扯起笑容:“我真心实意感谢,你别绷着脸了。”
听她的话,刘暮神色稍稍放松。
容婳:“背你的吧。”
刘暮将撒老师给的逍遥游翻面,盯着黑板默背。
容婳拿过来,说:“背出来,我来看。”
刘暮为难。
容婳着急:“干嘛,你代表的不是一个人的荣誉。我、王以北和尚元超的荣辱全在你身上,你忘了丁飞是为廖军格打抱不平啦。”
刘暮解释:“我习惯了默背。”
容婳盯着纸张,威胁道:“快点。”
刘暮背出声:“我先背第一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
第二天中午,政教处。
刘暮找撒老师背逍遥游,五班的同学去了大半围观。
刘暮并未紧张,在自己的节奏中循序渐进。
今天换成校服,相比起昨天,容婳总觉得顺眼了点。
刘暮流畅地背完。
撒老师鼓掌:“不错啊刘暮,回去吧。”
尚元超熟络地推了下刘暮的背,恨不得攀到人身上。
虽说熟识,刘暮仍有抵触,礼貌道:“请你正常走路。”
尚元超改到容婳面前:“丁飞居然没来观摩刘暮的超级大脑,可惜。”
容婳推开尚元超,大步流星地走开:“刘暮的才能有目共睹,他干嘛来找气受。”
回到教室。
由于午休,班里人不多。
尚元超和王以北回宿舍,少了尚元超的聒噪声,清静不少。
屁股还没坐热,容婳去厕所。
厕所人不多,刚蹲下听到米俏兮尖锐的声音:“娜娜,刘暮背完了逍遥游,没卡顿,没错一个字。”
“我去现场看了,他能背很正常。” 隔间的胡纯娜乍然拔高语调,“哎呀,我弄到裤子上了,我穿的短外套遮不住。”
米俏兮:“你量太多了吧,冬天还能糊裤子上,要不我去班里给你借谁的校服来挡挡。”
胡纯娜:“借刘暮的吧,他今天穿的校服,他的尺码大应该能遮住。”
刘暮!
容婳快速提起裤子,冲了厕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回教室,瘫在刘暮桌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指着他的校服,呼道:“把你的校服给我!”
刘暮皱眉,不清楚她唱哪出。
怕米俏兮追来,容婳急道:“脱下来给我穿呀!你脱不脱!”
看她筋疲力尽又十万火急,虽有迷惑,刘暮还是照做,把校服脱了下来。
容婳回头向前门探了一眼,生怕米俏兮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校服套在身上,心急得拉链扣扣几次没扣好。
“哎呀!”
见她忙中出错,刘暮靠近:“我来。”
容婳松手。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刘暮倾身贴近,把拉链扣捏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左手抬高,将插销插进方块,轻松扣上。
见扣上,容婳伸手去抓拉片想自己提上来,哪知刘暮拉起拉片,将拉链提到她胸前。
一时间,气氛变得稀奇古怪,容婳脸上有点发烫,一定是跑得太急了。
“刘暮。”
米俏兮走进教室,在人数不多的同学中一眼扫到刘暮,正要借校服,发现他没穿。
米俏兮走过来:“你校服呢?”
刘暮不答反问:“有事?”
容婳若无其事地坐到座位上,手托腮地发起呆。
见没穿校服,米俏兮:“算了。”
等米俏兮一走,容婳得逞地哈哈大笑,刘暮吓一跳,他清楚为何她非要穿校服了,是在和米俏兮较劲。
怕胡纯娜亲自来,容婳从笔袋中取出笔,抓在手中装模作样写作业,实则暗中窥探教室外的情况。
等了没多久,米俏兮陪着胡纯娜遮遮掩掩地经过走廊回宿舍了。
回眸偷瞄,计谋得逞的容婳惬意地放下笔,谁料一个不小心,笔在左边袖口划了一条黑色的线。
惨了……
容婳弱弱地用右手挡住黑线,生怕被眼神贼好的刘暮发现。
不料,刘暮侧过脸,平淡地说:“她们走了。”
容婳竭力掩饰衣袖,干笑道:“我,我看见了。”
见她慌张地捂着手腕,刘暮先是紧张地皱眉,再看她闪躲的眼神不像受伤更像躲避,他问:“手怎么了?”
容婳嘴咧得更开了:“呵呵,我……我看你的校服太平凡,想做一个艺术改造。”
刘暮:“艺术改造?”
容婳硬着头皮说:“是升级,简单的东西复杂化,普通的图案美容化,更有韵味,更有美感。”
刘暮猜测她有坏主意。
容婳松开手,将黑线露了出来,不等刘暮开口,她先说道:“这条线单看很简洁,但是!如果我添两笔,画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可以作为屋顶,我再画一个正方形在下面,变成一座房子啦。经过加工是不是比单独的一条线好看些?”
听上去没问题,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一条黑线相对来说好清洁,画成房子还怎么洗干净?
分明该反驳,刘暮却鬼使神差地说:“有道理。”
容婳以为耳朵出毛病,睁大眼问道:“意思是,可以画?”
刘暮正色:“可以。”
明明按照设想的开脱,倒成了赶鸭子上架,形势所迫下,容婳在刘暮的注视中把黑色线条添改成了一座小房子。
画完,容婳心更虚,说话没了底气:“嘿,嘿嘿,刘暮好同学,你看,满意吗?”
刘暮是第一次见她表现出弱小无助的可怜样,与平常不同,有一番别样的可爱。
习惯了刘暮不说话,容婳趁机脱掉校服,塞进他怀里:“天冷了,快穿上别感冒了。”
刘暮穿上校服,抬起左臂放在课桌上,仔细端详袖口的小房子。
猝然冒出一句: “不适合我。”
惹到了……
容婳态度诚恳:“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洗掉吧。”
闻声的刘暮将手揣进校服兜:“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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