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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佳佳之死
旻琼念了道驱雾诀。
自从他一脚踏入修道门,念出的各种咒语口诀也今时不同往日。
大片邪雾退散,一张鬼脸出现。
“道长缘何扰我好事!”鬼脸对着瞎子出声道。
短短几个字,音调时而哀诉细语,时而咆哮凶厉。
正是那新晋厉鬼梁佳佳,不同方才的妖艳红妆,此刻鬼脸竟是一派黑妆沥血。
“道长?”旻琼好笑的看了一眼瞎子,在他看来,瞎子反倒更像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鬼祟。
瞎子对这称呼,既不动容也不理会,指着旻琼道:“他要审你,有何冤屈,尽可陈情。”
“审我?”梁佳佳发紫的黑唇勾起一抹讥笑,对着旻琼说道,“凭你也配?”
旻琼嘴角忍不住抽搐,看看瞎子又看看小红,说道:“她好像看不起我?”
瞎子抱起一直杵地的琵琶,修长如玉的四指,在琴弦上轮扫而出,弦空之音让梁佳佳须臾间如入魔障。
双眼突出,黑妆扭曲,不消片刻便在一番挣扎中失了心智。
眼见琴音涤荡更甚,旻琼赶紧制止一言不合就出手,酷得一批的瞎子。
“可以了可以了。”
瞎子面无表情的放下琵琶,收回手。
旻琼走过去,单膝半蹲下,在已经无力挣扎的梁佳佳的头上,画了道安神符,让她不至于变成有史以来第一个疯癫鬼。
等到梁佳佳稳住鬼心,睁开漆黑空洞的双眼。
他才说道:“你尸身现在被封在我家,就算你如今化了厉鬼相,也轻易附不了身、害不了人。告诉我,为何跳楼?为何鬼嫁?”
梁佳佳冲旻琼凶恶的龇牙,不发一语。
又为她诵了段静心咒后,旻琼才继续说道:“我观你尸身怨气冲天,有何冤屈,不妨说来。”
清醒几分的梁佳佳听此放声大笑,笑得血泪滴出后才停止。
有无冤屈,不言而喻。
然而她却盯着旻琼的双眼,出奇的平静下来,一字一句的说:“无怨!无屈!”
而就在这平静中,旻琼一把禁锢住向他偷袭来的鬼甲。
“冥顽不灵。”瞎子呵斥一声,勾起琵琶就用中指剔出一个音。
“不靥!”旻琼高声制止。
这是他第一次喊出瞎子的名字。
他站得离瞎子太远,行动上是不可能了,迫于无奈只得出声制止。
“没事,”旻琼对着瞎子温和的安抚道,“我有话对她说。”
放开梁佳佳的手,只见她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一道条形灼伤。
刚才瞎子剔的那个音,精准的打在她的手上。
“他脾气不好,”旻琼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把屏幕递到梁佳佳面前,说道,“我脾气也不好。”
梁佳佳一把夺过眼前的手机,双眼死命发狠的盯住屏幕,抓握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僵硬发白,情绪瞬间崩溃。
屏幕上是孟流萤发来的一张照片,跟办案人员相机里的照片的情景别无二致。
唯一的区别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者,站在技术员的后侧,距离花轿更远,从这张照片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技术员当时拍摄照片的动作,以及,站在他身旁的人。
“有冤说冤。”旻琼不管她的激动,拿过手机站起来,“若无话说,我就要收鬼了。”
“说了又能怎么样!”梁佳佳抽泣着尖叫出声,一把抹去眼角的血泪,鬼魅身影瞬间消失,“你今晚收不了我!”
“操!”旻琼看着梁佳佳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他走回瞎子身旁,问道,“怎么回事?她能破除你设的屏障?”
瞎子冷哼一声,说道:“她死在一九年,阴历十一月初一,九点左右,即乙亥年,乙亥月,丁卯日,亥时 ,既然要鬼嫁,不出意外,她生于零三年,阴历十一月初一,九点左右,癸未年,癸亥月,辛丑日,亥时。”
“鬼嫁就像一场交易,‘我们给你化为厉鬼的力量,你帮我们承受鬼魂超生的因果’,而这场交易非得要,生人时八字全阴,新鬼时八字全阴才能撮合。”
“感情我刚才证的不是婚,只是一场交易?”旻琼无语。
到底是谁给这扯淡的桥段,安的鬼嫁的名头!
“不然呢?一场皆大欢喜的交易而已。”瞎子说道,“也算是好事,至少其他鬼魂超生了。”
“那就算她成厉鬼了,刚才不走,现在突然消失了又是怎么回事?”旻琼还是不能忍受大活鬼,在他面前凭空消失带来的冲击。
“因为转钟了。”瞎子示意旻琼看手机,“午夜,现在是阴气最盛之时。”
“啊?那她…”旻琼还是经验不够足。
他知道刚转钟时,鬼魂借阴气最盛突发变强。
但是梁佳佳刚才被制住,他以为她已经无还手之力了,也就放松警惕,哪知这姑娘还有逃脱之心?
“可能她以为她走得了,”瞎子提起琵琶,朝地上重重的磕下去,不屑的说,“太可惜了!”
先前布置的屏障向缩毒圈一样,以瞎子所在处为中心,慢慢逼近。
安全区越来越小,梁佳佳被迫现身,愤怒的舞爪张牙,上来拼命。
小红正欲抬起脚链踢出去,瞎子伸出手示意他勿动。
“嘿!看你是个小姑娘!”旻琼避开攻击,立马上前去。
不与她正面交锋,行动若急风,快速闪动,在她四周布下五雷阵,困住她的身形。
梁佳佳踩着步子,胡乱攻击,被困在五雷阵里,出去不得。
她暴躁的怒吼咆哮。
“这儿一个道长,一个比你成名早的红衣厉鬼,还有一个专门收鬼的帅哥,你觉得除了实话实说,你还有选择吗?”旻琼见梁佳佳仍然无动于衷,又说道,“你不妨想想你外婆。”
“啊!”梁佳佳听到外婆两字,情绪激动得大叫。
旻琼眸色一沉,看来他猜得果然没错,继续敲打:“杜江岳去接你外婆了,你要继续浪费时间吗?”
“我要让他死!”梁佳佳此时像个神志不清的凶灵一样,疯狂恶狠地说出诅咒。
旻琼嘴里念念有词,帮助她平复怨念,恢复理智。
他以一种分外低沉磁性的声音,诱哄的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瞎子冷哼,对旻琼的作法嗤之以鼻。
旻琼面露窘态。
这只是诱魂术啊!
梁佳佳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不再抵抗。
在旻琼的循循引导下慢慢开口。
“他强|奸了我。”梁佳佳闭上眼痛苦的说道,“他害死了我妈,杜江岳不是人!”
照片中,花轿里的梁佳佳,看的果然不是镜头,而是站在镜头旁边的杜江岳。
旻琼等人震惊之余又无话可说,只得静静的听她述说。
“十月十一,星期五晚上,同学、室友下了晚自习都收拾东西回家了,我老家里远,一般一学期都住校不回家,我妈每月来看我一次。”
“这天晚上是班主任查寝,杜江岳来到寝室,先是问了我学习情况,又说我是区县来的优生,其他科都不错,就是英语底子差,让我周末要是有时间,就去他家补英语。”
梁佳佳讽刺的嗤笑一声:“我当时还很高兴,我从小就对学习比较执着,马上表示明天就有时间,简直是天真愚蠢至极。”
“星期六我到他家后…他强|奸了我。”梁佳佳简单的略过这一段,没有叙述细节,不过想来也不难想象。
“有了第一次,他之后每周都喊我去,我很怕,不想去又不敢不去,因为国庆节刚过,所以十月我妈都没来学校,直到十一月第二周周末,她来了,看出我的不正常,我实在忍不住哭着告诉了她。”
“我妈悲痛愤怒,她去学校找领导告杜江岳,结果不但没等来对杜江岳的惩处,反而收到…”梁佳佳停顿一下,“一段视频和威胁信。”
视频内容是什么,旻琼想,不言而喻。
“我妈看了视频后当场昏倒,送到医院,抢救无效,两天后死亡。”
梁佳佳哽噎,“我从来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如果知道…如果知道我怎么也不会告诉她…不,不,我还是会告诉她!我很怕…”
除了这一段,梁佳佳对她自己的遭遇,都叙述得像个旁观者。
“我妈在学校昏倒死了后,班级就开始传出各种谣言,尤其是寝室里,我不仅要忍受,我妈的死带来的痛苦,不仅要忍受恐怖的杜江岳,还要忍受各种被编得天花乱坠,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被室友隔离…”
“最后我选择了跳楼,我要变成厉鬼,向杜江岳索命!我要寝室里那些人都不得安生!我要他赔我妈--”梁佳佳猛然哭出来,声音之凄厉,闻者伤心。
听到最后一句,旻琼心有戚戚焉,想安慰她却无从下手,生人他都没怎么安慰过,更遑论厉鬼了。
他拉拉瞎子的衣袖让他来说两句。
可瞎子想,他又哪里会做这种事?
只得岔开话题,问道:“普通不得门道之人,死了只会被无常鬼勾魂带走,你是怎么知道鬼嫁?还为自己的新鬼身,挑了个八字全阴的日子?”
梁佳佳闻之一震,轻轻的说道。
“项鹿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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