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付梦时

作者:远山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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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相见


      才艺展示有作诗、绘画和琴艺。

      惜十暗想这作诗绘画好糊弄过去,至于琴艺嘛,老夫人寿宴那日皇后听过她的琴声,恐怕还是要按照真实水平来,不然皇后知道她违心作乱,还不定怎么办了她。

      剩下的三十多人也算是选拔下来的佼佼者,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是有些名头,留下来的姑娘们不免都有些得意,互相打量暗自较劲。

      惜十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一轮又一轮的目光审视来审视去,鄙夷的、好奇的、不怀好意的……

      她恨不得从哪里来个话筒,对着这帮人喊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可没兴趣做皇帝的妃子……

      司徒雪也瞄到了惜十,一时觉得她很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娇娇面孔她若见过又怎会忘。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瞥过脸去不看了,但是心下却暗暗将惜十纳入劲敌阵营。

      纸墨笔砚发了下来,苏嬷嬷早前已经向惜十透露过此次诗歌命题为“秋”,皇后也已找人作了一首好诗,叫惜十背下即可。

      嬷嬷刚要宣布命题,张德全突然发声,一旁的内侍递上一道圣旨,张德全照着圣旨念了,皇上觉着“花”的命题比“秋”更好,就按“花”来作诗。

      众人中有关系一早得到命题的小姐们闻言脸上变了色,那些关系不够深厚的终于舒了口气,惜十更是暗自高兴。她就交个白卷上去就好了。

      毫无疑问,众人都是拼着命写出好诗,就算作的不好也绝不能留了白卷,指不定别人的更不好。

      皇后和众妃子一起细细阅过每位的诗,看到惜十的大白卷时,皇后深深吸了口气,抬眼有些恼怒地看着惜十,惜十只能委屈地看着苏嬷嬷,这换题皇后不是也没料到么。

      一旁的庄妃却笑开了眼:“哎呀,这曾惜十是哪位啊,快站出来我瞧瞧。”皇后究竟选了个什么样的人,她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白卷一张叫她高兴了,看来也没什才思,把人叫过来在众妃子面前晾晾,也是很丢皇后的脸了。

      惜十从众人间出列,又要经过一波目光的洗礼了。

      庄妃这才得见惜十的真面目,模样确实不错,怪不得皇后钦点她,她心下又暗暗拿眼前的惜十和司徒雪比较了一番。惜十的美恐怕还有些不一样,说不上哪里不同,就是让人挪不开眼。只可惜空有花架子。

      庄妃点点头,心下却很得意:“人瞧着模样不错,只是……这陪伴皇上的人得知书达理才行,一点文墨不通,看久了也不免让人厌烦。”

      这话说的算得上尖酸刻薄了,就差点没说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了。

      皇后冷静了一瞬,淡淡开口道:“这丫头既是曾府出来的,必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后面还有其他的比试,我们且再看吧。”

      皇后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叫惜十赶紧退下去。

      这最好的诗歌也选了出来,正是那司徒家的。庄妃心里更得意了。

      作画嘛,惜十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是山水花鸟。她确实也不会画这些国画。抬头却瞟见苏嬷嬷警告的目光,不画是不行的了,简笔画来凑个数吧。

      两笔一挥,好了,惜十觉得自己画的还是很不错的。张德全微微讶异她这么快就好了,借着巡视的机会,走过去瞄了两眼。

      “!!!”

      好家伙,这画的是什么怪物……大嘴巴突眼的。要不是定力极好,张德全差点一口老血要喷出来……这傅相看中的人也是不一般啊!

      惜十瞄见了张德全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张辛普森一家的形象画得还是挺深入人心的嘛。

      画作递上来的时候,妃子们都看笑了,连皇后也看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罢了罢了,总比交白卷好,毕竟是个丫鬟出身,再调/教,也不能立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她那个琴艺皇后是领略过的,希望可以一局胜出。

      淑妃还是笑得前俯后仰:“我看这个曾惜十有点鬼才,是个趣人。”

      这一轮又是司徒雪胜出。司徒雪脸上洋溢着喜色,连着庄妃也满意地点点头。

      ……

      今儿除了太后没来,惠妃也没有到场。惠妃是三皇子的生母,进宫的早,看着先皇后崩卒,又迎来了新的皇后。她比谁都懂得色衰爱弛这个道理,皇上不怎么来看她,也不怎么疼爱三皇子,她倒也乐得清静,整日在长乐宫吃斋礼佛。

      现下唯一叫她宽慰的就是三皇子在御前屡屡立功,作派也端正,又很孝顺她这个母亲。也许是连番的作为,皇上对这个儿子也开始和颜悦色起来,还允了他进宫来探望母亲。

      三皇子和母亲絮絮说着话。惠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清减了不少,顿时心疼起来,连忙吩咐人将备好的点心端了上来。

      “母亲,父皇最近可有来探过你?”

      惠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从新皇后即位,皇帝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在他这里,若不是有着三皇子的功绩,她恐怕早已被打入冷宫了罢。

      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三皇子便明白了,父亲对他没有爱,对母亲更没有爱,他自嘲的笑了笑。本来围猎之事他还有些不忍心,构陷太子的同时也想要保住父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惠妃看他神色黯淡,关心道:“是不是太累了?”

      “母亲只求你平安,朝中的事若是没人帮衬着,你也就放放吧。太子毕竟是太子,你父皇最宠他,你争也是争不过的。”

      “母亲,儿臣不想放弃,太子无能这是人人皆知。若他以后做了皇帝,想必也不会放过我们,不如现在放手一搏,倒还有胜算!”

      看见儿子说的这么笃定,惠妃带着少许揣测,问道:“可是有人帮你?这人信不信得过?”

      三皇子信心满满:“放心吧,母亲,这人你也听说过的……是当今右相,他是儿臣最得力的幕僚。别人都还当他最近和太子走得近……”

      惠妃打断他:“这人我听闻过,据说很有些手段,他怎么就会来帮你,会不会……”

      三皇子哈哈一笑,握住母亲的手:“儿臣在扬州治水也是右相出的计策,前几次立得功都要算在他头上的。母亲瞧这这人可信不信?而且他的一些事情儿臣是知道的。”

      惠妃看着儿子信心十足,也不再说什么。

      告别了惠妃,三皇子走出长乐宫。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转身往御花园的方向望去。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是她,是那个惜十弹唱着《春江花月夜》。

      怎么会在这里听到她的声音?

      他愣了一瞬,继而问过一旁的内侍:“御花园里今儿有什么事情吗?”

      “回三皇子,今天是宫里选秀女……”内侍也朝御花园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恭恭敬敬道:“现在御花园里都是秀女呐,这会儿应该是琴艺表演。”

      三皇子脸色一下暗沉下来,英俊的眉头皱到了一起。这丫头不是和曾以南一起吗,什么时候来选秀女了。

      他对旁边的贴身侍卫道:“你去帮本王查下一个叫‘惜十’的人,她之前是曾府的人。”

      忽而又道:“此事万不可让人知晓。”

      侍卫应过,便立即去办。三皇子继续驻足在原地,直到歌声再也听不到了,他才转身缓步离开。

      一曲完毕,众人都被惊艳到了。

      皇后总算展露笑颜,庄妃也不得不承认惜十这一局确实艳压群芳。几人商讨后,决定将惜十和司徒雪还有另一人列入最后名册。

      张德全却不答应了,他说这惜十琴艺好是好,其他两项确实落于人后,若只因着一项便入了局,对其他秀女未免不公。

      庄妃见张德全不答应,她也附和道:“确实难以服众,才德才是主要,琴艺只是辅助,若凭着这一项便赢了,叫人怎么看我们?皇上可是明君!”

      这最后一句警醒了其他妃子,她们想庄妃说的无错,琴艺再好也只是增加闺房乐趣,如果她们就因为这个选了惜十,不免叫人看了笑话去,以为皇上色令智昏。

      皇后虽不甘,但是也要顾全大局。她觉得今天的张德全着实奇怪,平日里都会帮衬她,怎么今日一直逆着她的意思。

      她心下一番计较,这惜十秀女没选上,先留在宫里留作宫女,她总有法子叫皇上注意到她。

      没选上的秀女在宫里一一任了职,惜十被司礼监的张公公安排在不起眼的一处,平时就负责洒扫冷宫。

      王义和惜十说做洒扫最安全,先委屈她几日,待到时机成熟,找个理由说她暴毙,便送出宫。惜十想这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便领了命搬去冷宫。

      这穿越果然是需要技术的,她从一丫鬟变成一宫女,本质上还是没有改变啊。她不由得苦笑,这一辈子就是被人这么辗转了吗?

      她靠着窗台,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又想起了大公子。忽然,她瞧见王义领了个人进到院里,第一次有外人来这里,这么晚了会是谁?

      惜时看清了来人,惊得腾一下站起身,转身跑下罗汉床,也顾不得穿鞋,打开门,就奔向院里,扑向那个人的怀中。

      那人一把将她抱紧,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喃喃道:“惜十!”

      惜十满心欢喜地抬起头,眼眶也湿润了,她就知道曾以南会来找她的。

      王义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也不便多留,便悄悄退了出去。

      她看见大公子不似往日般神采奕奕,眼下泛着微青,下巴也有些胡渣,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大公子抓住她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吻着,眼睛却紧盯着惜十,一刻也不放过她的回应,他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他也从来没有过这般浮躁过。

      要是叫人瞧见他此刻的模样,还敢相信他是那个清俊自持的曾以南吗?

      “你受委屈了……我来得太晚了。”

      惜十摇摇头:“你看我好好的,王义和张公公都很照顾我,秀女落选了,不久你就能接我出宫对不对?”

      大公子确实要接惜十出宫,他前几日被曾执谦派出去办事情,一回府知道惜十被送进宫的事情,就将府里闹了个翻天。府里的姨娘和老夫人头一次见到大公子发了这么大的火,连二公子都害怕地安分了好些天。

      大公子冷静下来后,便去找了太子,寻求帮助。今夜就是在太子的安排下,他穿了侍卫的衣服混入宫中。

      ......

      这边,张德全得了王义的消息,震惊不已,而后发了好大通的火。

      “你这么这么糊涂,怎么就把人放进去了?!”

      王义不解,这不就是背后要让惜十出宫的那个人,他想着张德全也会同意的。

      “你这是放错了人!!”

      张德全气急,那背后之人是傅青若,这放进来的是曾以南,这要是让傅青若知道了还了得。也怪他没有和王义说清楚,现下人都见了,该搂的抱的一样不差都做了。

      他四处踱步,连声叹气,想着怎么样做才最好。

      王义知道大事不妙,他赶忙跪在地上:“师傅,我这就去把人带出来。”

      张德全看了看他,想着先只有这么做,然后又吩咐道:“今晚的事万万不可多嘴,叫人知道了,咱家都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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