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啡少甜

作者:月半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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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洲,鱼蛋与蓝铁士


      (一)
      石洲是一个小岛,住着三百二十四家人。不夸张的说,每个人都互相认识。

      岛上的路很窄,有时候路对面的两家可以从阳台借酱油。

      没有人开车,除了码头前一条水泥路,其他都是老式石板路。一到傍晚,到处都是哐啷啷的单车声音。

      (二)
      我房间的窗户对着前门的小巷,每天下午6点23分,林河会准时骑车回来。

      他总把书包背得很短,甩在身后,躬着身子蹬上最后一段坡,头发刺刺地立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前三颗扣子总不好好扣上。

      “一脸的痞子相!”妹妹偶尔在房间里翻我的裙子,瞥一下窗外,总会这样讲。

      林河家里不好,父亲听说是做放债的,被人告发后逃跑,十几年也没有再出现。林河跟自己的大伯娘住在一起,家里还有个七十几岁,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婆。

      我有时候会特意去厨房倒杯水,如果时机掐得准,会碰上他刚好上到二楼楼梯口,在他无意抬头的一瞬间给他一个“呀,这么巧”的微笑。

      有时候接连两三天遇到,心里会忐忑一下,便错过那三秒,只有目送他推门进屋。

      有一天,林河没有蹬上最后那段斜坡,因为车后座带了个女孩。女孩长得细细巧巧,侧身坐在车后座,低着头,很柔顺可爱。

      林河哐当一脚把车蹬踢了下来,女孩一时没站稳,伸手一扶,两只手搭在了一起。

      “对着窗户发什么愣呢?去把衣服晾了……”老妈把刚洗好的一箩衣服哐地放在房门口。

      人心烦的时候就是1加1都能算错,一条牛仔裤不是忘记反过来,就是忘记甩直,最后没夹稳直接掉到地上。

      “别直接晾了,先洗一洗!”老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甩甩头,还是没有把刚刚他与那女孩搭手的画面消掉。

      牛仔裤上面粘了一片灰,水龙头冲一冲就好了,拧干却是麻烦。

      “嘿……哈喽……”

      明明听得见对面阳台是他在说话,却故意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我暗暗吐槽着自己的口是心非,忽然头被什么小东西打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个半旧的笑脸人钥匙扣。

      “你想怎样?”我关了水龙头,叉着腰一脸的没好气。

      “明天下午高中篮球联赛决赛,我是队长,你去看吗?”

      “不去……”捡起那钥匙扣又扔了回去,林河歪着身子一闪,贱兮兮地趴在栏杆上咧嘴笑着。

      “上大学之后就看不到这么帅气的脸了……”

      “阿河……”屋子里面隐约是阿婆的叫唤声。

      “来了!”

      后来,那条湿得透透的牛仔裤我拧了有十五分钟。

      (三)
      “予卿,你不是回家吗?怎么走这边?”晓晨每天跟你下了补习班,两人总在消防局门口分道扬镳。

      “我……我想吃蓝铁士……”

      我胡乱扯了个谎。那是球场旁边的小士多店才有卖的冰棍,上面印着很红的动画主角蓝铁士的图案,里面就是蓝汪汪的一根,充满了色素和香精,吃完舌头像是中了剧毒,但林河很喜欢。

      “你不是平时都不吃冰的吗?”

      “今天就是忽然抽风想吃……”

      “好吧,我陪你去。”

      骑虎难下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撕开幼稚的包装纸,冰棍冻得一舔舌头就被粘住。球场上里里外外都是看热闹的人,站在士多门口的花坛上最多只能看到码在篮筐上那晃眼得厉害的白色大灯。

      “小卿什么时候高考啊?”

      “妹妹今年几岁了?弟弟在哪个班?”

      “妈妈年初说闪到腰好一些没有?西药不好的话可以去找武馆的李师傅看看,他祖传的推拿技术不错……”

      士多老板娘一面往货架上放矿泉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吃完就早点回去,高三不比这些高二的小子丫头大夜晚还可以出门乱晃……”

      “嗯……”剩下的一点冰也在口里含化掉,半个他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予卿,在看什么呢?”晓晨趴着我的肩膀踮着脚看了看,“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看高二的小孩打球啊?”

      高中的鄙视链条,高年级自动把低年级的当成小孩子,哪怕实际上年龄只差一年。

      “当然不是……”我后退了一步,差点没从花坛上摔下来。

      “小心……”晓晨把我拉住,手还是在地上撑了一下,手掌,手肘都蹭掉了一小片皮。

      我正狼狈着,几个女生说笑着走了过来,其中就有那天坐在林河车后的女孩。裙子在膝上卷了几下,露出小半截白皙的大腿,挽着另一个女孩,笑得前仰后合的。

      “林河刚刚一直往这边看,喜欢你吧?”

      “乱说!看我不挠死你……”

      “唉哟……别……”女孩推了她的手,小跑了几步,“不过那天谁被他载回家了?……哈哈哈……”

      “真的吗?”

      “哇哇哇,原来你喜欢暴躁浪子啊?”

      “哎呀,乖乖女喜欢坏男孩……”

      旁边的几个女孩也开始一起起哄。

      “还乱说!”女孩举手佯装要打,秀气的脸映着路灯有些红红的。她瞥了坐在地上的我一眼,眼里谈不上有什么情绪,却让我莫名有些生气。

      晓晨冷冷觑了眼那群女孩,“裙子都要短到露出短裤了,现在的小孩还真可以……”

      我强忍着心里要喷的毒汁。没来由的觉得她不是个好女孩,明明自己以前高一高二也卷裙子,只是上了高三忙起来就懒得了。又暗暗回头比了一下,腿也没有她的细。

      “我得回家了,过了七点钟不回去我妈该发飙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没事,就是一点点皮外伤。”

      跟晓晨分别以后,我有些私心想抄捷径穿过球场。场管的学生会小孩却是个认死理的,死活不让横穿场地,非要让我从祠堂那边高坡上绕一下。

      我点点头,往对面的场边看了一眼。林河在场边休息,喝着女孩们买回来的运动饮料,叼着根香蕉吃得也不规矩,张扬不羁的眉目倒是惹眼得很。

      他忽然抬头,时间掐得正好。

      “你坐我的休息座上,我去让队医给你上点药水消消毒……”

      “我得走了……”只是在林河的座位上坐几分钟,就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怀着各种心思的灼热目光射过来,亏得是中场休息。

      “坐着别动,一会儿载你回去,你不看做做卷子也行。”

      林河按了按我的肩膀,隔着白衬衫也觉得他掌心很烫。

      “喂,林河,女朋友啊?”

      “别瞎说,邻居家大姐头啦!”

      “……”

      (四)
      “不回来吃饭了,老师说晚上小测自愿参加……好,我会小心的,嗯,拜,妈……”

      刚刚跟家里扯了个谎,回来就看到林河站在面前,笑得跟个一米八的孩子。

      (五)
      “你载人很熟练嘛……”

      “我很少载人……你穿裙子这样跨坐好吗?”林河皱了皱眉。

      “这样才坐得稳,侧坐很容易摔下来的,你以为拍甜蜜蜜吗……”

      一群男生走过,中间夹着几声长长的口哨。

      “不行不行,快盖上!腿不冷吗……”一件校服外套被扔了过来。本来悄咪咪想把裙子往上弄一些些,看起来腿比较长。

      “双标……你们年级女生裙子都要卷到大腿根了……”

      “她们卷到头顶也不关我事!”林河别了脸,耳根有点红。

      “卷到头顶?你以为汗蒸啊……”

      “哈哈……”他干笑,抬脚踢掉脚蹬,往前冲了几步,跨步上了车。猎猎的晚风吹得他白衬衫扬起,散着一股很淡的肥皂味道。

      “你洗澡了?”

      “免得臭死你……”他笑嘻嘻地转头。

      “眼看前面!……啊……你骑慢一点……”

      车越过一道石板缝小飞行了两秒又沉沉地捶到地上,差点没把我的的屁股颠碎了。

      “怕就抱着我的腰……车神怎么可能会慢……”晚风跟少年的声音一样清亮又明朗。

      “不要……啊……你是故意的!”手攀着他衬衫的衣角,却被他重重按到腰上。

      “好好扶着……”这一句他说得很小声。

      穿过了球场附近热闹的宵夜大排档,剩下的路上连行人都少见。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样,他骑得很慢。一只手贴着他的腰,也不敢用力,只轻轻贴着。他的体温似乎比我要高许多,灼灼地烫着手心,像是被那薄薄的汗湿黏住,少年腰侧劲瘦的感觉让脸上发烧,却舍不得松开。

      “请你吃大鱼蛋。”

      明明离家就只有一个拐弯的距离。

      “……你们女孩生日喜欢收到什么?”

      “啊?……啊!……”一口没咬住那硕大的鱼蛋,一整颗顺着签儿一出溜,咕噜噜滚到地上。

      我尴尬地把剩下一颗递给他。

      “毛手毛脚的……”林河把签子又塞了回来。“我家有留饭,你吃吧。”

      “不吃了。”我手缩了回来,一脸义正辞严,“还有,要追女孩送什么礼物自己想,不要把别的女孩当笨蛋……不过我劝你一句,高中早恋影响成绩,而且99.999%没有好结果,还是好自为之吧……”

      瘸着脚往家里走,我觉得自己的背影一定特别衰。

      “喂……你不是别的女孩……”他在后面喊着。

      “我知道,我是邻居大姐头嘛!”

      (六)
      林河后来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了。据说是那个女孩在他生日那天表白,“刚好”发现他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林河之前好像还特意问过玥玥生日想收到什么礼物,然后就照着买了……”

      “这直球打得666……我喜欢!”

      那也是我的生日,不过大概是过得最难受的一个了。

      (七)
      毕业之后我就离开了石洲念大学。交过一个男友,妹妹说五官有些林河的影子,但是离了那片海湾,离了那几段石板路和那两个伸手就可以拉在一起的阳台,总是缺了些什么,半年不到就平静分了手。

      我抽屉最深最深的地方还留着他第一次为我赶走外校小混混用剩下的止血胶布。我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正眼看他,一个比我小,一直被我视为混混的男孩,慢慢我被他的矛盾吸引,行事冲动乖张,脾气暴躁,却愿意一边嚷嚷着热,一边帮阿婆绕毛线,一边骂骂咧咧大放厥词说去他x的高考,一边乖乖被大伯娘按头复习功课。

      他没有一个传统意义上完整的家庭,每次过年挂灯贴春联却是第一的认真。

      林河也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被形容,不过在我心里,他是个特别纯粹的人。

      毕业之后进了一家平面设计公司,没日没夜的忙了两年,好不容易挣上个小头目的职位,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一场流感绵绵延延拖了半个月不好,到了复活节前熬夜淋了些雨,便连着三天都是低烧,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放假就回来住几天,石洲空气好,汤水也多一些。”老妈打电话总免不了让我回家,没敢提发烧的事情,只是推说项目太忙。

      跟妹妹是可以说实话的,只是她在大学也顾不了什么。

      “姐,那天同学聚会遇到林河,他问我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吗?”

      心突突跳了几下。

      “他找我做什么?”

      “他说要结婚了。”

      “……”

      (八)
      第二天几乎是刚放下外卖电话,门铃就响了。脑子烧得糊涂,没有生疑就打开了门。

      林河支着门框,一身海军蓝的窄身西装,皮鞋上露出半截脚踝。衬衫领子上三颗扣子还是那样松垮垮的敞着,领带拉开一些就这样挂着,头发短了不少,没有发蜡什么的,乱乱的堆在头顶上。

      “怎么是你……”我下意识是把门合上,被他一手臂挡了下来,硬生生被夹了一下。

      “嘶……你怎么这么记仇啊,姐?……连电话也不愿意给我……”

      “谁是你姐……”我没好气。

      “那天教训我不要早恋的时候可不是个大姐的样子……”他伸手,那烫得厉害的掌心覆在我的额头。

      “别动手动脚的……我流感,别进来……”我掖了掖身上薄外套,别过脸甩开他的手。

      “没关系,我抵抗力强。”他涎着脸,大脚迈了进来,木地板上留了一串的脚印子。

      “你能不能别闹了……”我拉了把餐椅坐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连生气的多余力量都没有,“喜帖别给我了,没时间去……”

      “别动肝火。”他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保温壶放在桌上,拧开盖子倒了一小碗乳白色鱼汤。

      “乖……”

      “不喝,拿回去……”

      “是问了你妈要食谱烧的……”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一手捶在桌面上,头脑里嗡嗡的乱叫,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噼里啪啦地落下。双手抓住他的外套用力往上扯,要不是被他即时环住,这一下猛得直接能倒栽葱翻过去。

      “嘘嘘嘘,别哭啊……我错了好不好,没有什么喜帖……给你打?来……敲我的头?”他握住我的手往头上敲。

      “你这个笨蛋!”我认真攥着拳头捶了两下。

      “嘶……你这女人怎么手劲这么大……”

      “呜呜呜……”

      他的手指在我的发丝里面轻轻顺着,这是他第二次叫我“女人”。第一次在八年前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过了这么久,他的衬衫上居然还是带着当年的肥皂味道。

      突然,脸上被烙下一个很烫的吻。

      “现在不算早恋了吧?”

      “你未婚妻怎么想?”我挣扎着要推开他。

      “我也很想知道……”他的唇贴了过来,早已经不是初吻,我却莫名抖得厉害。那个时刻现在想起也觉得古怪,以为早已消弭淡去的暧昧情愫在青涩小心的唇舌交缠里慢慢发酵,只觉得他很疼我,心里渐渐清明,却痛得厉害。

      “说明白话!不然滚蛋!”我终于还是把他推开。

      “姐,我爱你,想跟你结婚。”

      “放屁!”

      (九)
      后来就被塞回被窝里,然后一勺勺喂着鱼汤。

      “你最近在做什么?”

      “卖鱼蛋。”

      我脸一黑,“我上次不是听说你要考救护员?现在卖什么鱼蛋!”

      “你在打听我?”

      “这个根本不是重点……”

      “别上火……”他又喂了我一口汤,末了用勺子在我唇上刮一下,顿时觉得自己被当成婴儿。

      “我不当班的时候就卖鱼蛋,当班就是救护员。”他停了手,看着我,忽然认真的眼神有些尴尬,“我准备申请调到市区,可能会分到很偏远的区,不过……”

      “你……是为了我吗?”

      “当然了,在石洲老冯退休之后我就是最大的,另外两个小子连路都认不全。调到市区我可能就屁也不是了。”

      “其实你不用这样……”

      “不这样,不这样你也不回来啊!还要我等多少年……”

      “林河,你神经病啊?!我什么时候让你等了?”

      “是你说什么早恋没好结果,我那天晚上才没有跟你说清楚的……”

      “你会来不是跟你那玥玥在一起了,少装成多听话的样子!”

      “你果然生气了……”林河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我是被损友坑了,跟我说什么弄个女友你就会吃醋把我抢回来,抢个屁,你直接就不理我了,害我做了一年半的女人奴……那星星项链是给你买的!”

      “什么星星项链……”

      “就是那部当时你很喜欢的偶像剧,我不记得那项链的样子,随口问了一下阿玥,她说陪我去挑,然后误会就越来越大了……”

      “你少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该亲的亲了,该抱也抱了吧……”我白了他一眼。

      “我对天发誓,除了亲和抱,什么别的都没发生……”

      我撑不住笑了,“你还想发生什么别的?”

      “等你病好了我们试试看别的好不好……”他蹭着我的肩窝,又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先结婚,这样比较安心……”

      “乱说!谁要嫁给你……”

      (十)
      后来是我回了石洲,开了一家手作的小铺子,卖一些自己设计的小玩意儿,首饰,干花,小用品之类的。林河不当值的时候会在门口卖超迷你鱼蛋,鹌鹑蛋大小,适合拍照打卡,生意还不错。

      “你看,有网友叫我是鱼蛋西施……”

      “还有这个,靓绝石洲鱼蛋界……”

      “呃……这个不好听,迷你蛋王子……”

      我在一边做着网上的订单,一边抿嘴笑。

      “笑什么,你应该出来澄清,还我清白……”

      我没理他。

      “看来你不记得了,要复习一下。”

      “你要上晚更啊……”

      “所以要快啊!”他不由分说把我拉回了里屋,“对了,你吃根蓝铁士好不好?”

      “什么鬼?!”

      “就是之前你来看我打球,蓝舌头特别可爱……”

      “你变态吧……”

      “……那,到底吃不吃?”

      (十一)
      每次从船上摇摇晃晃下来,一只脚踏上石洲,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踏实和自在。这个小地方似乎有一种魔力,有些老掉牙的东西会被当成寻常物件使用,经年慢慢陈旧褪色,变得圆润可爱,而不是被供起来或者丢弃一边默默腐朽。

      那片不是很蓝的海湾,没有很白的沙滩,古老的祠堂前设备简陋的球场,几十年都不上新的士多店,深深窄窄的小巷,不经意路过一瞥,总是让人特别的安心。好像岁月从来不曾默默流走,到处都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

      石洲其实也在变,越来越商业化,越来越世俗,不过无论怎么变,好像总会比外面慢一点,安静一点。

      (十二)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有一次很认真问林河。

      “那天我把阿玥载回来,你没去厨房偷瞄我,我心里就不舒服了。”

      “……”

      “那天是胖子撞到她,塞钱求我送她回来,我想如果推上坡动静应该不会这么大,没想到还是让你看到了。你在阳台气呼呼的说不来看球的样子可爱死了,后来又偷偷摸摸来……”

      林河捏了一下我的脸。靠在他的肩上,眯着眼。海风吹来,把屋檐下的一串海贝吹得丁零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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