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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掩月殿的宫门紧紧地关闭着，小德子低着头立在门外。
他还没有走到门口，便看见小德子尖着嗓子吼了一声：“呔，你是从哪里来的，不知体统，惊扰了陛下怎么办？！”
惊扰了陛下，他才是惊扰了自己好吗？！自己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怎么宫里一片风平浪静，像是一点变动都没有，难道是有人顶替了自己？
“陛下，你是说陛下在里面？”
小德子拿着拂尘，一翻白眼：“那是自然。”
“我要见陛下！”
钟黎殷二话不说就要往掩月宫里走，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竟然敢冒充他！
“哎呀，不好啦，来人……呜呜呜。”
钟黎殷捂住小德子的嘴，不让他叫出来：“小德子，你连朕都认不出来了？”
小德子眨巴眨巴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我放开你，你不要再出声了？”
小德子点着头呜呜呜了两声算是应答。
“那是自然，真是大胆，你居然怀疑朕的身份。”
钟黎殷想要拂袖而去，表达一下自己的天子威仪，不容置喙，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水仙袖子，甩起来轻飘飘的，显得女气十足。
小德子仍旧是一脸不可思议，“你说你是你就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你腿弯有一处烧伤。”这是他上一次和小德子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
“陛下，您真的是陛下！”小德子这才恍然大悟。
小德子一下子就嚎开了：“陛下，您这两天都去哪里了，奴才真是担心死你了，简直十分空虚寂寞，夜不能寐！没有您在我耳边时时教诲，奴才……”
“得子，滚吧。”
“嘤嘤嘤，陛下，奴才这就去告诉皇夫。”
“等等！告诉他干什么？”得了小德子的信任就像是得到了通关令牌一样，钟黎殷掀过裙子，一脚跨进了掩月宫里，左右看了看居然没有人。那个冒充自己的人呢？
“陛下，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难道是自己误解了，根本没有什么冒充自己的人，也是，自己是天下独家一份，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够冒充他。
小德子却是会错意了，他低着头跟着钟黎殷，在他身后道：“皇夫这会子应该是在书房里代你批阅折子呢。”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以往他经常让李正卿看奏折，自己不想看的时候就让李正卿自己尝试着来，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正卿居然有很大的治世才能，可能是跟着以前的皇帝在一起耳濡目染了，见他比自己做的还好，他便将这件事渐渐交给了李正卿来做。竟然连自己不在这两天都是如此。
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
不消片刻，他便觉得自己想歪了。
这是应该的，但是他难道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在意？
真是……岂有此理！
钟黎殷脸上一副风雨欲来表情，看着一边的小德子瑟瑟发抖，他是个机灵的，跟在小皇帝身边这么久，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点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皇上，您都不知道，您不在这两天多亏了皇夫，要不然这宫里早就乱了套了。”
“哦？他是怎么说的？”
“奴才不是说您在屋里吗？其实那都是唬人的，江山不可一日无主啊，您不在，这掩月宫就不是掩月宫，这江山就不是江山了啊。”
“少废话！快点说！”
“皇夫让宫里这几个宫人统一口径，说是您重病在床，不方便上朝，这才瞒天过海，有派出了暗卫去四下里搜寻您的线索，幸亏您回来了，不然，这件事也是瞒不了多久的啊！”
“你是说皇夫派人找过我？”
“那是自然，您不知道皇夫找不到您是有多着急啊，奴才就没有看见过皇夫这么方寸大乱过。”
听到这句话，小皇帝脸上表情才稍为好看一点。
小德子知道这句话是说到小皇帝心坎里了，于是他再接再厉，又道：“这两天皇夫他茶饭不思，已经是瘦的不成人形了，每天都向佛祖祈求把您平安送到他的身边，所以我这才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您说，他要是万一有一个想不开的，天呐……”
“有这么夸张吗？”钟黎殷虽然内心暗爽，但是还是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真的！皇夫对待陛下的感情那是日月可见，就连奴才一个阉人都觉得感动，一定是上天听到了皇夫的祷告，您才能这么快出现在他身边。”
“奴才这就去通知去？”
“不用了，朕就在这里等他回来。”钟黎殷大手一挥，“你先下去吧，对了，不要告诉皇夫朕回来的消息。”
“喳。”
小德子那个话痨出去之后掩月宫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忽然他灵机一动，藏在了屏风后面，想着要吓李正卿一跳，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李正卿表情崩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脑补出这个场景，他越想越开心。
已经是深夜，钟黎殷并没有等过久，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守在宫门外的小德子行礼之后，门便被推开，钟黎殷躲在屏风后面，想等他走进的时候忽然蹦出来，指定可以将他吓一跳。
但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李正卿走过来。便偏过头看了一眼，李正卿将宫人全部都屏退之后，从床边拿出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瓷瓶。
只见他将衣服脱下了之后，后面竟然是触目惊心的鞭痕，密密麻麻像是毒蛇一样盘踞在背上。伤口像是很新的模样，李正卿由于看不见身后的伤口，他就只能是咬着牙估摸着来。
由于太过于震惊，一时间钟黎殷已经忘记了出声。
他在皇宫里，有谁敢这样子对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夫。
无非……无非是上一次他非要自己出宫讨回来的伤口。
还是不对！应该是还要再早一点，追溯到他莫名其妙不跟自己同床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有蹊跷。
“哐当”一声，屏风倒在地上，钟黎殷暴露在了李正卿的视线里，他顿时呆若木鸡。
这算什么？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出现在李正卿面前，但是没有选择以这种方式出场啊喂。
“嗨。”钟黎殷伸出手，僵硬地跟李正卿打了一个招呼。
说时迟，那时快，李正卿以掩耳盗铃之势将一边的衣服披在了身上。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正卿的大手已经是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什么人！”
“你先放手！”
李正卿闻言，果然将手放松了一点，但是仍旧是没有松开钳制住钟黎殷的手。
“你真的不认识我？”
闻言，李正卿眼眸暗了暗，然后忽然松开了钟黎殷。
这是发了什么疯？
李正卿看着钟黎殷，试探道：“是殿下？”
“我不是！”钟黎殷梗着脖子道。
“你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李正卿的眼神明显变了，那是明明已经知道手上这个人的身份，还是想要故意跟他一起玩一样，只见他本来微微扣着钟黎殷脖子的手开始慢慢往下移，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酥麻。
钟黎殷赶紧抓住了李正卿继续往下的手，扭捏道：“公子莫要心急，小女子还没有准备好。”
那被钟黎殷握住的手反过来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掌心，说出来的话却是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
他道：“陛下，好玩吗？”
“嗯？”居然被认出来了，钟黎殷瞬间失去了继续装下去的兴致。
“要不要我继续证实一下啊。”小皇帝的屁股上有一颗红色的痣，他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你怎么认出我的？”
李正卿听见钟黎殷说话，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楚钟黎殷到底穿的是件什么衣服。
“你这穿的是什么？”
听听这是什么话？！自己死里逃生，第一时间不出来慰问一下自己，第一句话竟然是责问自己穿的什么衣服，他堂堂钟黎国的皇帝，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哪怕是在大街上裸奔，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的不是！
钟黎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抬头看了看李正卿，忽然觉得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孩子他爸是一个情商低的傻子，真是人间灾难。
“你管我穿什么？！老子爱穿什么穿什么，我明天还要穿超短裙！穿吊带衫！管你屁事！”说完，他故意将李正卿重重推向一边，直到自己出了宫门他都没有追上来。
呵，男人。
不对，钟黎殷忽然站定，为什么是自己出来。
反应过来的钟黎殷立马返回，之间李正卿还是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像是一个雕像一般。
连推带搡地将人推出去了之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李正卿还没反应出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好像是被扫地出门了？
希望的大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口，从里面扔出来一个枕头，然后又砰的一下无情地关上了。
李正卿悟出来一个道理，那就是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
来往路过的宫人看见皇夫这样一幅惨样，不禁在心里为他默哀。
皇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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