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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雨水与泪水
空镜二话不说就要冲出去，却不想被朽木一把拉住了手腕。黑发的少女望着她急急地摇头：“你不可以过去！”
“开什么玩笑！”她一把挥开她的手，皱紧了眉，“我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朽木却更紧地拉住了她，看着她的黑耀石眼眸映照着月光，亮得骇人，“我不能说，但你不能去！”
“放手！”空镜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发作，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我不管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不管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总之！我再说一遍！放手！朽木香里！”
朽木一愣，手中松了松，空镜趁机便脱离出来，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身后的人低低道：“你……”
虽然一直奇怪为什么她对自己时不时露出的马脚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虽然一直不清楚像她这样明明应该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被她那些蹩脚的借口瞒过去，虽然也不是没有想过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可是每一次都被她自欺欺人地忽略了过去，不敢再细细猜测。
朽木怔怔地看着空镜，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混杂着释然和慌乱的复杂感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知道自己是穿越者，是不是说她也是穿来的？可是不对啊，她明明不知道部长是谁的。
空镜皱了皱眉，又望了眼灵压传来的方向，转过头来看着她道：“本来我也只是感觉而已，但是从你平常的言行中其实不难发现。我赶时间，具体的以后再说。”说着她便要飞身跃起，却被朽木急急的一句“即使明知海燕大人会死你也要去吗？”给震在了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望过来，一双猫眼睁得大大的，里面的色彩却是深不见底：“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今天晚上，志波海燕会死。”朽木咬了咬嘴唇，漆黑的眼眸直直望进她的眼里，一张清秀的脸上只留下悲伤的自嘲，“这个时候，志波都应该已经死了吧？命运是不能改变的。你什么也做不到的，我也做不到，谁都做不到。”
说完这些话，她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地面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面前那个女孩子的表情。可是，几秒之后，她却听空镜轻灵的声音缓缓响起，温柔而坚定：“现在前路还未有定论，命运如何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况且，
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也没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
朽木猛然抬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少女纵身跃起的矫捷身影。月白色的发丝在夜风中翩然扬起，竟比月光还要皎洁。她站在夜色中，看着那个娇小的黑色身影在深夜中迅速远去，脑中一时清明而又混沌。
所以、你是想要改变什么吗……即使明知前路崎岖？
深夜的树林，漆黑的色彩如同墨水般弥漫开去，浓重得仿佛没有尽头。
“可恶！你这家伙……你是认真的吗？对自己的部下，你竟能砍得下去吗！”
“砍得下去！”望着眼前侵占了海燕身体的虚，浮竹的眼神悲伤却又坚定。他握紧手中的斩魄刀，直直对着前方，“海燕的身体，绝对不能被你这样的货色给吞噬掉！”话音未落便又是一刀斩下。
被砍中的虚身受重伤，飞快地跃起逃开，浮竹正欲追去，却突然张嘴咳出一口血来：“咳——咳咳！竟然……在这种时候！”他跪倒在地上，抬头的瞬间却猛地睁大了双眼——
不远处的树丛间，露琪亚紧紧握着手中的斩魄刀，却是睁着无神的双眼，满脸的惊恐和不知所措。而此时，侵占着海燕身体的那头虚正直直朝着她扑去！
“笨蛋！为什么又回来了！”浮竹大声喊着，又一次提起刀挣扎着站起身奔了过去。绝对……绝对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再一次……
露琪亚看着那张不断放大的狰狞的面孔，悲痛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仿佛怒吼的浪潮，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手中的袖白雪不住地颤抖，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就会那样窒息而死。
“哈哈哈——”虚的笑声可怕得刺耳，她眼睁睁地看着银白的刀尖马上就要刺入海燕的身体，却丝毫不能移动分毫。动啊！快动啊！拜托你——
快动啊！
“狐火！”千钧一发之间，半空中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灵动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苍蓝色的火焰仿佛长蛇一般直直飞来，眨眼间便将海燕的身体缠绕起来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黑发的死神狠狠撞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又因为反弹的冲力摔落在了地面上。它抬起头嘶叫起来，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孔：“是谁！可恶！究竟是谁！”
“可恶的……是你吧？！”
露琪亚怔怔地抬着头，依稀的月光中，模模糊糊地可以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落在了树叶交杂的阴影中。熟悉的灵压，却是从未感受到过的强大，强大到令她竟感觉到了一阵不可思议的压迫和战栗。她喃喃开口：“空……空镜？”
空镜向前走了几步，从树木的阴影中走进月光下。食指上的火焰还在愉快地跳动着。她轻轻勾了勾手指，便见那簇束缚着“海燕”的幽蓝色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猛地蹿动着又缠得更紧了些。
“啊——”那头虚的口中迸发出刺耳的吼声，本欲站起的身体却因为不断传来的压迫再次跌在了地面上。他狠狠瞪着面前不发一言的少女，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下一瞬间便见一团红色的触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海燕的身体里冲出，猛地扑了过来。
空镜嘴角一勾，轻轻抬手，那团红色的触角便仿佛被什么阻碍了一般根本无法近身，而下一秒，那簇本该缠绕在海燕身上的火蛇，再一次将他紧紧包围了起来。
红色的触角中终于传来惊恐的吼声：“什……什么？”
“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她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便对着被困在半空中的虚抬起手臂，“破道の三十三 苍火坠！”
明亮的橙色火焰直直向前冲去，却没有打在那头虚的身上。就在众人诧异的同时，只见半空中隐隐浮现出类似网状的结构，随后在任何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便猛地将正下方的虚包围了起来。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橙红混杂的火网在将那团红色的触角紧紧围在其中的瞬间炸裂开来。弥漫的烟尘中，一段段燃烧着的红色触角伴随着烧焦的气味，“噼噼啪啪”地摔落在地面上。
浮竹顿在不远处，抬头看着半空中的火球，震惊地喃喃出声：“将十二号的‘伏火’跟三十三号的‘苍火坠’混合在一起后，再用缚道二十六号的‘曲光’覆盖住，让它变得肉眼无法辨识后，再慎重地延展开来然后设置成网状……吗？这孩子……什么时候竟已经拥有这样的水准了？”
空镜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向树下奄奄一息的海燕，蹲在他的身边轻轻勾起嘴角：“呐，海燕哥哥，还活着吧？”
海燕看着她，勉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都……快死了……你好歹……安慰我一下啊……”
“才不会呢！”她笑得眯起了眼，眼角处却因此滑下两行晶莹的泪水，“绝对不会的！”她伸手聚集起灵力，开始仔细处理海燕身上的伤口，“海燕哥哥绝对不会有事的！”
“咳咳！”海燕咳嗽着，想要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却无奈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傻瓜，有什么好哭的！”
“我才不是傻瓜！”空镜不敢看他沾着鲜血的脸庞，低着头吼，声音里却带着浓浓的哭腔，“明明海燕哥哥自己是个傻瓜！你难道不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她一边为他治疗伤口，一边抽空狠狠地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绝对、不会让你像蓝那样消失的！”
绝对不要再看到任何人在她的面前死去了！
海燕怔了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空镜抬头冲着此时已经回过神正一脸焦急地冲过来的露琪亚喊道：“露琪亚，快去叫卯之花队长过来！我现在只能作急救，要救海燕哥哥只能拜托卯之花队长！”
露琪亚的脚步顿了顿。“我明白了！”快速应了声，她随即当机立断地调头回转身，一刻不停地向四番队的方向冲去。可是只冲了几步，她便再次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前方落下的两个身影不敢相信地喃喃：“卯……卯之花队长？”
朽木香里率先从肉雫唼上跳了下来：“卯之花队长，就是这里！请一定要救救海燕大人！”
卯之花望着不远处的空镜和海燕，脸色凝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铺天盖地，遮星蔽月，仿佛想要洗刷去这一地的血腥。
海燕被卯之花用肉雫唼带回四番队进行急救，露琪亚和朽木都跟了过去。而浮竹也因为病情复发的缘故被带去了四番队。空镜没有跟着一起去。虽然他们都希望她也一同前往，可是她突然觉得很累，突然觉得很害怕。
未知的等待，才是最可怕的吧？
所以，她摇了摇头，朝他们笑了笑说：“我会等到海燕哥哥醒来的那个时候再去看他的。”
所有人都离开了，偌大的树林中只剩下她一个人。恐惧和雨水一般铺天盖地。她将自己紧紧抱作一团，感觉浑身都在发冷。
一个人影突然从前方冲了过来。空镜猛地抬起头，脆弱的表情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少年一头墨色的发丝已经被雨水淋得透湿，软软地搭在额前，令他显得有些狼狈，却还是无法遮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
日向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一脸紧张地开口：“没事吧，空镜桑？其他人呢？”
“他们都去四番队了。”空镜轻轻开口，声音在微微地颤抖中，“我不敢去，所以留下来了。澈君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了十三番队的这件事，又刚好经过附近，感受到你的灵压就过来了。”她的身影，单薄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雨水中一般。日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可是……可是都姐姐已经……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好可怕……”空镜紧紧扯住日向的衣襟，抽泣的声音被雨水打得断断续续，“澈君，我该怎么办？”
日向不忍地闭了闭眼，嘴角却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现在的空镜桑只要哭出来就好。”
空镜懵懂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中一片雾气氤氲：“哭？”
“对。”日向微笑着点头，“但是……哭过之后，请一定要微笑。”
看着那样温柔的笑脸，她突然就觉得没来由的难过，一阵一阵的悲伤、无措同时袭上心头。明明是这样好的男孩子，可是她却注定无法回应他的心意。“我……对不起，澈君，我……”
“不要说了，空镜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不用再说了，没有关系。”少年看着她淡淡微笑，“我只要可以看着你就好，空镜。”
她终于无法忍耐地将自己埋进日向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都姐姐！对不起，海燕哥哥！如果当时能够追上去，如果当时可以拦住她，如果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都姐姐就不会死，海燕哥哥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对不起，澈君，你那么好，可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你却没能在我身边……冬狮郎……
……
“谢谢你，澈君。”
“不用客气。”
可恶！
望着远处相拥的两人，少年狠狠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雨水顺着银色的发丝不断滴落，落在脸上，又顺着两颊缓缓滑下。他皱紧了眉，只觉胸闷得仿佛窒息。酸涩和不甘萦绕在心头、脑海中，生生扯得胸腔好像下一刻便会裂开。
空镜……
就算在被通知十三番队出事后便即刻赶了过来，就算知道她一定会在现场，就算已经想过了种种可能性……可是，为什么现在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为什么心会如此的痛，痛得无以复加？
少女的哭声逐渐被轰鸣的雨声淹没。冬狮郎狠狠一拳捶在身侧的树干上，随即便绝然地调头纵身跃起。白色羽织的下摆在浸染着雨水的夜色中划过一个沉沉的弧度，那个墨色的“十”字终于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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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我们的阿澈童鞋终于还是被确定为了传说中的“悲情男二号”啊~望天
话说这一章，写得我……伤心劳肺的。
这几章比较虐，不过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握拳）
另外有一件不幸的事要宣布，那就是——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于是接下来会停更大概两三周，七月一日恢复更新，当然也不排除中间突然RP爆发……= =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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