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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晚是张丽莉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晚。
在草坪上哆嗦了好一阵，张丽莉又冷又累，实在走不动。想到刚刚骑来的共享单车还在湖里飘着，她拨通保卫科的电话。对方很快来了人。问及事件经过时，张丽莉只是说刹车失灵。毕竟脚踝上的手印太瘆人，作为当事人她都不敢信，更何况别人呢。
保卫科的人连夜打捞。
张丽莉没有回宿舍，反而顶着凉风在原地等。她死死盯住平静的湖面，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里面一定有东西。
没过多久，下去打捞的工作人员发出惊叫。
“尸体！”
一具泡肿了的尸体和共享单车一同被打捞上岸。那尸体的右手呈握空拳的姿势，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抓了个空。
张丽莉当场就吓昏了过去。
事后她逢人就说上灵斋的平安符灵验、季家的千金没有架子，活脱脱成了季棠的迷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店铺装修没用几天。
季棠来现代后关于装修这方面被科普了一个新词叫甲醛。本来想把店铺墙面刷成古朴的色调，但一想甲醛的危害，季棠只得作罢。虽然现在体质似乎异于常人，但她也说不好扛不扛的住整天闻甲醛。就算她扛得住，店里的顾客和工作人员也扛不住。
最后也只是动了店铺内的格局，放上不少红木制的家具。
这天，定制的药柜子和博古架终于到了。
药柜子是常见的款式，一架有几十个小抽屉可供放药。季棠不太舍得把山中上灵斋那些宝贝一次性挥霍完，退而求其次，在市面上买了药材。无论贵的还是便宜的，罕见的还是大众的，统统扫了不少货，满满当当塞满了十二个药柜子。
那博古架则是特意定制的，中间镂空的一大截酷似丹炉形状，正好可以用来嵌下丹炉。
等一切摆置妥当，季棠站在店铺门口仔细观赏。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件作品。
前阵子她雇人把买下的一整条店铺之间的墙壁打通后，又从外面拿古砖砌成的墙封住。如此和现代商城格格不入的外观，一定能激起路过群众的好奇心。
进店的入口处挂一块硕大的牌匾，上书“上灵斋”。这是她的字迹。进门左手边放顾桢当年用的炼丹炉，但往里则是上灵斋真正的战场了。
最靠后的是炼丹室，只有她凭指纹才能进。往前则是摆满了药架子的几间，方便随时取消。再往前有可以喝茶的休息市和商谈的大堂。可谓是一应俱全。
季棠在店里逛了一圈，觉得挑个吉日就能开业了。
只是最后站在博古架前左右端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问董一诚：“你说这架子是不是空了点。”
博古架博古架，不放古董算什么博古架。眼下这架子只有最中间卧着丹炉，剩下的格子全部空着，实在是寒碜。
“小姐。”董一诚道，“其实季总珍藏了不少古董。”
“算了吧。”季棠可没忘记季霖江和她的约定。虽然当时应的非常自信，但也保不齐开门一个月后直接倒闭，古董来回两头搬这不是作孽嘛。“爷爷的宝贝我还是不动了。”
“A市应该有古玩市场吧。你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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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市场离时代广场不远。坚决贯彻了大隐隐于市的精神。
穿过花鸟市场，差点被某只玄风甩一脑袋排泄物的季棠心情下去大半，导致看什么都不顺眼。
什么如意白瓷牡丹瓶，当年摆地摊都是搭着送的；还有那琉璃青花小碗，她吃饭用的都比那强，而且一顿摔俩都没人会凶她...怎么到了现在全成了宝贝，动辄六位数起。
越逛越烦，季棠也看不出真假，索性让董一诚包办了。
“你就挑几个看起来特别高大上的，摆那让进门的人一瞧就觉得我们上灵斋这么有钱绝对不差钱开门营业就是为了造福大众绝对不是为了盈利的那种。”
董一诚：......
-
季棠一人四处闲逛，好巧进了一家卖丹炉的店。
这年头这样的店实在是少见了。和花瓶碗碟那些比起来，丹炉的收藏性很低。它更讲究实用性。加之需求丹炉随手可以用铜现铸，因此这种店在现代几乎绝了种。
更少见的是店里竟然还有个年轻的男生。季棠没想到这个年纪的人竟然会对丹炉感兴趣。
这男生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稚气未脱。他正端着一只青铜带锈的炉子细品。边上的店主两片嘴皮子上下飞舞：“您一定是行家吧，这丹炉在我们店铺放了快有八年了......”无非就是把这丹炉形容的如何罕见如何珍贵，好最后开出一个不菲的价钱。
男生看起来已经心动了。左手不住往口袋里伸。
季棠边在店里逛，边伸着耳朵听。男生说自己是初学炼丹，想要只顺手的丹炉。店主打包票这炉子买回去绝对顺手，用起来一定如虎添翼。她瞬间没了好奇心。当年听闻炼丹术的神奇，不少人都心向往之，觉得学会炼丹就能长生不老羽化飞仙。都是鬼迷心窍。如果人人都能到这境界，世间早就全部是神仙了。
这样的人不受些教训是不会清醒的。
季棠放下手里的那只丹炉。店主忙于手头的生意，虽然注意到了有人，但还是没挽留。
临出门时，男生已经拿着零碎散钞付完了钱。季棠刚想去找董一诚，却听男生和店主说：“我妈住院很久了，怎么都醒不过来。医生说可能一辈子就是植物人了。我不信。我妈一定是被鬼迷了眼！前几天有道士说我有道缘，适合炼丹，等我练出丹来，我妈就有救了！”
季棠惊讶的回头。
她怎么都想不到在21世纪，从小学习科学的人会信一个素不相识的道士的话。要不就是智商低，要不就是太担心母亲病急乱投医了。她有点心疼这孩子。
想了想，男生出门时，她拦下对方，递给他一张名片。
“谢谢，不要传单。”男生急着回家，顺手就推开这名片。
季棠有点懵。她看起来就这么像发传单的？她拽住这男生的衣服，又把名片塞进他手里：“炼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男生瞟了眼名片，刚想继续走，蓦的停下了。上灵斋，很耳熟的名字。
季棠道：“有空来一趟上灵斋吧，我能帮你。”
望向季棠离开的背影，男生脑子嗡嗡响了一阵。他怎么就没想起来上灵斋呢！外婆年纪大了，整天浑浑噩噩的，知道女儿出事，嘴里翻来覆去念叨“上灵斋”三个字，还说什么年轻时候那条命就是上灵斋救回来的。但他一直没当回事，没想到对方竟然出现了。
男生想追上季棠，却发现季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
-
董一诚很快就置办好了几件古董。他去停车场取车的空档，季棠百无聊赖的在马路边数树叶。
衣角突然被拽了一下，她一低头，就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姐姐...”
这是个小男孩，个子不高，还没到季棠的腰。他背着小小的书包，脸上有点脏，像只小花猫。
“怎么啦。你是不是迷路了？”季棠对小孩儿一向特别有耐心。她蹲下身，和这小男孩面对面，“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姐姐送你回来。”
“哥哥叫我小宝...我...”
手机不适时的响了起来。季棠搂住这小男孩，生怕他到处跑。屏幕上是个陌生来电。接通后，声音非常熟悉。
“季小姐是吗。”
季棠有点惊讶：“顾桢？”她还没找这位算账，这位反到自己撞她门前来了？
未等她说话，对方急匆匆的：“是这样，我师弟走丢了，怎么都找不着人。我认识的人里就季小姐您长得好看心又善良，能不能帮我找找人？拜托了。”
季棠消化了阵，觉得顾桢的意思应该是她人傻钱多还特别闲，肯定愿意帮这忙。毕竟顾桢认识严黎可比认识她早多了。但看严黎那冰山样，一定不愿意管这种事。
......算了算了，念在顾桢上辈子对自己特别好，偷鸡腿都会顺一个给自己的份上，就帮这个忙了。
“你把你师弟的照片发给我，还有姓名，我托人帮你找找。”
挂了电话后，对方很快发来彩信，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个名字。照片上的人是个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头发柔顺的贴着脑袋，眼睛水汪汪的，两颊有小孩子才有的婴儿肥，看着就想捏一把。
只是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就好像前不久才见过。
季棠搂小男孩肩膀的手无意识的拍打着，她一定什么时候见过这照片上的男孩来着，就是想不起来了。
车鸣声打断季棠的思绪。是董一诚取到了车来接她。他在路边按下喇叭示意季棠上车。
季棠这才想到怀里还有个小男孩：“你先跟姐姐回家，姐姐一定......”
话未说完，季棠发现这小男孩长得特别的眼熟。她把手机放到小男孩边上，看看照片，又看看这张脸。
这俩孩子怎么长的这么像？！
季棠把手机给小男孩看：“小宝，你看你和这图片上的小男孩长得像不像。”
男孩踮起脚尖凑近看了看，奶声奶气的：“姐姐，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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