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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惜双:“无碍,到此三两日了都没好好玩过,我也不愿去开那人群闸门。”
林凛央:“先生竟也是爱玩之人。”
惜双:“谁不爱玩呢。”
他们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着。
他们走的这条街也很热闹,但比岔口那边要好上许多。街道店肆林立,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像淮北地区好玩的就多了去了,那处山水……”惜双注意到林凛央压根儿没在听,她眼睛一直盯着某一处。
惜双顺着视线望去——老远处,纸鸢小摊支在一角,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的纸鸢绑在竹架上,前面还坐着个小贩正在编的半成品。
惜双饶有兴致:“没想到,姑娘对这小孩子家的玩意这么感兴趣,是忆起幼时玩乐?”
“每次瞧见此物,甚为有趣,忍不住多看几眼——许是童年憾事的缘故。”说是憾事,林凛央嘴角却直上扬,看得边上的姑娘有点摸不着头脑,既是憾事竟能喜成这样,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惜双有点好奇:“何憾事?”
林凛央目光一直停留在纸鸢小摊那处,一瞬未移:“我从小长在天穹派,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没心思玩耍;大了不是修炼,就是四处历练,愈发没时间——未经历过的事总能让人兴趣盎然。”
惜双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巨石砸在头顶,无法动弹,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在原地愣怔须臾,僵在半空的脚缓缓放下,快走两步追上她,问道:“听闻天穹派地灵人杰,彬彬济济,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林凛央一门心思皆在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纸鸢上,未发觉惜双的异样:“师承墨阳道人。”
惜双脱口道:“伊寒伯母的师妹?”
林凛央点点头,看着惜双,一脸疑惑:“伯母?”
惜双已恢复如常:“哦,早些年家兄上昆仑虚采药时遇难,曾蒙伊寒伯母相救,有此渊源。”
昆仑虚是明淮上陆最高的山脉,有“明淮之脊”、“万山之祖”等称呼,其地形起伏大,地貌复杂,不是修建门派的最佳地点,从而生出许多此山特有的仙花灵草,自然也会生出特有的妖魔鬼怪。
天衣无缝的理由,除了他脱口而出时那一丝仓皇,几乎没破绽。
林凛央:“我在天穹派长大的,竟不知师叔还有此经历。”
其实她从未见过这位师叔,传言伊寒十三年前便被逐出师门,实际她早在二十七年前就与天穹派脱离关系了,这一事实只有墨阳、战风及其弟子知道。
她之所以说得好似与这位师叔关系匪浅,就是想看看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这个人值不值得信。
虽然这对一个救了自己的人如此试探非常不好,但她不想身边的任何人有歹意——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天穹派。
惜双微不可觉地挤了挤剑眉,随即迎着到林凛央探寻的目光笑了笑:“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即便你们关系不一般她也未必能有机会告诉你。”
“倒也是。”
忘了他并不是省油的灯。
惜双不露声色道:“姑娘是在苍华山长大,师承墨阳掌门,又与雪女相识,想必令尊令堂也实力非凡吧?”
说话间,他们已然走到小摊旁,摊主见来客满脸欣喜:“两位想要什么款式的纸鸢?鱼鸟龙凤?要大的小的?我这儿应有尽有!诶,你们小两口是给自家孩儿挑纸鸢吧?男孩女孩?男孩儿我建议……”
“不不不不不不不,只是看看只是看看……”眼见摊主越说越离谱,林凛央手都要摇脱,急忙打断。
“既然喜欢就买一个吧,这次应当是有时间放纸鸢的,”惜双偏头看着林凛央,视线落在头发上,苦笑了一下,转而道:“还是等伤好了再说吧。”
小贩看着他荷包都已经掏出来了,又塞进去了,想着欲出未出的银钱,有些欲哭无泪,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
林凛央:“不知先生可曾听过一句话。”
惜双:“什么话?”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惜双立即会出意在言外,笑道:“在下以为不过话些家常,没成想触及姑娘逆鳞了,是在下冒失了。”
林凛央:“逆鳞谈不上,只是每个人总有那么些不愿提及的过往。”
惜双:“那是自然。”
前面敲锣打鼓,围成一圈,似是江湖卖艺者开始表演了,许多人一拥而上,林凛央被后面的人流冲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刚稳住身形,她发现身边姑娘不见了,惜双也被阻隔在重重人群之外,他借着身量高的优势四处张望着,惜双发现她后,林凛央对他打了个手势:在镇中心汇合。
这里人如此多,已然不是接头的好地方。
林凛央艰难地挤出人群,靠在墙上休息片刻,推挤间,所幸没牵扯到伤口。
乘与惜双分开这段时辰,林凛央打算去药铺子开几服药。之所以没有直接找惜双,是因为他昨日不仅救了林凛央还赠药于她,她没好意思再麻烦惜双。但若当着他面去其他地方拿药,委实不妥。
林凛央走进千草堂,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抓药小厮,道:“麻烦按照方子给我抓十服药。”
小厮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眼东张西望的林凛央,道:“姑娘,你拿错了吧,这不是治腿伤的药方。”
林凛央见街上人头攒动,以为药堂如是,会耽搁好一阵,还在打腹稿如何交代于惜双,一见千草堂门可罗雀,虽有疑,但这也使她省了不少时辰。
林凛央:“没拿错,你就按方子拿药吧。”
“姑娘失眠多梦?你这方子作用不大啊,治标不治本,要不试试我们千草堂近期所制的安神丸?我们这安神丸已经很多用过了,用过都说好……”
林凛央皱眉,暗忖:这千草堂今日说话怎么这个味儿?
千草堂在明淮上陆各地都设有,里头卖的药材价格亲民,质量上乘——据说专门种有药圃,其坐诊大夫医术也不一般。
平日里若是谁有个大病小疼的,首先想到的便是千草堂,这样的药草堂应当是犯不着以此方式赚钱的,但今日却来这么一出,不由得让人不解。
林凛央来不及细究,耐着心道:“不用,照着方子开即可,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抓药小厮坚持不懈:“你可以再了解一下,这安神丸用人参做药引,其中还含有灵芝、虫草……”
林凛央冷着脸:“还做不做生意了?”若不是下一家药铺隔得远,她早就走人了。
抓药小厮叫她变了脸,直道:“做做做,只是这味远志,前面没有了,得从库房里取。”
“那便去吧,请快着些。”
“姑娘请随我来。”
“我去作甚?”
“这批药材有好有坏,得让你去挑挑。”
库房还许外人随意进出的?
林凛央二话不说,将方子从他手中拽回:“我回头再来买。”
刚走至门口,另外两小厮将门一关,似山挡在林凛央身前,霎时,她颜如凛冬,道:“贵店难不成要强买强卖?”
抓药小厮一脸为难:“姑娘既不买药,也不买我这安神丸,来我这当花园逛来了?还有啊,我这安神丸都拿出来了,沾了灰了,还怎么卖给别人?”
林凛央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行径,被噎了半晌,才道:“救命钱你们也讹,良心被狗吃了吗?我看你们根本不配为医。”
所幸她并非得了急症,如若不然,便会被牵着鼻子走,甚至还会吃点苦头。银子倒不是最要紧的,只是一想到她的银子给了这么些无赖,令自己不舒服不说,还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
“谁告诉你我们是医了,乖乖把钱掏出来,不然别想出门,”小厮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这小脸,哦哟,看着白得跟冰块儿似的,没想到摸起来也跟冰块似的这么滑,定能卖个好价钱。”
旁边的两座山扼住了林凛央想打开小厮的手,她脸往另一边撇,极力抗拒,依然无用。
林凛央面无表情:“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他们三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哈哈哈哈……她说我们活腻了,哈哈哈哈哈哈……”
左边的山道:“你这矮得跟冬瓜似的,打得过谁啊,哈哈哈哈哈哈……”
右边的山道:“哈哈哈哈——就是给你把剑让你捅,你都……”
他们哈哈时,霜白利刃已然滑落至掌心,林凛央轻抖匕首,使之褪鞘,剑光乍露,手腕一翻,挣脱牵制,右手执剑,朝左刺去。
“都怎样?”
被刺中者看着金丹从胸口被挑出来,像金石子滚了一阵,化作一抔土,未说出的话也无法说出口了。
另一座山似乎吓蒙了——没想到,这妮子个头不大,却身手不凡,出手狠绝又利落。
“愣着干什么!上啊!”抓药小厮朝尚存活的山喊到。
“可她,可她是天穹派的人!”山注意到她腰间玉令。
林凛央心以为他们怂了,冷笑一声,移至门前,当手触及到门扉时听到——
“所以更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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