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二女团[红楼]

　　“洗涤R国F国浮夸低俗的风气，开创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女团。中华女子九人团具有创世的意义。”
　　——《香蕉娱乐》评论。

　　那是中华女子团火了之后才有的评论。
　　现在，综艺在搭出来的摄影场地里还只是刚开机，火、创世，等等评论的基石，才刚开始打底。

　　梁导演起身，走到舞台中央。
　　灯光和镜头都对准了他。

　　梁导演微胖，肚子像四月的孕妇一样微微鼓起。
　　他并不帅气，甚至有些秃头。
　　但他神色严肃，丝毫不惧会将他缺点统统放大的镜头，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中华女子团，将会创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中国式女团。在这次筛选后通过的人，都将有机会成为中华女子团内的成员。”

　　梁导演说完，朝摄影点点头，就走回他的位子。
　　接着，就开始按照剧本上写好的，各个公司各个小组合，挨个上台。

　　拍摄的流程其实挺繁复的。

　　先是后台采访，问些紧张不紧张，对某某某怎么看之类的。
　　接着是上台，自我介绍，表演，再和评委聊两句——说不定就聊出了即兴表演，接着听结果，坐观众席。
　　坐在观众席后也不能放松，会有摄像头对着观众席，试图抓梗。

　　不过星探坐在导演席旁，只围观她们的台上表现。

　　过了几个组合之后，星氏娱乐的组合上台了。
　　五个相貌各异，各得千秋的人上台，朝评委席鞠躬，齐声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评委老师们大家好，我们是星火组合。”

　　制片人见着，“咦”了一声，小声问助理道：“星氏娱乐不是来了七个人吗，还有两个呢。”
　　助理道：“在后头呢。”
　　制片人心想，七个人同时在一个台，的确太挤。
　　虽然五二拆也有些古怪，但既然流程已定的，那就继续。

　　星探也细细看去，见那五个练习生里，没有顾沉舟的身影。
　　当然也没有黛玉的。
　　她心下明镜一般的——怕是因为王总的事，双方都看对方膈应。
　　的确分开了爽快。

　　她们按着流程表演展示。
　　整齐划一，基本功扎实，颜值过关。
　　音乐到尾声的时候，队首的姑娘还给评委席抛了个媚眼。
　　看直了无数人的眼。

　　星氏娱乐虽然以投资起家，在培养艺人上履历很新，并无许多底蕴。
　　但星氏娱乐有钱。
　　有钱，总能砸到资质好的练习生，并用好资源培养他们。
　　现在，也是星氏娱乐展示培养成果的时候。

　　评委席上成名的三个一二线艺人，看着台上的年轻人，互相交流着，语气皆不乏赞许。

　　就有评委问道：“你们当练习生多久了？”
　　队首的姑娘回头看了看她的队员，一个个指过去道：“大半年，一年，一年……大部分都是一年吧。”
　　评委点头道：“挺好。”

　　他们接着又聊了一些，关于练习生经历，这次表演选题的缘故，聊了十分钟左右。
　　后期会挑着剪，他们并不用赶时间。

　　最后，一直坐在旁边，笑而不语的宝钗终于开麦，问了一个万金油问题：
　　“你们觉得中华女子团是什么？”
　　星火组队长眨眨眼，笑答道：“带有中国特色，独一无二的女团。”

　　宝钗笑了笑。
　　她独立坐一个位置，和评委席空了一个座位的距离。
　　她朝评委席点点头，道：“我没有问题了。”

　　同时，宝钗在心下感慨着。
　　她们的颜艺过关，唯一的错处大抵是沉默。
　　但这真的是十恶不赦的错吗？

　　评委席给星火组内的五个人都打了分，他们按着分数区间在观众席上分开坐了。

　　工作人员在摄像头照不到的角落举牌子。
　　下一组该上了。

　　——很可能便是黛玉和顾沉舟的一组。
　　星探坐直了身体，眼睛大大睁着，不敢眨眼，只怕缺了一秒钟的细节，见不全黛玉上场时的仪风。

　　灯光还没开，先来了工作人员，搬了个雕花椅子上台，放到台的四分处。

　　接着，才是一声，“啪”。
　　灯光开启。
　　舞台炽亮，静悄悄，等着能掌控全场的人来。

　　一阵白雾起。
　　白雾后，隐约见两个人着淡红色齐腰襦裙，长袖广裳，如俗世仙人般翩然登场。
　　黛玉在椅子上安坐。

　　白雾渐散，古韵十足的歌起——
　　黛玉悠悠唱道：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其声清越，绕梁三匝，颇类清水涤耳，令人耳目一新。

　　顾沉舟站在台中，折黛玉腰甩袖，如飞花飞絮。又哼唱不绝，与歌合音。

　　星火组合是合格的练习生组合。而黛玉和顾沉舟的组合，不能用“合格”这类的词评价。
　　黛玉是素人，顾沉舟也才当练习生半年。
　　若论专业素养，其实两个人都还不够。
　　但，在众多现代西化的歌舞组合中，她们的这首《采薇》，相对来说，就显得无可替代。

　　歌舞毕，黛玉从椅子上站起，与顾沉舟一起自我介绍，之后面对评委。
　　评委们先是讨论出结果，评价道：“总体让人眼前一亮，不一样的风格，并且诠释的挺好。”

　　之后是挨个的点评。
　　一个评委看向顾沉舟道：“沉舟是吧？你的身段挺好，不过可以再练练，能更好。”
　　顾沉舟忙道谢。
　　那评委又看向黛玉，问道：“你为什么坐在椅子上？”
　　黛玉笑道：“有沉舟一个人跳就够了。两个人跳，容易不整齐，再有容易让歌唱不好。”
　　事后看，只有顾沉舟一个人跳的效果的确不坏，韵味不多不少，让人沉浸。
　　这个问题就过了。

　　另一个评委问道：“词出自《诗经·小雅》，曲是出自哪里的？”
　　黛玉道：“自己写的。”
　　评委讶道：“很厉害。”
　　黛玉腼腆微笑，心道不过尔尔。
　　不过她得了仙人的“补丁”，知道她腹中的诗书才华在现世会引人瞩目，便没反驳。

　　不过还是有些感慨。

　　以前无聊时，绣花下棋，乃至钓鱼看书都腻了的时候，也琢磨过乐曲音调。
　　原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娱乐自己，万不敢想象，自己能得到外界的肯定和更多的期许。

　　而现在，眼界不断开阔。
　　黛玉看到了新世界。
　　在新世界里，她可以尽情施展才华。
　　没有任何阻碍。

　　评委们已经定了分数，黛玉91分，顾沉舟87分。
　　宝钗微笑着看向精神焕发，在台上灿若明星的黛玉，问道：“你们觉得中华女子团是什么？”
　　顾沉舟只看黛玉。
　　这个问题往往是队长来回答，而顾沉舟视黛玉为队长。

　　黛玉眨眨眼，全无抗拒，口齿清晰，不疾不徐道：“是让身处中华大地的女子无所畏惧，肆意挥霍才华精力，并享受万众瞩目，成为世间女子标杆的存在。”

　　话语一出，全场寂静。

　　除了礼仪要求，寻常情况下，黛玉其实很少谦虚。
　　她是才女，她自己也从来不避讳，不藏拙。

　　但……似乎狂过头了？
　　评委们不置赞否，观众席上的练习生们眼神乱飞。

　　素来玲珑待人，守拙度日的宝钗看了看前后左右的态度，笑道：“说得好。”

　　宝钗一出言，那些原本想驳斥黛玉的人顿时不敢肆无忌惮发表意见。
　　连那些眼神乱飞的练习生，也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毕竟……黛玉说的话也不全然都是谬言。
　　其中有些振奋人心的东西在。

　　最后，评委不做评价，只道：“请你们按照分数就坐。”敷衍了过去。

　　黛玉和顾沉舟一块儿上观众席，坐下。

　　恰好到了休息时间。
　　场地内顿时空了小半，也不乏一些人走进摄影棚内。
　　星探便是其中的一员。

　　她进去时，恰好见到宝钗和黛玉说笑，全无避讳，坦坦荡荡。
　　着黑白色干练装束的宝钗和淡红色古装的黛玉站在一块，有时空错乱的美感。
　　像是烟火气息涌入水墨画中，灿阳照亮山水，飞鸟横渡红波，天地雾色涤荡成清。

　　星探在心里默默将这幅景象存在心中。
　　之后才走过去。
　　宝钗恰在和黛玉说：“七十二个人只筛掉三十二个塞进来的，之后和和平平去划水，完全不用担心的。”
　　黛玉颔首，而星探完全没听明白：“塞进来的？三十二个？？”
　　宝钗看了星探一眼，其中带了点“你怎么这都不知道啊”的嫌弃：“总有一些人初选都过不了，和过初选的一起打包送来。”

　　星探这回懂了。
　　练习生最缺的就是曝光，稍微负责一点的经纪人，这种机会肯定会帮手下艺人抓住的。
　　但手下的艺人给不给力……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黛玉也犹疑着说道：“一些人的确是……尖嘴猴腮，看着古怪的很。”
　　星探哭笑不得，连忙说道：“那是整容过的，对着镜头好看就完事了的那种。”
　　宝钗道：“你是不用担心被刷下去啦，九十多分，名列前茅的。之后也没有再刷人了。”
　　黛玉思虑片刻，点点头，乖巧道：“好，我不担心了。”
　　星探却听出不对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后面没刷人的？”

　　宝钗的笑意抿深了些：“毕竟我是特殊嘉宾嘛……”

　　星探觉得里头有些古怪，可休息时间已经结束，助理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了。
　　恰好后头的拍摄星探不是很感兴趣，和黛玉和宝钗告别后就离开了。

　　出凯辉练习生楼时，乌云翻滚，雷电霹雳。顷刻间，大雨滂沱。
　　星探站在楼前阶梯上等车。
　　她其实不报太多期望，毕竟这雨来势汹汹，太大了，
　　这时，一辆车稳稳停在阶梯下。
　　她的微信号跳出一条消息来。

　　沈二少：“车牌号京L77889，上车，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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