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之谜

作者:莲九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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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花


      我从梦中惊醒,不明所以“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然后由于起的太快,脑供血不足,眼前黑了一片,又直直的向后倒去。
      还好明哥手快,接住了我。
      我也是很佩服人的应激反应,想我平时早上上班起床,能在床上赖十几分钟,直到迟到了才能爬起来,双眼就像粘了胶水一样分不开。没想到今儿能从深度睡眠中直接站起来。
      头晕目眩了好一阵子,等双目再能视物了,我才看到,张止还是躺在那里,双目紧闭,方才那一声大喊,只不过是他在说梦话。
      明哥拍拍胸脯,“我的个娘诶,要吓出心脏病了。”
      杨薇薇伸手去摸张止的额头,又翻翻他的眼皮,看她的表情,应该是没有大碍的样子。她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奇怪,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我也看了看手表,才九点的样子。“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一个小时也正常,你别太担心了。”
      明哥也帮腔,“是啊,要是我,干脆一睡到明天早上。”
      杨薇薇翻了明哥一个白眼,明哥就闭嘴了。明哥附到我耳边小声道,“虽说这个张止很是厉害,但是他要一直醒不过来,咱们难道就一直不走?”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止,也有些作难。张止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我现在若是就怎么走了,不太地道。
      明哥拍拍我的肩,“几个大活人,不能因为等人把自己等死吧。”
      我低下头,“还是再等等吧。”
      明哥在原地转了几圈,似是有些焦躁,“等,这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回头断水断粮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我能理解他,我们带的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再坚持一天连水也要断了。便也叹口气,“咱俩这样菜,要是不跟杨薇薇和张止他们一道,说不一定死得更快,再碰上一只大鳄鱼就交代在这里了。”
      估计是见我说的有几分道理,明哥也不说话了,只是叹气,“到时候你小子饿死在这里别说当哥哥的我没劝过你。”
      我冲着他一个劲儿点头,才堵上明哥这张嘴。
      我和明哥在一旁说了一会儿话,待我们再回头的时候,却见杨薇薇在墙角下点了一把火,我一愣,这女娃娃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地洞里本就氧气稀少,她这样一把火,岂不是把氧气消耗的更快。
      明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拦住她,“你别想不开,殉情也不至于现在的!”
      杨薇薇瞪了他一眼,“你少乌鸦嘴!我这是把蓬莱花烧了,小叔就能醒了。”
      “蓬莱花?”这花我听都没听说过,惊讶的问道,“在哪儿?”
      我顺着杨薇薇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着地上孤零零长出两处藤蔓,从墙根长起攀着石壁一直通到眼睛看不到的高处。因着缺少光合作用,枝叶显得不茂盛,还有些微微的泛灰。零星能看到藤蔓上有几处紫色的小花,似喇叭花似得,不大,花瓣外翻着,隐隐有些幽香。杨薇薇道,“那个紫色的小花,就是蓬莱花。”
      明哥一拍大腿,“我就说刚才怎么感觉这洞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原来是蓬莱花。还好只有两株,若是多了,今儿我们全都得睡死在这儿了。”
      我疑惑,“明哥你知道这是个啥玩儿意?”
      明哥点头,“上大学的时候,不务正业的选修了一门药品的制作与保管,其中有一节课介绍迷药的,老师说,中医领先西医几百年就制作出了麻醉和安眠成分的药品,比如麻沸散。主要的成分有蓬莱花、羊踯躅、茉莉花根等。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就是便是蓬莱花。蓬莱花藤蔓可攀巨石,喜水喜阴。后来听说华佗觉得蓬莱花麻醉效果太强,能使人致幻,怕被居心不良者利用,便一把火烧了他家后院的所有蓬莱花,自此,蓬莱花就很难在寻觅了。而麻沸散的效果,自华佗之后,也大不如前。”
      我乐了,“呦,明哥不错!这都还记得!当年一定是老师画的重点!”
      明哥得意道,“那是!”
      我看着被杨薇薇烧掉的蓬莱花叹了口气,总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见我看着花出神,杨薇薇调笑道,“你又肉疼这古生物了?”
      我被人戳穿了心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是我们多少有些熟悉了,杨薇薇破天荒的主动解释道,“少量的蓬莱花会让人陷入睡眠,大量的蓬莱花会让人陷入梦魇,生生的困死在自己的噩梦中,即使你知道自己在做梦,也醒不过来。小叔现在身子弱,恐怕已经被这花魇住了,若是不毁了这花,便危险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只是看着火苗吞噬了这近乎绝迹的古生物,我打心眼里觉得可惜,哎,这可是全人类的瑰宝啊。
      火苗渐渐将所有的蓬莱花吞噬了,只剩下地上有一小搓灰。我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袋子将这灰也装一些回去带给馆里,便听身后张止一阵咳嗽,是他醒了。
      “小叔!”听到动静杨薇薇立马激动的跑去问长问短,张止只是摆摆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我们快离开这里。”
      杨薇薇扶他起身,我怕背包碰到他背上的伤惹得他又疼,伤口不透气又会发炎,便主动提出帮他背着包,他只是摆摆手,客气而疏离的道谢,“谢了,不必。”
      按张止的推论,这河水温暖宜人,定是生了不少奇怪生物。平时不出来说不定是因为有大鳄镇着,不敢公然出来抢地盘,若是河底的生物反应过来大鳄已死,指不定有多少要爬出来祸害人。
      听他一语,我们几个赶紧麻利的收拾东西启程。我们顺着河岸往下游走,河岸越来越窄,没几步的光景前路就被石壁封死了。
      杨薇薇从书包掏出一张牛皮纸,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奇怪,这里应该是有路的呀?”明哥贼眉鼠眼的想偷看杨薇薇的地图,被她眼疾手快的收了回去。
      明哥讪笑两声,“别那么小气,咱们一起走,地图也给我瞅瞅。”
      杨薇薇哼了一声,“你受过野外求生的训练吗?你在这里分得清东南西北吗?给你看,你知道咱们在哪儿吗?经纬度是多少,海拔是多少?”
      几句话说的和连珠炮一样,瞬间就把明哥噎的说不出话来。
      张止在石壁上摸了摸,沉着道,“这里应该有个机关。”他又摆弄了半天,“方才应该是被强烈的震动改变了里面的机关设置,若是想打开,可能要费一些时间了。”
      他伸出一只手,对杨薇薇道,“锤子,钻头。”杨薇薇依言将工具递给张止。
      那机关的开口甚高,张止一脚蹬着一块石头,以一个似青蛙的姿势将自己固定在倾斜度近七十的石壁上开机关。我在地上往上望去,想看看他是怎么搞的,明哥突然蹭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老范,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摇头,“没有啊?”
      他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再仔细听听,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人的脚步声。”
      我被他这话说的也吓一跳,毕竟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若是再有别的人,只怕是鬼不是人。我四处看看,没见到什么别的人影,便拍拍明哥,“别自己吓自己,没什么事儿先给自己吓死了。反正天塌下来,张止和杨薇薇先顶着”
      明哥不说话了,但依然一副担心的模样。
      张止又将杨薇薇叫过去解释道,“本来这个地方是机关的触发机制,但是方才可能因为震动使得连接处被石片挡住了,把这个石片敲碎,就可以进去了。”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明哥又来拍我的肩膀,顺势一只胳膊就搭在了我的右肩上。我肩膀抖了抖,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算怎么回事儿。然而他的手依然搭在我的肩上。我以为他害怕,便伸手去拍拍他,却见他站在我的左侧,双眼瞪得浑圆冲我摆了摆双手。我心中咯噔一下,“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的肩头依然有一种被手搭着的压迫感,明哥一脸见到鬼的表情看着我,脸都急白了,生怕我做出什么过激反映,一个劲儿的给我比划着让我不要动的手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心里一阵发毛,回瞪他,“不是你拍我!那是什么!杨薇薇和张止都在离着我八丈远的地方开机关呢。”
      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我感觉我浑身的汗毛都要紧张的张开了。方才明哥就说有脚步声,现在便不知道什么东西搭了一只手在我肩头,奶奶的,难道真的闹鬼!
      我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微微侧头,不敢有太大动作。余光看到的似乎是一个绿色爪子,正搭在我的肩头,爪子尖上下浮动,像是爪子的主人在琢磨着什么。一股凉意顺着后腰爬上了整个后脊骨,妈呀,这是什么东西!我想跑,可是对面的明哥一直给我做噤声的手势,让我不要出声不要动。
      我好想冲他大喊,不能出声不能动,你让我干嘛!
      然后他指了指杨薇薇,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示意我杨薇薇正在找机会解救我。我松了口气,可是那口气还没松到肚子里,忽而那绿爪子长出一大截,转回来便裹住了我的脖子将我从地上往空中提,我的脚瞬间就离开地面,脖子被勒的生疼喘不上气。我伸手去拽那爪子,只觉湿滑且凉,心中一阵恶心,就要喘不上气之际,耳边“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脸颊打在了我旁边的绿爪子上,绿爪子和身子分离,汁液四溅,溅了我一脸绿色粘稠的液体,腥气味重的我想吐。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猛咳几声,膝盖磕的生疼。抬头顺着那爪子的方向往墙壁上看去,才发现崖壁的一侧长了一棵古藤,有十几只藤条垂下来,此刻那古藤正挥舞着十几只藤条来抓我们,速度如甩出的鞭子般快,每根藤条都比我的大腿还要粗,转着圈的往前飞舞,想要将我们卷走。
      “靠,居然是食人藤!”我以为这种植物只有在热带亚马逊丛林深处才存在,竟然也生长在这地洞之中。我顾不上多想赶紧掏出弩冲着前面便一阵狂射,那食人藤吃痛收缩,算是得了几秒的喘息,拉着明哥一起往石头后面躲。
      “砰砰砰砰砰——”杨薇薇将手枪换成了冲锋枪,对着十几条藤条就是一阵扫射,打的那藤条缩了一缩,可是转瞬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势。杨薇薇侧头对我和明哥喊,“别愣着,打啊!小叔还在开机关,现在你们得靠自己。”
      张止还在砸那挡住机关的石片,我和明哥拿着弩对着食人藤就是另一阵扫射。我俩水平不高,心里又害怕,射弩的时候完全没有节制,只片刻的功夫,弩便用完了。然后明哥利落的从书包里拿出水果刀和砍刀,又扔给我一把水果刀,“看来要拼真功夫了。”
      那藤条动作极快,虽有杨薇薇的机关枪扫射,然而还是有几条藤枝躲过重重火力,伸到了我和明哥这里。明哥举着刀,在空地上S形的来回跑,那藤条反应不甚灵活,只能追直线,拐不了弯儿,直直的从他身边捅去,明哥手起刀落,便将那藤条砍断了。
      □□声音也骤然停了,杨薇薇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喊道,“小叔,还要多久,没子弹了!”
      张止回头看了一眼和藤条缠斗的我们三人,加快了手上开凿的动作,“再撑五秒!”
      “五。”
      没有了杨薇薇的机枪加持,那藤条似是得到了喘息,一下子加大了攻击力度,四五条藤条一起向我扑来,我本就招架的吃力,如此一来,更是只有撒腿就跑的份儿了。
      “四。”
      我学着明哥的样子跑S形,无奈手劲太小,一刀下去藤条没有砍断,藤条刺痛猛地回缩,倒是将我的刀带着一起缩了回去。
      “三。”
      有几条枝条向着张止挥舞而去,杨薇薇一个箭步跨上他面前的半人高的石头,跳起来照着飞来的两条枝条一边就是就是一刀,刀插在其中一个枝条之上,带着她整个人飞出去,我怕她被甩着出去摔晕,急追上去,冲她大喊,“松手,小心被它卷到肚子里去。”
      “二。”
      杨薇薇松手跳下来,我在地上接她,冲力太大,两个人一起在地上滚了好几遭,有几支藤蔓追着我们的伸了过来,杨微微手起刀落的将他们刺穿在地上。食人藤似是突然发怒,十几条藤蔓倏地收回去,寂静了一秒钟,向爆发似得再冲着我们冲来,没有枪,这样的攻击我们根本抵挡不住,本能的往回跑。
      明哥大吼了一声,“妈的这么凶!”他也不敢逞强,和我们一同往回跑。
      杨薇薇也喊道,“小叔我们要撑不住了!”
      “一。”
      只听嘎达一声机关扣响,眼前的石壁轰的向左移动,露出一条窄路来。张止招呼我们道,“快进去。”
      我们四个一个接一个的从那洞门口似串串儿似得跑进来,我是最后一个跑进来的,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我累得眼冒金星,几乎要背过气去。喘口气的功夫,那藤蔓跟着便冲了进来黏住了我的衣领,力气很大,我还没站稳就被拖了出去。亏了明哥手里还提着刀,也亏了张止反应快,张止一把拉住我的手,明哥冲着洞口便将刀扔了过去,将伸过来的枝蔓砍断,张止将我拉进了门中,趁着藤条缩回去的功夫杨薇薇便将那石门关了。
      多亏了他们是三个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若是有一个人慢了一步,那我可能就被食人藤卷走,身首异处了。
      只听“咚——咚——”的藤条撞击石门的声音,我们四人齐齐推着石门,就怕被藤条撞开,好一阵子后确认那石门很厚实,一时半晌的应该是撑得住,才慢慢的将手松开。
      喘口气,转过头来,还没等我歇上片刻,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面前一个石拱形的的隧道,一眼望去是连绵不断的紫色,密密麻麻的全是大朵大朵的蓬莱花。一股芬芳馥郁的香气袭来,熏得我近乎喘不上气来。
      我摇摇头,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上眼皮控制不知的要和下眼皮打架了。
      “屏住呼吸。”张止嘱咐道,他随即从包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小瓶喷雾,冲着我们四人一人喷了一下,一种强烈的薄荷味儿刺激从鼻尖直冲大脑,一下子灵台清明了起来。
      张止解释道,“这是探险家们常用来提神的精油,对身体无害,你们可以放心。就是使人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也能保持清醒。本来只是为了提神以防万一,只带了一瓶,没想到碰上了蓬莱花。我们轮番使用,你们若是困得撑不住了,我便给你们喷些。”
      明哥被花香呛得打了个喷嚏,他沉着张脸,有些忿忿道,“张大哥,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的,你能不能给我和老范交个底,你们来这洞里到底找什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俩死也死个明白。”
      张止皱皱眉,不说话。
      明哥接着道,“这一路没走多远,就又是鳄鱼又是吃人树的,我看这里邪气的很,这里面是不是有个什么厉害人物的墓?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虽说这一路你们救了我和老范很多次,我们打心眼里感谢你们,但是好歹我俩也是从事文物保护工作的,不管里面有什么,都是属于中华民族的。你们若是打了什么歪主意,我和老范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杨薇薇白了明哥一眼,“你小说看多了吧,打架没本事,冤枉人倒是有一套。”
      张止犹疑半晌,道,“我之前得知,这地宫中应该有我族文化的遗址,想看个究竟而已。能看到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族?”明哥重复了一句张止的话,“你是什么族?满族,汉族?维吾尔族?你不是北京人吗,还能是什么少数民族?就算是少数民族,也不可能跟古蜀国有关系啊,难道你是古蜀国人?
      张止不说话,杨薇薇瞪了明哥眼,“你话怎么这么多,跟你说你就听着,不让你问别瞎打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命就没了。不告诉你们,是为你们好。”
      明哥缩了缩脖子,然而还是不满的哼了一声,“神神秘秘,我也不是吓大的,你最好跟我说清楚。”
      张止站出来打圆场,“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法跟你们解释,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这趟是来拜神的,不是来盗墓的,对于你说的文物保护,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动。”
      张止的这句话说得我有些疑惑,“拜神,你看起来不像个迷信的人啊?”
      张止再沉吟,“恩,我不迷信,可有些反科学的事,我想得到个解释。”
      我追问,“什么反科学的事儿?”
      张止又不说话了,杨薇薇见张止脸色是在为难,立马不高兴了,双臂张开将张止挡在身后,“你们什么态度,审犯人呢!”说罢拉着张止便走,“小叔,走,咱们不理这些人。救了他们连句话都没有,什么素质。”
      杨薇薇这句话说的我确实很不好意思,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他俩,我和明哥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现在这样质问他们,我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明哥故意放慢了脚步,和张止他们拉开两步距离,拽拽我的衣角,低声压在我耳边说,“你看那个张止,方才受那么重的伤,现在吭都不吭一声,怪不怪?”
      我想了想,“说不定他比较坚强,不喊疼?谁都跟咱俩似得娇气?”
      明哥又摇头,“你看他的步子,一点都不虚,走路也不用人扶。你想要是你背后被人挠几个口子,你得在医院躺多久?”
      我低头,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一路上怪事儿太多了,再加上张止也救过我,便没顾得上往那边多想。
      明哥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激灵着点儿。”
      我点点头。
      薄荷喷雾的刺激没持续多久,浓重的花香味儿便又拢了过来,可是方才刚冤枉过人家,杨薇薇明显对我和明哥有点不满,我我这个人脸皮薄,此刻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再向张止讨喷雾,只好偷偷地咬自己的舌尖,用疼痛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还好这蓬莱花隧道不算长,走了也就一百米的样子,便到了尽头,
      尽头处,浓雾重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张止,杨薇薇,明哥都走在我的前面,他们的身影一陷入浓雾中,便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明哥就在我身前两米不到的位置,便快走了几步,想要追上他,可是我向前跑了好几步,都没再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周围除了雾,什么都没有。我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身边听不到半点声音,如果他们还在附近,即使雾很大,我也应该能听到他们说话的议论声,或者背包在身上的摩擦声,再不济,这隧道中枯树枝颇多,走路的脚步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也应该能听得到才对。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半分声响也没有,是那种绝对的安静,安静到寂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明哥——”我心中有些发虚,大声的喊他的名字,可是听到的,只有回音。
      人呢,人去哪儿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就算张止和杨薇薇不想理我,但明哥一定不会就这样扔下我不管的,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我正琢磨着,忽而,拨云见日般的,一道光线在前面的迷雾中拉开了一个口子,那道光的中央,有一个穿着紫衣服的女子正背对着我,身材曼妙,凹凸有致。
      这样好的身材,和杨薇薇不相上下,我以为是杨薇薇在吓唬我玩儿,刚想追过去,忽而发现这衣服不对,这不是杨薇薇的衣服,这是古人的衣服,锦衣华服,宽大的水袖,长长的衣摆托在地上,这样大的一件袍子,杨薇薇是不可能戴在身上的。
      不,不对,这件事情是在蹊跷。这条甬道只有一个方向,如果我能看到这个女子,那在我前面的张止,杨薇薇,明哥就都能看到,没理由他们看到了不出声。就算张止杨薇薇见多识广,见怪不怪,明哥也没理由一言不发。
      我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周围依旧寂静无声,看来想找到明哥他们是不可能了,我只好壮着胆子,试探性的问她,“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那紫衣女子身姿曼妙,缓缓将身子转过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中做好了看到女鬼的准备,没料到看到的是一张稚嫩的娃娃脸。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女娃娃眼睛水灵透亮,肤白如瓷,吹弹可破,模样甚是喜人,只是这娃娃脸和她修长的身材,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不相称感。
      那娃娃脸垂下眼睛来,似是有些委屈的说,“你去哪儿,我找不到你——”
      我周围看看,附近只有我一个人。她应当是再对我说话。我想出声喊明哥,忽而却觉得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摁住嗓子似得,“咔咔——”的嗓子发出撕裂般的响声,却发不出别的声音。
      那娃娃脸声音凄楚可怜,就像一个在跟父亲撒娇的小孩子,“干爹死了,柒姐走了,只剩我一个,我害怕,你来接我好不好——”说着,便向我伸出了手,好似一个跌倒的小孩子,需要大人的搀扶。她的神情楚楚可怜,活脱脱一个和父母走丢了的孩子,大眼睛中存了泪,放佛随时都能落下来一般,我本来是觉得害怕的,可此时心中怜惜她,便再没了别的想法,好像整个人已经陷入她的眼波之中,似旋涡般的,卷着我越走越深。
      “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嘴巴不受自己的控制,身不由己的赞美着她,背后仿佛有一双手在推着我,让我一步步的走向她,去牵她的手。
      光凝在她的指尖,照的指尖仿佛玉刻般晶莹剔透。
      一步一步,我离她越来越近。
      耳边嗡嗡的有些声响,却像是隔了一道门,被隔在外面,听得不真切。
      门?哪里有门?这四下无人,哪里有门?
      这样一思考,我的思绪,却好像清醒了几分。耳边的声音,也明朗了几分。
      声音是张止的,我虽不知道他在哪里,却听到他反复在我耳边低低的念,“范淮叶,你不要看她的眼睛,不要看她的眼睛……”
      眼睛——
      可是已经晚了,我即使马上闭上眼睛,紫衣娃娃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也已经印在了我的心里,好似从心底里在一直盯着我。就像一个漩涡,吸引我一直一直往深处走去。
      一步,又一步。
      我离她越来越近,我抬起手,想要去拉她,我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她的指尖。
      一股浓烈的薄荷味儿扑鼻而来,我用手捂住胸口,猛咳了几声。脑子震得嗡嗡的疼,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拨开白雾,我似是依稀看到明哥的脸,好大一张,鼻尖抵着我的鼻尖,眼睛瞪的浑圆的盯着我,我吓得往后缩了一缩,浓雾又重新笼罩起来,明哥不见了,依旧是紫衣女娃娃站在我面前。
      她楚楚动人对我眨眨眼,双瞳剪水,小孩子一样撒娇,“带我走,我害怕——”
      可是我却不敢再伸手碰她。我突然明白过来,我被和明哥他们隔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个女人,都邪门的很。
      见诱惑我不动,那女子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衣衫瞬间破碎开去,所有的衣服碎片翻转,在皮肤上长出一个个小的凸起,仿佛破土而出的嫩芽,刹那间变成一身的羽毛,随即背上生出两张巨大的翅膀,呼啸着便冲我而来。
      我拔腿就想跑,可是两条腿似是注了铅,抬都抬不起来。双手想抬起来,也抬不起来,仿佛一种麻感从脚下灌入身体,一点点侵袭了我的双腿,腰,双手,脖子,我好似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从脚到头,我的肌肉一块块变得僵硬,不受我控制,我渐渐感觉不到我身体的存在。片刻那女子变成的鸟人便掠过我的头顶,翅膀似是要将我卷起。
      “啪——”脸上被什么煽到,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识的伸手捂脸,惊讶的发现我能动了。
      眼前的浓雾霎时间消散开去,面前,明哥还保持着一个扇我耳光的姿势。
      明哥看着我长舒一口气,“终于醒了。”
      我躺在地上,明哥,张止,杨薇薇三个人都围在我身边。我这才意识道,方才我是被蓬莱花魇住了。张止冲着我喷了许久的薄荷喷雾都不起作用,明哥情急之下扬手给了我一巴掌。我捂着还火辣辣疼的脸,只听张止道,“蓬莱花分阳生和阴生,阳生的长在阳光下使人做梦,阴生的长在不见光的地方使人梦死。这里的蓬莱花阴气极重,蓬莱花吸收了很多人将死前未了的心愿做成幻像来迷惑人,将入侵者永远的困在梦中,再从死人身体里吸取养分。你方才的处境,有点危险。”
      有点?……我觉得张止这个人说话,很是含蓄,我方才差点就被那个鸟人扇死了,他只用了“有点儿”这个形容词,真是不知道什么在他眼里才是真的危险。
      明哥还是最懂我的那个,骂了我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下次要是不好意思找人家要喷雾,来找我。我抽你两嘴巴子,保证提神心脑!”
      他的话,后半句我几乎没听到,因为我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他身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之物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他身后的东西还在,此刻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那一刻,仿佛空气温度都降到了冰点,冷的让人无法呼吸。是恐惧,害怕,紧紧地,如潮水一般,包裹了我。
      明哥愣了,“老范你发什么呆,是不是还没睡醒?”
      我的下巴就快要合不上了,抖了好几下,才又恢复知觉,“明、明哥,我方才在梦魇中看到了一个紫衣姑娘,而,她,她现在,就、就站在你……身后。”身后两个字,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嘴里挤出来,这句话,只是说出来,就让我感觉恐惧。
      明哥也变了脸色,随即撸起袖子来抬手就要打我,“你丫是不是还没睡醒的说胡话,我再给你两巴掌,别没事儿吓唬人玩儿。”
      我也希望是我没睡醒的幻觉,明哥要打我,我便没有躲,可是明哥的巴掌刚落到耳边,便听到张止低沉的声音冷静的传来,让我的心一下沉到肚子里。
      张止一字一顿说,“不是幻觉,我也看到了。
      -----------------------------
      注释:1 关于华佗的麻沸散的记载:《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kū,剖开)破腹背,抽割积聚(肿块)。”华佗所创麻沸散的处方后来失传。传说系由曼陀罗花(也叫闹羊花、万桃花、醉心花、狗核桃)1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4钱,天南星1钱,共6味药组成;另一说由羊踯躅3钱、茉莉花根1钱、当归1两、菖蒲3分组成。据后人考证,这些都不是华佗的原始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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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不易,大家多多收藏呗~~
    看到熟人,有没有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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