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学院）特修斯之船

　　今天晚上有试胆大会，我报名常驻惊吓组失败，只能被迫跟着一起被试胆。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跟爆豪抽到了一组，轰焦冻则是跟绿谷一组。

　　我自认和轰君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轰：？）。

　　但是万幸中的不幸就是，爆豪不允许我走进他五米的距离内。

　　我翻了个白眼，跟在爆豪身后，看他一路被惊吓，还要逞强憋住尖叫只是发出“哦”声。真是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惊吓也能被吓到吗？

　　这么想着，我淡定地躲过一颗“鬼头”。

　　“呀，吓黛博拉同学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B班的同学这么说。

　　我也很无奈，我一直都不怕这些东西的，因为我不相信鬼神。我不相信怎么害怕？就像我突然告诉你“这根狗尾巴草会在十点半的时候扇你一耳光”，你会害怕吗？！

　　肯定不会吧？

　　正没趣地揪着狗尾巴草，我突然闻到了一股烧糊的味道。

　　“爆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没有。”他硬邦邦地回答我。

　　我撇撇嘴，加大呼吸的力度，“难道是森林火灾？”

　　突然，特修斯警觉的声音响起：【黛博拉，这是毒气！快捂住口鼻！】

　　我不疑有他，立刻照做，顺带冲上前揪住了爆豪，不顾他的挣扎，一掌拍过去捂住他的口鼻。

　　【你从刚才开始，呼吸道和肺部就有轻微的灼伤，还有大脑也是，一定是毒气！】

　　我对拼命瞪我的爆豪解释了缘由，他才停止挣扎。

　　“为什么会有毒气？！”我惊诧道，“这一定不是老师和B班的主意吧？”

　　【这是要人命的，不可能是你们学校的决定。】

　　“那就是，敌人。”爆豪红色的眼睛突然有了战意。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刮擦草丛，飞速前进，朝森林的更深处过去了。

　　因为夜晚的森林光线有限，我只来得及看清似乎是个人。

　　“一定是敌人，别跑！！！“爆豪已经嗷的一声出发了。

　　我无奈跟上。

　　我们一路追到了悬崖边，却突然失去了追踪的对象。

　　我小心翼翼望向悬崖下，从下往上的气流掀起了我黑白格花纹的裙子，让我浑身泛起
　　凉意。

　　“他不会是跳崖了吧？呜哇，深不见底的……”

　　“这不是那个害我丢了工作的雄英精英黛博拉吗？哦，还有爆豪胜己。哎呀，真是运气好，一上来就让我碰到了两个我最想见到的人。”

　　失踪已久的代理校长扬着一脸油腻的笑容，拦住了我们的退路。

　　爆豪上前一步把我挤开，我被挤得向斜后方踉跄两步，刚刚站稳，只见他已经摆好攻击的架势，整个人紧绷如弓，脊背弯曲像要攻击猎物前的猫。

　　这也算是在保护我了吧……我这么告诉自己。

　　“不用这么着急展现同学爱，你们都要跟我走的。”代理校长的笑容加深，脸上的沟壑也更明显。

　　“跟你走？”我忍不住问道。

　　代理校长得意洋洋地转动着手腕上的手表，“是啊，跟我走，某位大人想问你们点事。”

　　“我们不会跟你走，而你也要死在这里。”爆豪发表了爆豪式发言。

　　我立刻跟上，“没错，我们两个，打你一个，你死定了！”

　　代理校长摇摇头，“谁说我是一个人了？黛博拉君，你看看你身后。”

　　我闻声下意识地回头。

　　就像被谁一把摁住摁进了深海里，我被一股力量强行终止了思考。

　　触目都是混沌，触手都是虚无。

　　好像有谁在我身边发出尖利的叫喊，好像又没有。好像有谁在我身边哭泣，细弱的哭声纠缠着我的心脏，是谁呢？他好像还在抚摸我的脸，指尖冰凉，带着怜惜。

　　“黛博拉。”

　　脚踩着的大地突然坚实起来，眼前也有了亮光。我忍着头痛，抬起头，看向叫我的人。

　　光线明灭中，澄澈的蓝眸，一丝不苟的银发，没有褶皱的大衣，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瑞尔？

　　我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呢？！

　　下一秒我缓过神来，这一定是敌人的圈套，是那个代理校长的个性，是他释放的幻觉，我这么告诉自己。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我的视线还是忍不住飘向“瑞尔”的脸。

　　过于美好的幻想，总是会侵蚀人的意志。

　　瑞尔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叫我的名字，叫他给我取的名字，这个场景我在梦里见过太多次了。

　　“黛博拉，我很想你，你过得好吗？”

　　瑞尔一向有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他下垂的蓝眼睛好像总是很委屈，总是要向你撒娇。

　　我忍不住放下了防备的姿势。

　　瑞尔的脸，摆出了悲伤但又宠溺的表情，就跟他死前的表情一样。

　　“黛博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防备？你又要杀死我一次吗？”

　　“我没有！”我叫道。直到出声，我才发现我的脸上已经有了眼泪，喉咙里也有了酸气。

　　“黛博拉，跟我走吧。”瑞尔在向我招手。

　　“不要过去，黛博拉！！！可恶，黛博拉，你看清楚啊，那边没有人，那边是悬崖！你放开我，你这个秃头！”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好像是……爆豪的声音……

　　爆豪他……

　　瑞尔前进一步，眼睛湿润，朝我温柔道：“怎么了，黛博拉？为什么不理我？你又在生我的气了是吗？你又在生气我没时间陪你对吗？黛博拉，过来，我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今天有时间了。”

　　爆豪是谁？

　　是啊，爆豪是谁？我应该不认识的。

　　我还只是瑞尔身边的小宝贝、小天使。

　　瑞尔朝我张开双臂，“来吧，我的小公主，跟我走吧。”

　　那是我想念了三年的怀抱。

　　我没有和京一打架，我没有考上雄英，我没有初中毕业，我没有当过混混，我没有因为缺乏独居经验不懂得交电费水费而在同一天断水断电，我也没有目睹京一从我们的家搬走，我没有拽着京一的裤脚求他不要丢下我，我更没有一个人对着瑞尔的遗照痛哭。

　　瑞尔还在我身边。

　　“带我走吧……瑞尔。”我伸出手，伸向瑞尔。

　　我好像拥抱到他了，即使这个怀抱很空虚，但我确确实实拥抱到他了。

　　我闭上了眼睛。

　　“黛博拉！！！——”

　　恍惚中，我看到环抱我的人，从瑞尔变成了……一个少年。

　　少年金发红瞳，有着永远也化不开的紧皱的眉头。

　　我忽然清醒过来。

　　“爆豪——”

　　失重感让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爆豪把我的头按进他的怀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所以，闭嘴！”

　　他单只手抱我抱的很紧，耳边不断响起爆炸声，我也不断刮擦到碎石、树枝，但我知道，更多的伤害是爆豪替我承担了。

　　突然，猛烈的下坠陡然终止，我抬头，只见爆豪一手揽着我，一手紧紧扒拉着一棵树的树干。

　　那棵树看样子是在悬崖的夹缝中生长起来的，细瘦弯曲，根本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体重，此时此刻它正不堪重负，逐渐断裂。

　　“爆豪……”

　　“你……不要哭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破音，似乎压抑了极大的痛苦。

　　爆豪……怎么了？

　　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他额头的擦伤，他肩膀上濡湿的血迹。

　　我伸出一只手，从他胸前挣扎出来，伸到他背后轻轻抚摸——

　　一手的湿润粘腻，都是血。

　　“爆豪你怎么了？！”

　　“你不要管！”

　　树干还是断裂了，爆豪似乎想继续释放爆炸作为缓冲，可是他伤得太重，有心无力。

　　眼看着即将落地，我们的速度依旧没有太多减缓，我挣脱出另一只手，迅猛搂住爆豪的脖子，把他反锁在我怀里，然后借着手掌猛推墙壁的力量在空中翻了个身，现在是我朝下垫背。

　　“你——”他的抗议被埋进了我的胸口。

　　近了，就要到地面了！

　　我收紧了环抱他的双臂。

　　“爆豪君……”我忍不住小小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似乎这能给我力量。

　　我搂着他撞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剧烈的疼痛瞬间夺取了我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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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文，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要肯德基的那个玩偶。”

　　“又吃肯德基？！都说了有激素。”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真拿你没办法。”

　　梦里的女人，是我……是月文的妈妈。她的手温暖柔软，她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她讨厌月文挽着她的手臂，因为……

　　“月文，你这死丫头自己好好走路，不要把力量放在我身上，很重！”

　　妈妈喜欢听月文唱歌，月文喜欢和妈妈一起看《音乐之声》。

　　她们两个的爱好都能得到满足。

　　在月文懵懂的世界中，妈妈和《音乐之声》代表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那是音乐在她心里埋下的爱的种子。

　　“玫瑰上沾染的雨滴和猫咪的小胡须，洁净发亮的铜壶还有温暖的羊毛手套，用绳子系紧的牛皮纸箱，这些是我喜爱的事物中小小的一部分。”

　　妈妈鼓励的眼神让月文想要表现更多。

　　王月文以为自己会在母亲温柔的爱和父亲沉默的爱中长大，成为她梦想中的了不起的女警。

　　但是一切都在一场车祸中毁了。

　　为什么会有一个小孩孤零零站在马路中间？

　　为什么有一辆车行驶得这么快？

　　为什么我……为什么月文会冲出去？

　　“月文！！！——”

　　妈妈绝望的呼喊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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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睁开眼睛，“妈妈！！！”

　　青灰色的日光，流水的声音，还有树影连绵成牢笼的树海，以及……

　　“爆……豪……君？”

　　爆豪正面色严峻地蹲在我身前，他看上去很虚弱，面色苍白，浑身都是伤，就连脸上都有划伤。血迹浸染了他的T恤，半湿半干。

　　“你怎么样了？”他问道，“你没事吗？！”

　　我缓缓坐起，“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谁让你替我当垫背的了？！你没有资格——”

　　我的头还很痛，我不想听爆豪的吼叫，于是我打断他道：“你受伤了吧……来，你趴下，我给你疗伤。”

　　他呆愣住，随即开口道：“你昏过去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现在都快天亮了，如果我流血的那个伤口还没治疗，那我早死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不耐烦道：“你的个性，一个半透明的……出来帮我治疗的，然后消失了。”

　　他似乎也是累极，确定了我没有身体上的大碍以后，原地坐下了。

　　“我还是替你检查一下吧……”我提议，特修斯那会儿因为我受到重创肯定也是很虚弱的，爆豪这些小擦伤没被治疗就是最好的证明。

　　爆豪顺从地趴下。

　　我手指颤抖地撕开他的T恤，满眼都是暗红，就好像那天……就好像我出车祸死去的那天。

　　等等……

　　“你刚才怎么回事？做噩梦了？”爆豪试探性地问。

　　我有点难堪，并不回答他，我强迫自己回神，“你的背后有刀伤……”

　　“啊，那个秃头捅的！我看你要跳崖，急着挣脱他，就着了道。”他恨恨道。

　　“对不起。”我覆手上去，开始治疗。

　　“月文……妈妈的女儿……你不能丢下妈妈……你坚持住啊月文……”

　　我一个激灵。

　　“好痛——”

　　“对不起。”我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起来。

　　爆豪艰难地抬起头，低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刚才……受伤了吗？”

　　我摇摇头，“不是，你知道我可以治愈我自己的，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没有伤口。”

　　“月文啊……怎么办啊……那么多血……怎么办啊……”

　　爆豪的伤口已经治疗了个七七八八，结束治疗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捂着心脏，不断后退。我眼角瞥到了小溪流，我立刻跑过去跪下，用冰冷刺骨的泉水洗脸。

　　爆豪揉着后颈坐起，见到我这样，大声道：“喂，你干什么？你很奇怪啊，你怎么了？！”

　　“月文……如果你死了……妈妈也要跟你去……”

　　不行……不、不行……

　　“所以……你要为了我活下去……”

　　可是……可是我睁不开眼睛啊……

　　“月文……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丢下我了吗？”

　　“妈妈！！！”

　　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无力、悲痛、愤怒、后悔、急切，它们快要冲破我的心脏了，我捡起手边的鹅卵石，拼命打击自己的头部。

　　然后我上身一紧。

　　似乎是爆豪抱住了我。

　　“喂，你发什么疯啊？！你——喂，喂，喂！黛博拉，黛博拉！！！”

　　我满头都是汗，脸上甚至还有眼泪。我的喉咙剧痛，声音嘶哑。我在不停地颤抖，我在大口地呼吸，我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否则那个冷静的爆豪，不会如此焦急。

　　他禁锢我的双肩，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你先冷静下来，黛博拉。”

　　我无视爆豪，踉跄着站起。又脚软地跌坐下去，但没有坐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被爆豪一把揽到了怀里。

　　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我的后颈。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高兴得结巴。

　　可我现在不关心这些。

　　【你终于想起来了。】

　　听到特修斯的声音我眼前一亮。

　　“特修斯，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你给我洗脑的吗？！”

　　“黛博拉？”爆豪的脸上罕见的有了害怕的神情。

　　“王月文到底是谁？！是我吗？！”

　　梦里的妈妈，温柔的责骂还在我耳畔，她万念俱灰的悲鸣也在我耳畔。

　　“特修斯，你给我出来！！！”

　　【我早告诉你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特修斯幽幽的声音响起。

　　“什么……？”我拨开爆豪企图搀扶我的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你想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我发出干瘪的笑声，“不可能啊，一定是你在使坏。”

　　【接受现实吧，黛博拉，不对，王月文。】

　　“不可能！！！”

　　爆豪突然上前拉扯住我，“黛博拉，你到底怎么了？”

　　我对上爆豪红色的瞳孔，霎那间的记忆又钻进了我的大脑。

　　我认识这个人，我认识面前这个人……

　　他是日本漫画《我的英雄学院》的男二号！

　　他是个虚拟人物啊！

　　不只是他，绿谷出久、轰焦冻、相泽消太、丽日御茶子、八百万百……他们都是！

　　“黛博拉！！！”

　　看到爆豪走向我，我忍不住尖叫起来：“你离我远一点！！！”

　　他被我尖利的声音吓到，面色难看地停在原地。

　　“你不要过来，拜托，不要靠近我，求求你，不要靠近我。”

　　那我是什么……？我到底是谁？！

　　“特修斯，你出来。”我不断后退，想躲开爆豪胜己，我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特修斯，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有人告诉我：你是黛博拉，你只是黛博拉。

　　“求你了，告诉我，我是谁……”

　　【你只是，一个意外的Bug而已。】

　　太阳在这时跃出了地平线，利剑一般的日光刷刷刺来，一瞬间覆盖大地。

　　除了我身后的黑影。

　　我捂住脸，转身在指缝里看神色凝重的爆豪，他似乎有点吓到了，被我吗？

　　我忍不住抠挖起自己的皮肤，我想通过疼痛来证明自己还活着，我已经快要溺死了。

　　可是……

　　触手的皮肤逐渐变成果冻的质感，鼻息间森林的气味逐渐消失，身上各处伤口的疼痛逐渐消失。

　　血液停止流动，肺部停止工作，代谢也停止循环。

　　最后是，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听到了特修斯的笑声。

　　我的精神领域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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