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学院）特修斯之船

　　“吉野英介，别告诉她！”
　　“我命令你告诉我，吉野先生！”

　　我和瑞尔几乎是同时对着吉野先生吼叫道。

　　吉野先生扶住额头，叹了口气。他伸出双手，对我和瑞尔分别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然后背着手回答道：“首先是你，瑞尔。如果你没有出现记忆程序错误的话，你该知道，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不听命于你，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任何事。告不告诉黛博拉小姐，应该是我们的事。”
　　然后他无视面色苍白的瑞尔，转头对我道：“然后是你，黛博拉小姐。虽然我理论上是你的保镖，你可以命令我做很多事，但在这件事上，我直接听令于京一少主，他曾明确命令我不许告诉你，所以恕我不能完成你的要求。”

　　“京一不许你告诉我，那就证明这件事是真的了。”我冷声道，“瑞尔是……什么劳什子人造人……”

　　我想哭，也想闹。

　　我觉得心口堵得慌。

　　我听到瑞尔在叫我，小心翼翼，带着讨好。我看到他站了起来，脚步僵硬地想要靠近我。

　　我别过头去，不愿看他。

　　我感觉到他走到了我身边，伸出手想摸我的头。

　　我躲开了。

　　“黛博拉……”

　　我打断瑞尔，“你们还骗了我什么？京一呢？京一也是人造人吗？”

　　我不清楚我在气什么，也许是……当吉野先生质疑瑞尔对我的爱的时候，他并没有否认。

　　“京一少主是百分之百的自然人。”吉野先生道。

　　我冷笑道：“那你呢？吉野英介？”

　　他愣了一下，“我自然也是自然人。”

　　“黛博拉，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我……我很抱歉，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对你伤害这么大……”瑞尔抬起双手，似乎想证明自己的无恶意，“我们并不是故意想隐瞒你的，只是害怕你无法接受。”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话。

　　“无法接受什么？无法接受其实我还是个孤独无助的孤儿，而我视为家人的你们，通通都在骗我的事实吗？”

　　“黛博拉……”瑞尔又想摸我的头，再一次被我躲过。

　　“现在，”我忍住眼泪，“我想知道……人造人，到底是什么？是机器人吗？你们谁能告诉我？”

　　吉野先生后退一步，“也许你自己来解释最好，瑞尔。”

　　“好吧……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的，你也有权知道，你不应该被瞒在鼓里。好……我现在就告诉你……”瑞尔不停地深呼吸，好像陈述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挑战。

　　我又有些不忍心了，但更多的还是委屈和伤痛，我忍住了制止他的冲动。

　　这时，我第一次在瑞尔的眼睛里看到了苍老，第一次在他的眼皮上看到了疲惫。

　　“黛博拉，我是人造人，是基因实验的产物，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制造者。”

　　“我有29个兄弟姐妹，我们虽然身体特征是一样的，但是我们……被赋予了不同的个性。”

　　他伸出手，一个迷你的棋盘出现在他的手掌心，特殊的是，棋子儿都是钱币的形象。

　　瑞尔对着棋盘说“Change”，棋子儿又换成了迷你版本的上市公司的商标。

　　“我的个性，金钱掌控，是后台分析型的能力。发动时，我会自动进入睡眠状态，精神意识会进入到股市中。我想了解的所有信息、产品动向，都会呈现在我面前。我应该怎么去战胜对手，如何实现利益的最大化，这个博弈的棋盘都会告诉我答案。”

　　我突然有些想笑。
　　那……收养我呢？也是瑞尔经过精密测量的吗？

　　“我作为人造人，是不完整的，我不具备你们那样完美的情感体系。在我眼中，春天就是万物复苏，夏天就是夏花绚烂，秋天就是秋叶静美，冬天就是寒风凌冽，再也没有别的可能。我诞生的时候，被赋予了辨别金钱的个性和高超的金融意识，可以说我就是为了钱而出生的。而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有的为了电脑诞生，有的为了美食诞生，还有的仅仅只是会唱歌跳舞的消遣道具……而后新时代到来，人类不接受我们，因为我们有些同类确实具有超出人类的能力。在整个社会的压力下，我们的好多同胞，做了很多错事……我们的父——制造者因为反人类的罪名被执行了死刑，我们剩下的同胞也并没有被人类社会所接受。大多数人造人，都选择……或者被动选择了长眠，而我是少数的苟活者……因为我没有伤害性……”

　　“可是黛博拉，你能明白吗？有时候活下来，不一定就是幸运的。我的人生，在之前，在之后，都异常的艰难。”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尊称瑞尔为“先生”，都是直呼其名。
　　也明白了他明明是个董事，却为什么权力这么有限，甚至连贴身的保镖都是吉野先生兼任。

　　“但是我很庆幸我的选择，因为我遇到了你，我的黛博拉，你让我的……我的人生……你让我的人生完整了。”

　　“你这些话也是骗我的吧？”我惨然道，“是你经过严密计算了之后，知道你这么说会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我拼了命地压制住汹涌而来的委屈，“我很难养吧，瑞尔先生？其实我都明白的，我比一般的小孩难养多了。我任性，敏感，没有普通小孩子的天真无邪。我做过心理测试，我的心理年龄有二十多岁。我知道我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负担。”

　　瑞尔突然打断我：“黛博拉，你不用相信那些网站的心理测试的……”

　　“那我相信你吗？相信一个骗了我七年的人？”

　　瑞尔的眼神黯淡下来。

　　说点什么啊？
　　瑞尔，说点什么！
　　拜托了！
　　阻止我现在的状态，阻止我说一些无法挽回的话，阻止我做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我几乎是尖酸刻薄道：“那你对京一呢？你对他的爱也是虚假的吗？！”

　　吉野先生突然拍拍我的肩，“黛博拉小姐——”

　　我凶狠地拨开他，“你放手！”然后我想起了什么，我回头盯着吉野先生，“你也知道的，你们都知道这件事的，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我竟气笑了，“你们收养我，你们在那么多马戏团被害人当中选定了我，是因为我的个性吧？你们以为我是不死……是不死天使！我可是知道的，我没那么傻的，当时明明那么多小孩，也是孤儿，他们被送到孤儿院了……因为他们的个性不好用对吧？我好用？”我指指心口，“因为我好用，所以爱我？”

　　“黛博拉，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点，你现在状态不对，你会把自己越说越气的。”瑞尔尝试安抚我。

　　瑞尔公事公办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我——

　　我指着他愤怒地朝吉野先生吼：“你们井上组觉得我好用，想把我留下，但又不想在我身上花心思，所以你们找了这么个假人来安抚我？！”

　　回应我的是沉默。

　　“你们的算盘打得很好啊！再没有什么比专业的人造人更适合忽悠小孩的了，专家嘛！”

　　我气得原地打转，对于回应我的沉默，我的怒火又拔高了一个阶梯——

　　“无耻！”我大叫，“你们太无耻了！”

　　很难受，我的心脏在紧缩。
　　不是因为被人欺骗，而是因为我说了违心的话。

　　我知道瑞尔……
　　不，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压制住了咆哮的欲望，对瑞尔和吉野先生轻声道：“你们，都好差劲，你们，太坏了。”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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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气真大啊。】
　　“你闭嘴，特修斯。”
　　【你太坏了，你太差劲了，我好不容易苏醒一次，你就这么对我。】
　　“你再模仿我讲话，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好，我错了，我认输。】
　　“……”
　　【你要去哪儿啊？】
　　“没有谎言的地方。”
　　【那你只能做完一万件好事以后自杀上天堂了。】
　　“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别别别，我错了。】
　　“……”
　　【你坐这儿会着凉的吧？诶，你别哭啊！】
　　【你明明不愿意相信，那就别去相信呗？人活得那么明白干什么？难得糊涂！】
　　【感情洁癖要不得的，现在的人活着，哪能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井上京一都不介意自己上了个假人，你一个捡来的穷讲究！】
　　【喂，你干什么不理我？】
　　【喂喂喂！】
　　【喂——】
　　【有人来了！】

　　“哎呀，这不是井上组的公主殿下吗？”男子走到我旁边，“怎么深更半夜一个人在这里哭呢？”
　　我不理他。
　　“让我猜猜，是不是……”他围着我转圈，“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真心爱戴的养父，其实是个人造人啊？”
　　我抬起头。
　　“觉得自己一颗真心喂了狗，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欺骗自己。”他摆出一副苦瓜脸，凑近我身边，“委屈！”
　　我有点慌了，“你是谁？！”
　　男人直起身，“我是谁？”他慢悠悠撕掉自己的人pi面具，“你看看我的脸，你说我是谁？”

　　那张脸——

　　光线明灭中，男人蹲在我面前。
　　“吃糖吗？”
　　“我叫瑞尔，没有姓，就叫瑞尔。”
　　“我作为人造人，是不完整的。”
　　……

　　“瑞——”
　　男人伸出手指挡在我嘴唇前，“No，我不是瑞尔，我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瑞尔的兄弟，我叫费克，没有姓，就叫费克。请多指教，我的小侄女。”
　　“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银行袭击的时候呢！你都长这么大了。”

　　“你是新龙王——”

　　他迎面朝我喷了一股药剂，我很快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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