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学院）特修斯之船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间我已经快要满十二岁。

　　我的生日由瑞尔提议，京一做主，定在了每年的三月三日，那是我和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这几年来，我过得很开心。
　　我的生活充满了瑞尔的唠叨和调侃，还有狗屎一样、世界最无耻、烂泥一般的京一的各种整蛊。

　　刚开始那一年，重吾大家长一直企图训练我成为□□的继承人。
　　每天下课，我会被吉野先生接去井上组的剑道馆，然后被打得嗷嗷直叫。
　　每天，我都会在车子到达前，一直对着车门祈祷。
　　“别开门呀，永远别开门，求你。”

　　可是吉野先生总是无情地打破我的幻想，生活也总是迅猛地给我一巴掌。
　　“黛博拉小姐，剑道馆到了。”
　　——我还是每天鼻青脸肿。

　　我尝试对着瑞尔哭诉。
　　瑞尔两手一摊，“小黛博拉，不是我不救你，你看我都没有要求你上兴趣班——我本来打算让你学钢琴的，现在都已经不忍心了。但你太爷爷那边，我也说不上话。”
　　京一这混蛋更别说了，他特别幸灾乐祸，还热衷于亲自揍我。

　　后来拯救我的是真太郎爷爷。
　　他在某天下午，抱了一个小男孩回井上组。
　　那是我的……小伯伯。
　　他的母亲未知……
　　但是从那以后，我从唯一的□□继承人变成了第二顺位。再加上我那小伯伯，天赋异禀，就更没我什么事儿了，我也乐得清闲。

　　值得一提的是我和吉野先生的关系。

　　本来我是不喜欢他的。
　　在我眼中，吉野英介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对瑞尔很不客气，看上去瑞尔也很适应他这样不礼貌的态度，那就证明这个刺头儿嚣张跋扈的状态是他的常态。
　　但是……人总是多面的。

　　比如，那天我正在艰难地组装一艘轮船模型。

　　“喜欢这个模型吗？”吉野先生蹲了下来，视线和我持平。
　　“喜欢。”我点头，“但是我总是拼不好。”
　　“哪儿不会？”
　　“这个小房子，还有这个小船，我要把它们融合在一起……但是衔接的零件有好多种，我不知道选哪一个。”

　　他默不作声接过我的模型，研究了几分钟，然后耐心地指导我拼好了模型。那态度，可比京一揍我的时候温柔多了。

　　“哇，谢谢吉野先生！”
　　“不用谢。”他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是我不曾见过的温和。
　　我目送这个奇怪的傲娇先生离去，他应该是喜欢小孩子吧？我猜测。

　　从那以后，我缠上了吉野先生。
　　瑞尔和京一的工作都很忙，啊，我不是说吉野先生不忙。我的意思是，三个人，总有一个空闲嘛。

　　说来也搞笑，我在一个凶神恶煞的□□里，得到了好多好多的爱，我甚至再也没有遗憾关于我的亲生父母。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长大，成为一个还过得去的人，然后辅佐我的小伯伯，报答井上组给我的爱。
　　但是如果我的生活真的这么平淡又顺利，作者就写不下去了。

　　波折的起因，是我们学校组织的，前往潮爆牛王工作室的参观活动。
　　因为是室外活动，又有一定的危险性（假设当天遇到敌人袭击），所以需要家长签署安全协议的合同，也就是需要直接监护人的签名和身份证件的复印件。
　　因为不是强制性的活动，所以有一小部分同学主动或者被动选择了放弃。
　　但我不想放弃，我还惦记着当英雄、赚大钱这回事。

　　所以我兴冲冲回家找瑞尔和京一签字。
　　以往这种事情我都是找京一的，毕竟我是“井上家的小公主”。
　　但是京一不在，他去意大利了，于是我找了瑞尔。

　　瑞尔听说了这事，本来正在笑嘻嘻地吐槽牛王的发型，但听到我说了监护人需要的文件，他立刻沉默了。

　　“嗯……黛博拉，你一定要去吗？”

　　他这个问话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的身份证件，嗯……最近出了点问题……所以可能……”

　　我立刻眼巴巴地恳求：“可是我超想去！瑞尔，瑞尔，瑞尔，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全世界最好的、无所不能的瑞尔！求你，我想去！”我又眨眨眼。

　　“可是，黛博拉，这不是我想办法就能……”

　　我决定放大招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了最甜蜜的声音，喊道：“瑞尔，瑞尔……爸……爸爸！”

　　“亲爱的，都说了……等下，你……你叫我什么？”瑞尔的眼睛里，有了一颗两颗小星星。

　　我突然难为情起来，“我只叫这一次……”

　　“不，不，不，黛博拉……请你以后都这么叫。”

　　“那除非你帮我签名。”我趁机顺着杆子往上爬。

　　瑞尔叹了口气，“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尽全力想办法的……”然后他又殷切地看着我，“比起这个，你再……再叫我一声？”

　　“瑞尔。”

　　“不，不对，叫我爸爸！”

　　“我不，除非你给我签字。”

　　“黛博拉，你变了。”

　　————————————

　　当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爬了起来，一个人在大宅子里晃悠。
　　我想找瑞尔给我讲故事，然后我发现了客厅里的吉野先生的包。
　　他还没走？
　　那太好了，吉野先生也能给我讲故事了。

　　我猜想他们一定在会客室，我可以去搞搞破坏。

　　我偷偷溜到会客室门口。会客室的门并没关紧，透出点点黄光。
　　他们果然在！

　　我贼笑着贴在了门上——

　　“我也是她的家长……我想给她签这个名。”

　　他们在吵架？瑞尔看上去很激动。还有签名，是在讨论我的事情吗？

　　我看到吉野先生气急败坏道：“可是你不是个真正的人！你没有这个权利，你没有身份证件，没有人类的、合法的身份证件。”

　　“我知道……”

　　“而且全世界都认识你，你太有名了，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造人，你连造假都做不到。”吉野先生冷冰冰道，“我们光是隐瞒黛博拉小姐，就已经竭尽了全力，我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不是真正的人？什么意思？还能是猪八戒变的不成？
　　等等……人造人？

　　可是瑞尔却突然泄气了，似乎这些话给了他一记重拳。他沮丧地坐在沙发上，喘粗气，但没有说话。

　　吉野先生也停止了咆哮，在原地打转。看得出他很焦躁，他不停地转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

　　“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半晌，瑞尔突然发狠道。他端着高脚杯，赌咒发誓般说完这句他就一仰头，把红酒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抱歉，瑞尔，可是你应该明白。”吉野先生烦躁地用左手摩擦头皮。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的意思。”瑞尔垂下眼皮，“但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产生一些妄想。”

　　“原来人造人也会有妄想吗？”

　　瑞尔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我以前没有任何妄想，几十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自从遇到黛博拉……我无法说服自己……我无法消灭那些妄想。我想成为她真正的监护人，我想……成为一个父亲，成为一个我永远成为不了的角色。”
　　“我害怕我给她的爱不够多，我害怕我对她的保护不够严密。”

　　我有些许震动。
　　虽说平时我能切切实实感受到瑞尔对我的关爱。
　　但这么直接听到他说爱我，我还是有些……

　　吉野先生沉默半晌，冷漠道：“我不是不理解你的这种……类似父爱的感情，但是你应该知道的吧？这是属于人类的感情。你的这些感情……都是你的制造者设定好了的。我不认为黛博拉小姐，需要一份虚假的父爱。她有京一少主，有真太郎老爷，有重吾大家长的爱。”
　　“恕我直言，真正需要爱的，是你，不是黛博拉小姐。”

　　我还没感动完毕，听到这里我又迷糊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设定好的爱……？
　　瑞尔对我的爱……是假的？

　　瑞尔突然笑了，但面色发红，“吉野君，我果然讨厌你。”

　　“我也不喜欢你。”吉野先生退后一步，双手背在了身后。

　　“为什么呢？我以为我很多地方都做得比你们人类好多了。”

　　吉野先生面部肌肉非常僵硬，他几乎是只调动了嘴唇肌肉，干巴巴道：“你要是把你的注意力从你那无聊的父女游戏中，转移一点到工作上，我想我会对你改观。”

　　瑞尔吸气道，“又是这个问题……吉野君，我说了好多次了，现在的局势就是……不允许科学过度发展，你也看到了，个性现在这么强势——”

　　“我们可以掀起改革，可以掀起科技的革命。”吉野先生加快了语速。

　　“不可能！任何的革新，最先的人都一定没有好下场。”

　　“比如你的制造者？”吉野先生问。

　　这话一出，他俩都沉默了。

　　“抱歉，吉野君，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你也还年轻，你有很多的机会，可我不是。”瑞尔耸耸肩，”你把这……当作是我人造人的局限性吧。”

　　他们没有再说话。

　　我还在自乱阵脚的胡思乱想中，却突然听到来自头顶的一句惊呼——

　　“黛……黛博拉小姐？”

　　是吉野先生，看样子他打算走出房间，却发现了在门口的我。

　　我僵硬了一秒，然后强颜欢笑道：“嗨……那个，我睡不着所以……”

　　我看到瑞尔面如死灰。

　　我突然有些不忍心，但我……

　　“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问。
　　“我都听到了。”

　　我想知道答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