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远方，幸福在路上

　　陈骨朵是被来电铃声吵醒的。
　　意识到电话已经响了很久，陈骨朵才迷迷糊糊的翻身接起，她一眼就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汪旭。
　　“还没起床？”电话那头，汪旭的声音听来倒是很有精神。
　　“你打电话不就起来了？”陈骨朵接着电话又躺下闭上了眼睛，想能多眯一会儿是一会儿。她昨晚翻译稿件一直到凌晨4点才出了初稿，但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交稿前，她必须至少再把稿件仔细的过一遍。
　　“不是你凌晨给我发的信息，让我早上十点半以前务必叫你起床的吗？你还生的哪门子气？我这儿还开着会呢，我是偷溜出来才给你打的电话。”汪旭的声音听来有些委屈。
　　“是嘛？我忘了。”陈骨朵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仔细的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二十，她只能不甘的起了床，从冰箱里翻出一张速冻披萨放进烤箱，顺手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对了，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都听，别废话。”陈骨朵拿着电话走进卫生间开始刷牙，离截稿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她必须争分夺秒。
　　“坏消息就是这里的事情得拖到下午了，只能改签晚上的航班，晚上我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
　　“那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就是我改签的是晚上八点的航班，还能赶上你的生日。”
　　“哦，其实也不算什么好消息。”陈骨朵坦白的说。对于汪旭不能给自己过生日这件事，陈骨朵并不十分介意，他在，无所谓，他不在，仍然无所谓。
　　“既然你起来我就回去继续开会了，你是不是还要改稿？那你先忙吧，晚上回去我再给你庆祝。先祝你生日快乐。”
　　汪旭温柔的话语并未激起陈骨朵心中半点儿涟漪。相处近十年，陈骨朵十分清楚，汪旭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说的庆祝其实乏味的很，不过就是一束鲜花、一个蛋糕，再加件饰品或是包包。年复一年，陈骨朵相信自己能一口气猜对今后二十年汪旭将要送给她的礼物。反正，像汪旭这种中规中矩的人，总不会想到在她生日的时候来场浪漫的求婚的。
　　陈骨朵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到了，她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连连摇头，下意识的想否定掉这种想法。结婚的好处看看被孩子拖住的程一梦和向芳就知道了，陈骨朵可不想这么早结婚，她很肯定，结婚并不适合自己，至少不适合现在的自己……可是万一，汪旭真的向她求婚呢？那该怎么办？
　　陈骨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草草洗漱完，把咖啡和烤好的披萨端到电脑桌前，边吃早餐边改稿，刚刚的担忧很快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离婚证时，程一梦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今天是6月14日，是陈骨朵的生日。
　　办理离婚手续的过程中，程一梦和高子阳没有一句交谈，两人甚至没有抬眼正视过对方。是啊，已经厌倦到了这种地步，程一梦哀伤的想，三年前她和高子阳喜气洋洋拿着喜糖，牵着手来领结婚证时，一定不会想到他们今天会走到这个地步。

　　走出办事处大厅，高子阳便开车扬长而去。头顶的太阳让程一梦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抬起手臂微微挡住眼睛，抬头看着清澈的蓝天，瞬间竟然有了种轻松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程一梦对自己说，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结婚三年，最自在、最轻松的一天居然是这段关系结束的一天，这让程一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三年的婚姻对她和高子阳来说，究竟算什么？

　　程一梦百感交集的时刻，陈骨朵的电话来了。电话那头传来陈骨朵娇滴滴的声音，“喂，亲爱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当然知道了。”程一梦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居然笑的出来。
　　“那，咱们晚上是不是应该约个会啊？”陈骨朵的声音越发甜腻，像抹了蜜一般。
　　“好啊！”程一梦答应的极为爽快，她正好不想回家，因为她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孩子单纯的眼神。
　　“地方我订好了，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晚上见，亲爱的！”
　　“晚上见。”程一梦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到，当务之急是去买一份合陈骨朵心意的礼物。

　　今天公司特聘专家培训讲座，明文要求全员参加并签到记录考核。袁爱爱虽然对这种莫名其妙就要跟工资、奖金挂钩的制度深恶痛绝，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还是得乖乖穿着正装端坐在台下听讲。不过，讲座开始没几分钟，袁爱爱就发现90%的参会的人员都在低头玩手机，她便也放心的刷起了八卦论坛，并暗暗庆幸前一晚给手机充满了电。
　　讲座从早上八点半进行到十二点，专家意犹未尽，但袁爱爱早就坐不住了，肩酸腰困，反正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所以，陈骨朵此时的来电恰到好处，袁爱爱正好可以举着手机，光明正大的走出会场。

　　“喂，亲爱的。”袁爱爱的声音比陈骨朵还嗲，“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我都准备挂了。”
　　“没办法，我们公司正开会呢……这么好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陈骨朵故意拖长了尾音。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心吧，礼物早给你准备好了，我对你多上心啊……知道了，我这么准时的人……那咱们晚上见吧，亲爱的。”
　　挂上电话，袁爱爱活动活动僵硬的肩颈。专家的“高谈阔论”声通过麦克风的放大清晰的从紧闭的会场大门传了出来。袁爱爱扶着腰扭着脖子边活动边抱怨，没事整这些幺蛾子干嘛，劳民伤财！

　　挂了陈骨朵的电话后，向芳稍作犹豫还是拨通了常往的电话。
　　“怎么了？”常往很快接通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音乐声和嬉笑声，向芳忍不住问，“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
　　“你有什么事？”常往并没有直接回答向芳的问题。
　　“陈骨朵今天过生日，晚上叫我们一起吃饭……我想给她买份礼物。”向芳的声音越来越低，每次张口向常往要钱都让她觉得难堪，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站在审判席上的犯人，极为忐忑的等待着法官的判决。
　　“家里不是有那么多化妆品和香水吗？你随便找一件没用过的送给她不就行了？”
　　“那些她又不缺，而且我也不知道她用什么牌子。”
　　“行了行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一千够吗？”
　　没等向芳回答，常往已经挂了电话。没过多久，向芳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常往转来的一千块钱。
　　看看手机上的转款记录，回想着常往不耐的语气，向芳重重的叹了口气。

　　晚上，环境清雅的日本料理店内，陈骨朵毫不客气的从朋友们手中一一接过礼物。
　　“男主角去哪儿了？不会是怕买单不敢来吧？”向芳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他出差了。”陈骨朵解释的漫不经心，向芳上来就说这样的话让她感觉有些扫兴。之后，陈骨朵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程一梦，“哎，我看爱爱今天可是不大对劲啊，满面红光，还不停的发信息，估计是有情况了。”
　　“什么？”程一梦两眼放空，被陈骨朵碰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恍恍惚惚的。”陈骨朵问。
　　程一梦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没什么。”
　　“是不是想孩子了？”向芳也跟着问了一句。
　　程一梦摇摇头，没再说话。
　　“袁爱爱，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有情况了？”陈骨朵的一句话，让大家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袁爱爱身上。
　　“有什么情况，你想太多了。”袁爱爱不走心的否认一句，手上在发的信息却没停。
　　“不对不对，肯定有问题！”陈骨朵说着，干脆一把抢过袁爱爱的手机，“你一晚上光顾着发信息了，菜一个也没点，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这次，袁爱爱没再否认，只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
　　“快说吧，你迟早不都得给我们交代吗？”向芳也着急起来。
　　“嗯嗯……”袁爱爱清清嗓子，准备发言，但还没说话就先笑出声来，“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得了吧！”陈骨朵打断她，“你脸上就差写上‘我恋爱了’这四个字了，我们三个又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来！快说，快说，坦白从宽！”陈骨朵说着，把袁爱爱的手机递给向芳，自己则站起来向袁爱爱伸出手，准备咯吱她。
　　“你再不说我可就念了啊。”向芳也站起来，作势把袁爱爱的手机举到眼前。
　　“好好好！我坦白还不行嘛！”袁爱爱早就憋不住了，眉目含笑给大家讲了起来，“前一阵子我们单位不是组织过拓展训练嘛，回来就有个人给我发信息……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大家当然不知道，只等袁爱爱继续说。
　　“是这样的……大概一年以前吧，有个介绍人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我们公司的同事，可我查过公司电话簿里没有她说的名字，而且那个人一直也没跟我联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袁爱爱说到这儿又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了，“可这次拓展训练时我们组有一个人……”
　　“张泽枫？”向芳看着袁爱爱的聊天记录，念出了名字。
　　“他就是之前要给你介绍的那个人？”陈骨朵着急的问。
　　袁爱爱忙不迭的点头，“他这次给我发了信息我才知道，原来当时介绍人闹了个大乌龙，跟我把他的名字说错了，跟他又把我的电话号码说错了，他说他当时给那个号码发过信息，可是没有回复，他以为我没那个意思也就没再联系了……你们听明白没？”
　　“这介绍人也太不靠谱了吧？”向芳皱皱眉说。
　　“他以前一直在外地分公司，上个月底才调回来的，要不是这次拓展训练，我们也不认识，你们说巧不巧？”说到这儿，袁爱爱的脸颊有些泛红，还带着羞涩的笑，怎么看都是一副热恋中少女的模样。
　　看着袁爱爱眉飞色舞的样子，程一梦很是恍惚，她忍不住回想，当初，自己与高子阳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这样遮都遮不住的喜悦？时至今日再回想过去，是不是恋爱时所有的甜蜜、浪漫与激情都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哇！”陈骨朵第一个反应过来，夸张的叫出声来，“这也太……太……”
　　“太不可思议了！”向芳顺着陈骨朵的话加了一句，未了还笑话陈骨朵一句，“你还做记者的呢，语文水平还不如我呢。”
　　“我何止语文水平不如你，数学、英语，我就没一样比你强的！”陈骨朵说完，转头又对着袁爱爱感慨，“这就叫缘分！这就叫命中注定！该遇上的总要遇上的！”
　　“是呀是呀！”袁爱爱终于找到了知音人，头点的很勤，“我们公司外地分公司有好几个，很多人都不认识，可是这次我们两个居然这么巧被分在一个组，再知道之前还有这样的插曲，我自己也觉得太奇妙了。”
　　“废话少说，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向芳问。
　　“就是就是，快带出来让我们见见，给你把把关。”陈骨朵看袁爱爱的表情就知道，这次肯定有戏，女人嘛，总是迷信缘分的。
　　袁爱爱越发矜持，“急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
　　“撇？我看‘捺’也早写完了吧？看爱爱的样子，今晚入洞房都没问题了，对吧？”陈骨朵大笑起来。
　　“人家还什么都没和我说呢。”袁爱爱羞涩起来。
　　“还用说嘛？‘那你少喝点酒’、‘你路上注意安全’、‘玩的开心点’、‘她们玩起来可疯了’……”向芳拿着袁爱爱的手机念了起来，“袁爱爱，你这么快就把我们卖了？果然是‘重色轻友’啊！”
　　“哎！”袁爱爱尖叫一声扑过去抢手机了。

　　程一梦很庆幸这晚大家的喧闹，可以让她的失神不那么明显。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将离婚的消息告诉大家，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其中的缘由一两句话也难以解释清楚；更何况今天是陈骨朵的生日，在大家开心庆祝的时候，自己凭什么徒增负面情绪呢？
　　所以，进入餐厅前，程一梦一直在努力调整状态，她希望能表现的高高兴兴为陈骨朵庆祝生日，何况现在又填了袁爱爱的这段“缘分故事”。在心里，程一梦当然为袁爱爱能够找到“意中人”高兴，但刚刚经历了婚姻失败的她又很难不悲观的想，袁爱爱现在的甜蜜幸福究竟能够持续多久呢？

　　聚会散场已经十点，跟大家告别后，程一梦选择了步行，她想醒醒酒，也想一个人静一静。白日的热意慢慢褪去，夜风带来了微微的凉意，程一梦的思绪终于从之前不真实的快乐中抽离，正是因为经历过喧嚣，此刻的寂寞才显得格外的真实。程一梦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不知走了多久，她停在一个大十字路口正中的安全岛。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程一梦突然清醒的茫然起来，她不知自己该去往哪里，婚姻、家庭……整个人生都如同处在暗夜之中，没有了方向。

　　正在程一梦迷茫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妈妈！”电话接通，儿子闹闹的声音传来。
　　“闹闹。”程一梦的心瞬间变的柔软。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闹闹刚满两岁，说话还不利索，断句也断的不清楚。
　　“妈妈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和姥姥先睡吧。”程一梦柔声说。
　　“还没吃完饭？”程妈妈的声音传来。
　　“吃完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嗯，孩子要给你打个电话，我们就先睡了，你，早点儿回来……”程妈妈顿了一顿，“回来的时候记得反锁门。闹闹今晚就跟我睡吧。”
　　“嗯，嗯。”
　　“那你早点回来。闹闹，快来和妈妈说，‘妈妈，早点回来’。”
　　“妈妈！早点，回来！”
　　“嗯。”程一梦含糊的答应一声，匆忙的挂了电话。听到闹闹声音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闹闹稚嫩的声音，妈妈反复的叮咛，让程一梦越发没有勇气回去。做出这个决定时，她心中最愧对的始终是闹闹，她不知回去后如何面对闹闹无辜的眼神，不知当闹闹问她“爸爸在哪儿”时，她该怎样回答。
　　放下电话，程一梦只觉得惭愧：对孩子，自己再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父爱的缺失不知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带来多少伤害；对双亲，自己已过了而立之年，本该是让父母尽享天伦的时候，却要为她的离异继续操心……程一梦越想越觉得自己没脸回去，可这个时候，如果不回家，她还能去哪儿？

　　燕辰一直都记得第一次遇见程一梦时的情景。
　　深夜的街道，在十字路口等信号灯的间隙，燕辰看到了站在安全岛上的程一梦，看到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最后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燕辰没看过爱情小说，更没看过言情剧集，可当他在不经意间瞥到路边的程一梦时，他的心像是被瞬间被击中了，好像那一颗颗泪水不是落在了地上，而是沉甸甸的滴在了他的心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些词汇突然充斥在燕辰的脑海中，他再移不开眼睛，心中突的就生出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愫来。

　　直到后车的喇叭声传来，燕辰才发现信号灯早变成了绿色。在后车喇叭不断的催促声中，燕辰急急的发动了车子，驶离了那个路口，可是身后，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拽着他，让他甚至不忍加重踩油门。直到后视镜中再看不到那个路口的情形，燕辰咬咬牙，调转了车头……

　　袁爱爱一路是抱着手机回去的，下班后她与张泽枫的聊天就一直没断过，想着张泽枫也是这样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专注于与她聊天，袁爱爱的心里除了甜蜜还是甜蜜。
　　直到到了必须要睡觉的时间，和张泽枫互道了至少三次“晚安”之后，袁爱爱才终于放下了手机。闭上眼睛，袁爱爱却毫无睡意，张泽枫的脸庞一直闪现在她的眼前。
　　之前聚会上，“乌龙事件”虽然被她当成故事给闺蜜们讲了一遍，但袁爱爱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刚刚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偏向了张泽枫。袁爱爱甚至确肯定，就算张泽枫此时提出闪婚，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入睡前，袁爱爱又自问了一次，这真的就是命中注定吗？

　　向芳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孩子开新在保姆的照顾下已经睡了，常往的房间还空着，他人还没有回来。向芳本想草草洗漱一下再去睡觉，可突然涌上的恶心感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躺在床上，摸着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向芳又有些犹豫起来，已经快两个月了，向芳还是没有告诉常往，一方面她总见不着常往的人，一方面，她实在吃不准常往的态度。
　　开新长到8岁，常往只在头一个月里给开新洗过几次衣服，冲过几次奶，后来这些事情都成了保姆和向芳的工作。到现在，常往没试过单独带开新出去玩，没试过陪开新睡一觉……每次向芳抱怨常往陪孩子和她的时间太少的时候，常往就会说，他不喜欢男孩子，太吵太闹，他只喜欢女孩，要是女孩，他一定会好好疼爱的。
　　这一胎会是女孩吗？向芳摸着小腹想。她并不想生孩子，只是她实在没有事情可做。开新上了幼儿园后，她提过几次想出去工作的想法，但常往每次都是一个回答——“你出去工作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买个包的，折腾什么？”每次被常往这样一说，向芳便也没了心气，想想也是，太忙太累的工作她也不想做，太清闲的工作做来又没什么意义，现在开新上了小学，课业越来越多，辅导班也没完没了，向芳便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何况，现在又有了这个“意外”。
　　向芳摸着小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了孩子她又要有几年脱不开身了，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她一直拿着一等奖学金，还有她费尽辛苦考到的各种证书，早就忘了塞在柜子的哪个角落了，等同于一堆废纸……想到这里，向芳有些不甘心，自己已经三十岁了，难道真的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从包里掏出钥匙时，陈骨朵的脑海中跳出了这样的画面——家里地上摆满了玫瑰花瓣和心形蜡烛，汪旭一手捧着花束，一手举着戒指，单膝跪地，在烛光摇曳中，真诚的问出一句，“朵朵，嫁给我好吗？”
　　有了这样的想象，陈骨朵开门的动作有了迟疑，她的心惴惴不安，也说不清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
　　门打开的刹那，陈骨朵半悬的心又“嗵”的落下，没有蜡烛，没有玫瑰，更没有单膝跪地迎接她的汪旭，大门正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蛋糕盒子，旁边是一个珠宝品牌的纸袋。
　　“这么晚才回来？玩的怎么样？”汪旭拿着手机，揉着眼睛从卧室走了出来。
　　看着汪旭已经换好的家居服，陈骨朵心里有些失落，她以为回家后汪旭一定会提出要带她去哪个慢摇吧喝上一杯，或是去看场午夜场电影，可结果呢？居然什么也没有。
　　“你几点回来的？”陈骨朵边换鞋边问，她其实是想生气的，但想到汪旭出差几天刚刚回来，她忍住了。
　　“回来有一会儿了，今天飞机飞得快，还提前到了。对了，祝你生日快乐！”汪旭说着，指指茶几上的蛋糕和纸袋。
　　陈骨朵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又瓮声加了一句，“谢谢。”
　　“你是不是和袁爱爱她们吃过蛋糕了？那这个我先放冰箱，明天再吃？”
　　“随便。”陈骨朵头也没抬就拿着换洗的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冲完澡出来，陈骨朵被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汪旭吓了一跳，“你站这儿干嘛？吓死我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汪旭问。
　　“没有。”陈骨朵注意到汪旭这会儿已经换了衣服。
　　“就是不高兴了，跟小孩一样。”
　　“说了没有了！”
　　“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出去转一圈？你想去哪儿？”汪旭拉起陈骨朵的手。
　　“我不去！”陈骨朵甩开他。
　　“我以为你是玩好了才回来的，还怕你累……你要不嫌累，咱们去看个电影？不去？那你想不想去撸串？要不去酒吧？”
　　陈骨朵只是拼命摇头。
　　“就当陪我行不行？是我想去，给个面子吧。快，快去换衣服。”汪旭几乎是把陈骨朵推到了衣帽间。
　　“说了不去了，我都洗了澡了。”陈骨朵还嘴硬。
　　“没事，你回来再洗，要不你躺着，我给你洗？”汪旭嬉皮笑脸的说。
　　“去你的！”
　　“快点换，我在外面等你！”汪旭贴心的帮陈骨朵关上了房门。
　　陈骨朵噘着嘴开始在衣柜里翻衣服，翻着翻着自己也笑了出来，她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呀，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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