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远方,幸福在路上

作者:春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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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8月(1)


      燕辰第二次见到程一梦是在医院。

      这天,燕辰找在医院工作的姐夫帮奶奶拿药。
      按照约好的时间,燕辰准时到了医院住院部,电梯门一开,一阵凄厉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只见对面的处置室门口几个护士正围着一个小孩扎针,小孩看来不过两三岁,正挣扎着哭的撕心裂肺。
      燕辰第一反应是有些吵,他轻轻摸了摸耳朵,继续往处置室里走。但刚走近两步,燕辰就愣住了,他看清了处置室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她!

      闹闹反复发烧已经一周了,医生开的一瓶退烧药都快吃完了,病情却还是反复。程一梦和父母再不敢耽误,又把孩子抱到了医院,检查一番后医生直接开了住院单,让程一梦一家人乱了方寸,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闹闹长到这么大,很少生病,药都几乎没怎么吃过,何况住院输液。第一次输液,闹闹一看到护士手中的针就哭闹个不停,怎么也哄不住,最后只能由家人配合护士把他紧紧按住。作为母亲的程一梦,看到孩子受这种罪,感觉比自己生病还要难受几百倍,可这会儿,她必须忍着,一面说着鼓励闹闹的话,一面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终于埋好了针,程一梦和程妈妈抱着闹闹回了病房,她们一路只顾着安慰着闹闹,根本没注意到旁人。
      燕辰却清楚的看到了程一梦。程一梦脸上的表情沉重又哀伤,眼睛和鼻子都泛着红,她那种心痛又要拼命表现出坚强的样子让燕辰看着心中又是一紧,他就这样站在处置室门口,目送着程一梦和家人抱着闹闹走开,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来了怎么不进去?”
      燕辰回头,是姐夫赵格。
      赵格拍拍燕辰的肩膀,“怎么?吓着了?小孩子嘛,都这样。”
      “怎么可能!”燕辰否认,“对了,刚才那孩子什么病?”
      “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没事。”赵格顺着燕辰的视线看了看,却根本不知道燕辰问的“孩子”是谁,他一天面对的病人少说也有上百个,怎么可能对每个孩子都有印象。
      “我看他家里人挺着急的,不是什么大病吧?”燕辰又追问一句。
      “孩子都是家长的心头肉,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着急的还不都是大人?就说晴晴吧,每次只要晴晴一生病你姐姐就几天吃不下睡不好,我怎么跟她说没事都不管用,着急起来就骂我是个庸医。”提到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赵格的话自然多了起来,可说着说着,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燕辰,在这儿抱着孩子着急上火的可百分百都是亲妈、有夫之妇,你别打歪主意。”
      “你说哪儿去了,我就是看孩子哭的可怜,随便问问。”燕辰闷闷的打断了赵格,他确实没有意识到,街头一瞥,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是孩子妈了,即使那个人刚刚才抱着孩子从他面前走过,但他的心也只是在为那人的悲伤揪着,哪里曾想到这一层?
      “怎么?想要孩子了?”赵格这会儿认真起来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考虑人生大事了,你同学家孩子少说也该上幼儿园了吧?对了,我跟你说,爱爱也还没着落呢,要不你俩……”
      “姐夫,都这么多年了你和我姐怎么还没死心?”燕辰无奈,“我和袁爱爱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要真想有点儿什么,早就发生了,还用的着你俩撮合?我可忘不了袁爱爱小时候提着大可乐瓶子挨个给操场上的蚂蚁洞灌水的事!”
      听到燕辰的话,赵格笑了,“你和爱爱的说辞还真是一模一样,爱爱也说就记得你上幼儿园大班时挂着两筒鼻涕的样子。”
      “袁爱爱这个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她!”燕辰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笑了出来。

      拿药出来,燕辰故意在楼里多转了一圈儿,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怀着什么样的期待。
      经过北面的楼梯口时,燕辰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程一梦你搞什么,这才几天,闹闹就又住院又输液的?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高子阳你没资格说我!”
      “没资格?我是闹闹的爸爸!离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是你坚持让闹闹跟着你,是你说你要全心全意照顾闹闹的,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照顾到医院?”
      “高子阳,我是让你来看闹闹的,不是让你来对我指手画脚的,如果你不想看他你可以走,我当你没来过!如果你想看他,请你闭上嘴进病房!咱们两个已经离婚了,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燕辰在楼梯口站着,他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间走了出来,背着光,看不清脸。
      燕辰却怀了一种没来由的笃定,他仔细看着对方的脸,他以为她又会哭,可让燕辰没想到的是,对方一阵风似的走过他的身边,空气中留下她清晰的吐字,“cao!”
      很快,楼梯间中又走出一个男人,样子有些气急败坏。燕辰看着那男人,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把那男人笑的莫名其妙。

      输了两天液后,闹闹的情况有所好转,总算不再发热了,可程一梦却像是落下了病根,时不时要碰碰闹闹的额头,但凡哪次手有些凉,摸出的温度有些异常,她都会吓出一身冷汗,不过还好,每次都是她的一场虚惊。看着闹闹的精神、胃口越来越好,程一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了。
      这天下午,趁着程妈妈陪闹闹午睡,程一梦想回家洗漱一下,谁知她刚走出医院大楼就碰到了向芳。
      向芳先看到了程一梦,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闹闹病了。”程一梦没多说,“你呢?”
      向芳指指自己的肚子,“来做检查。”
      “你一个人来的?”得到向芳肯定的回答后,程一梦不忍再走,陪着向芳做完所有检查又把她送回了家。一路上的气氛不尴尬却也不热烈,向芳担心程一梦问到常往,程一梦担心向芳问起高子阳,于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把话题扯的很远。

      回到家里,向芳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干脆直接进房间躺下,连保姆进来问她晚餐吃什么也被她打发出去了。现在,向芳的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孩。因为这一胎的反应和怀开新时完全不一样,妊娠反应越来越严重,别说吃了,就连听到“饭”字都会让她一阵反胃。
      该怎么办呢?向芳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提醒自己,已经三个月了,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找个时间告诉常往。之前她一直想找个温馨的时刻,两个人温存一会儿再挑明,可常往每天十二点以前根本不着家,她打去电话,常往那边总是一片喧闹声,有时连常往的声音都没听清楚就被挂了电话。结婚八年,现在他们夫妻之间一天连八句话都说不到,那么,这个小生命又该如何郑重的出现在他们的谈话中呢?
      想到这个小生命,向芳有些不好意思,那完全是一个意外。那天常往带她去一个小县城参加朋友的婚礼。晚上,两个人呆在简陋的宾馆房间里,在实在太无聊的情况下,久违的做了一次。就是那一次!向芳苦笑,有了开新后,她和常往的夫妻生活就少的可怜,因为怕吵,常往干脆搬去客房睡。开新上小学后有了自己的房间,向芳才自作主张把常往的东西搬回主卧,常往回去后看到收拾干净的客房,脸上甚至还有些不悦。到现在,即使睡在同一张床上,向芳主动过几次,常往却总是兴趣索然的样子,有时更是直接说累拒绝了。这种状态,向芳怎么能不担心呢?
      现在,向芳把希望都放在了肚里孩子的身上,毕竟开新出生的时候,常往才只有22岁,也几乎是个孩子,现在八年过去了,向芳相信常往多少会有所成长,更能懂得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或许,这个孩子会成为治疗他们夫妻关系的特效药。
      想到这儿,向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孩子还是得生,可最大的麻烦还是生下来之后,她要忍受一身一身的虚汗在家里闷上一个月,要遭受开奶和疏通□□的钻心的疼痛,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有几年的时间不能睡一个囫囵觉……想到这些,向芳的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她忍不住羡慕起还是单身的袁爱爱。是啊,袁爱爱多好,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束缚,没有牵挂……这样的日子,向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盼的到。

      但袁爱爱其实并不像向芳想象的那么快活。她和张泽枫搭上线已经有一段时间,虽说在同一间公司上班,工作上却没有交集,更多还是靠手机联系,这一点上张泽枫倒是很主动,每天一大早就会主动给袁爱爱发信息问好,然后展开一天的话题,直到晚上睡觉,两个人还要你来我往把“晚安”说上好几次。在张泽枫的邀约下,两个人约过几次会,看过两场电影吃过五次饭,每次袁爱爱有心结账都抢不到账单,因为张泽枫爷们的说过一句——“我是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掏钱。”这句话让袁爱爱很受用,话语中的霸道让袁爱爱难免心猿意马。其实,如果袁爱爱愿意主动些,两人之间约会的次数还可以更多,只是袁爱爱对自己内心的躁动感到不安,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保守起来,也许是太在乎张泽枫,袁爱爱不断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忘了矜持,她怕会被张泽枫看轻。

      就在袁爱爱日复一日“要不要主动些”的纠结中,事情在一个早晨突然起了变化。
      这天早上,袁爱爱起来发现没有像平日那样收到张泽枫的信息。最初,袁爱爱以为张泽枫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心中虽然失落却没太在意,但整整一个上午,张泽枫都反常的没有和她联系。袁爱爱想了又想,笃定这是张泽枫对她的考验,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便下定决心,这个时候,一定要做好姿态,干脆晾晾张泽枫。反正,现在是张泽枫在追她,他迟早还是要放低姿态先给自己发信息的。
      虽然这么想,但袁爱爱心里却不断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今日异常安静的手机,袁爱爱开始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张泽枫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变故?难道他生了病?出了车祸……袁爱爱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心惊胆战,她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最后,袁爱爱决定,无论如何,中午吃饭时一定要找个借口给张泽枫发条信息。
      中午下班前,袁爱爱路过财务部,看到张泽枫正站在财务部门口和几个同事聊天,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事情,传来的笑声分外响亮。袁爱爱远远看了看张泽枫的脸色,张泽枫的状态很好,没有外伤也没有病态,这让袁爱爱终于放下心来。袁爱爱特意走到张泽枫身边,想趁机跟他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但张泽枫却连看都没有多看袁爱爱一眼,仿佛她是个陌生人。
      袁爱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张泽枫对自己如此冷漠,原本想好了要说的话这下一句也说不出来,这下,袁爱爱只能落荒而逃。
      听着身后继续的欢声笑语,袁爱爱开始怀疑——难道那个每天和自己聊天聊到半夜的人不是张泽枫?难道和张泽枫一起吃饭、看电影的事情只是她的臆想?这段时间,张泽枫虽然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但袁爱爱相信对方的种种行为是在追求她,她也知道自己的确动了心,不然她不会一天到晚等着张泽枫的信息,不会因为他一些暧昧的用词和行为就心花怒放、辗转反侧,不会因为他仅仅几个小时的“失联”就心思不宁。可让袁爱爱想不通的是,只是过了一夜,一夜而已,为什么一切就不一样了呢?

      回到工位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袁爱爱心绪难平,她忍不住给张泽枫发了信息,带着些兴师问罪的意思——“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张泽枫的回复没有了往日的迅速,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袁爱爱才收到姗姗来迟的两个字——“没有。”
      袁爱爱一个人恨恨的纠结半天,还是回复了,这次的措辞委婉不少——“刚才看到你,你也不理我,我还以为做错什么事得罪你了呢。”
      午饭时间到了,袁爱爱再没心思吃饭,抱着手机心神不宁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张泽枫的回复终于来了,这次的字数多了一些,有四个——“真的没有”,但袁爱爱只感觉自己的心随着这四个字一起碎了。
      相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袁爱爱和张泽枫的信息往来少说也有几千条。每次都是袁爱爱的回复还没写完,张泽枫的下一条信息已经追来了。现在,这样言简意赅又间隔许久的回复,再明显不过的表明了张泽枫的疏远,袁爱爱就是再傻也能感觉出张泽枫态度上的变化。只是袁爱爱不敢相信,更不想死心,于是她不止一次的宽慰自己,也许张泽枫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一时顾不上她,也许张泽枫是觉得在办公室要避嫌……等晚上下了班,是的,等到下班,张泽枫的信息还是会来的,他一定会主动联系自己解释的。

      但接连三天,张泽枫再没主动联系过袁爱爱,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手机上满满的聊天记录,连袁爱爱自己都要怀疑张泽枫的出现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袁爱爱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别看和朋友们在一起时她会表现的疯疯癫癫,口无遮拦,有时还会强出头,但事情摊到自己头上,袁爱爱却是宁愿自己纠结死也不敢去质问张泽枫一句的。纠结再三,假装错发了信息,再追去一句抱歉的话,已经是袁爱爱能做到的极限,她想借这个机会和张泽枫恢复联系。但张泽枫的回复依然是迟到的、敷衍的。这下,袁爱爱彻底无所适从了。

      没有张泽枫信息的陪伴,一连几个晚上,袁爱爱都没有睡好,她总是做杂乱无章的梦,梦中总有张泽枫,但梦中张泽枫的脸,却总是如那天一般的冷漠。几次醒来,回忆起梦中张泽枫的表情,袁爱爱都会有想流泪的冲动。袁爱爱不知该怎么办,她不想在家,不想面对父母询问的目光,不想明明心里难受的要死还在父母面前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不想一个人面对要不要主动联系张泽枫的煎熬……煎熬了几天,袁爱爱终于忍不住了,她想找朋友们倾诉,请她们帮自己分析张泽枫的心态,但每次,袁爱爱拿起手机犹豫半天还是会放下,上次聚会时她表现的那么张扬、甜蜜,现在却要主动坦白对方突然不和自己联系了,而自己正为这件事肝肠寸断?不,袁爱爱咬着手指想,这也太打脸了。
      所以,陈骨朵约饭的电话来的实在是恰到好处,袁爱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以袁爱爱对陈骨朵的了解,只有陈骨朵甩人、没有她被人甩的经验,但现在,陈骨朵已经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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