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香径

作者:马蹄声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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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鹄之愿


      他们都走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一弯月亮照进屋子,洒下惨白色的光,别墅里很安静,安静到好像能听到静电的声音。
      艾艾俏立屋中,突然就茫然失措了。回头看看醉醺醺歪在床上的燕淮,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会服侍人!这些年都是燕淮带着她过日子!他给她做饭,用漂亮衣服打扮她,他带她去读书,教她开车,哄她看病,甚至她回国之后的工作机会都是燕淮家的。
      这么多年了,只要她把自己料理明白,肯哭肯笑不自杀,燕淮就知足到给她全优了。他从来不指望她为他做什么,读书好不好都无所谓,活着就满分。可是他现在居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睛都不要睁开看看她!以前都是他怨她不搭理他的!
      艾艾恼怒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空前地讨厌自己!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像冯娉那样的人!至少能照顾身边的伙伴!她太没用了!一无是处!怪不得爸爸妈妈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这一切都是她招惹来的!这一切都是她不好!她就是一个祸害!
      那她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啊?她害人还不够多吗?
      诸多恐怖的念头车轮滚滚、铺天盖地、扑面而来!
      那恐怖有形有状有质感,泰山压顶避无可避,艾艾陡然捂住了胸口弯下腰站都要站不住了。虽然大口大口地呼吸,但丁点氧气都喘不进来,不止脑袋,她整个胸口都刀割一样痛,想喊都喊不出。
      此刻,一个声音恶意满满地在艾艾的脑袋中炸开: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还不去死?!
      艾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扭头朝着自己的针线笸箩奔了过去,她想要剪子!要那把金光闪闪的剪子!剪子在苍白的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血!
      她就是知道!
      那她就给它血!
      她十五年前就该死!
      倏地,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
      燕淮的声音很软很轻,底气不是很足够的样子:“艾艾?”
      房间里浓重漆黑风流云散!
      闪着稀碎星钻的吸顶灯依旧散着温柔的光芒;针线笸箩里可爱的纱剪儿好好地藏在护套里;恶毒的月亮一计不成,扯了乌云盖住自己的脸。
      屋子里……脑子里……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魔障顿消!
      艾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看着燕淮,好像看到了隔世的亲人。
      燕淮半撑起身子,担忧地看着艾艾:“宝贝啊,怎么了?”
      艾艾忽然好委屈,她一头扎到燕淮的怀里,无声地哭到痉挛。
      好一会儿,她才抽抽噎噎地说出来:“剪子……剪子……我不配活着……我一无是处……我什么都做不好……”
      燕淮愣怔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抱着她摇摇晃晃,就像抱一个小小的娃娃。他觉得自己真不能撒手,如果他松开握着她的手,大概她会活不下去吧?她是他的婴儿!他用十五年的时间把她养成了离不开他的小婴儿!而如今,这婴儿的手里却握了精光闪烁的“捕鲸叉”!让人泄气的是,这把刀也是他送给她的。
      轻轻地摇了艾艾一会儿,燕淮做了个决定,他推了推昏沉沉倒在自己怀里的艾艾,吩咐她:“艾艾,艾艾,去给我弄点儿热水来吧,我头疼,想擦把脸。”
      艾艾晕乎乎地“啊”了一声,抬头看着燕淮,不是很听得懂的样子。
      燕淮诚恳地点头:“嗯。我头疼,想擦把脸呢!你不要哭了!去给我打水来!”
      垂头想想,艾艾好像才明白燕淮要什么,她飞快地端来一盆热水,还拧了手巾,慢慢地给燕淮擦拭额面甚至是胸膛上的浮汗,擦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自己的手指头热了起来,她才撂下手巾,歪头看看,只见燕淮正嘴角挑着笑眯眯地看着她,笑容里满是鼓励:“说什么一无是处?这不是干的蛮好?”
      艾艾好像真地被他鼓舞到了,她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帮燕淮按着头,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好一点儿?”她手指的力量充沛,已经大概恢复了平常的稳定。
      燕淮躺在那里,沉沉地看着艾艾,似有千言万语,终于……他朝她叹了口气:“艾艾的手艺天下无双……万万死不得……”
      艾艾还是忐忑,她轻声地问:“真的能好些么?”
      燕淮闭上了眼,含混地点头吹着彩虹屁:“好,好极了。我家艾艾心灵手巧,干什么都好极了。不止按头,做工程师也是一流的啊”
      艾艾蹙眉想了想,没说什么,乖巧地继续给燕淮按头。她的手指柔而暖,抚摸按压力道得宜,很快让燕淮放松了下来,他好像就要沉沉睡去了。
      有事儿干的艾艾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坐在燕淮身边让她觉得安全,神智渐渐恢复的艾艾其实很想如冯娉那般问燕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可她并没有冯娉那样咄咄逼人的脾气。这些日子服药治疗让她的精神恢复了许多,她想和他聊几句有的没的,譬如说:你今天都碰到了什么人?顺利不顺利?干嘛……喝这么多酒……
      话到嘴边,艾艾想明白了:燕淮今天遇到的人肯定和年前招商会的那一伙儿大面积重合。那么……他们对那天的事……对她……又会有怎样的议论?这话……不问……也知道……
      艾艾的心口蓦然刺痛。她都能看到那些张开开合合的嘴,□□必羞辱!人间不会饶了她的!艾艾偷偷抬眼,看燕淮蹙起的眉头,想着他自回来就脸色不愉。那么好多话不问也罢了!恐怕今天喝多了都是为这个吧?这么想着,艾艾就连按着燕淮额头的手指都悄悄缩了回来。
      艾艾一直明白,她有重大缺陷,配不上光芒四射的燕淮。这些年她装作淡淡地对他,大概也是这个缘故。可这事儿从没像现在这样实实在在地摆在她的眼前,无计回避。
      她的存在就是重大的丢人!连奶奶都这么说!艾艾哆嗦了一下儿。
      屋里好安静,只有燕淮卧室里的吊钟滴答做响,这个声音冷酷而单调,执拗又无情,让艾艾陡然觉得脊背发冷。她好像被脱光了扔到碱水池子一样,浑身都蔓延着类似烧灼的痛苦。
      艾艾瑟缩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一瞬间好想躲起来!可她还能躲到哪里呢?
      极目四望,燕淮的卧室宽大而通透,卧床也是极简的美式KINGSIZE板床,没有梁柱,没有重帘!甚至没有一张有帷幔的桌子可以供她避到角落里!
      艾艾突然就六神无主了,她好想一路狂奔回自己的房间!至少那里有个角落可以让她躲进去!起身的时候微微羁绊,艾艾仓皇低头……迷茫的燕淮正拉着她的手。
      他又提了个要求:“水……我要喝水……”
      艾艾起身端了水来。她有事分心,身上的灼痛感就好了许多。当艾艾温柔地把燕淮扶起来,背后垫了两个软垫的时候,她的脸色正常了不少。
      燕淮并没喝几口水,他随手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面容恬淡地对她说:“我今天睡这儿,不去你屋里了。”
      瞬间的脸色失血,艾艾“哦”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听话地预备回自己房间去。
      燕淮瞪着她的背影,真有点儿气急败坏:“你回来!”
      艾艾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燕淮:“还要什么?”
      燕淮捂着脑袋叹气:“我不去找你,你可以睡这里啊!”
      艾艾想也不想地“哦”了第三声,乖巧地爬上了燕淮的床,合衣躺在了他身边。真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听话得令人发指!
      燕淮揉着脑门子,嗓子沙哑:“你……就不问我什么?”
      艾艾本能地伸手摸上了他的额际,真心地问:“头还疼么?哪里难过?”
      燕淮怔了怔:“你就想知道这些?”
      艾艾的眼睛闪闪的,孩子似地点了点头:“是。”
      燕淮赌气似地拉上被子好好地盖住了他俩。想想今天应酬时候那些老男人的嘴脸,垂头看看艾艾莲瓣似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她现在兔子似的心智,好像已经不太适合外面那个飞禽走兽的黑暗丛林了。
      燕淮说:“睡吧。”然后随手关了灯,他遥控器一按,屋子里顿时陷入漆黑,他不是不知道艾艾害怕,晚上睡觉不关灯的。
      果然,怕黑的艾艾无声地张了张嘴,旋即她又把嘴闭上了。她就安静地躺在他身边,这里的被子不是她熟悉的被子,枕头也比她松软温暖的鹅绒枕硬了许多。
      艾艾瞪大眼睛盯着月光散射下雪白天花板,突然就害怕了起来,鸡皮疙瘩各个起立!她一下子抱住了燕淮的胳膊,把头埋到他的肩窝里。
      燕淮有些坏地明知故问:“怎么了?”
      艾艾搂着燕淮的肩膀,半天都没有出声,她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啊等,一直等到他的呼吸匀净,好像是睡熟了,她才很低声地哀求了一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嫌弃我……”
      艾艾的声音好小,还有点儿颤巍巍的。
      燕淮毫无反应,他好像真睡着了,浓重的酒气从他鼻孔里呼吸出来,打到艾艾的脸上。艾艾瑟缩着皱起眉,燕淮从来没有在她眼前喝醉过,他从也没在她缩成一团的时候睡得如此理所当然,拍都不拍她一下儿。
      也许,他累了罢……
      艾艾放开了燕淮的胳膊,命令自己闭上了眼睛,在浓稠的黑暗里,她告诉自己,如果他累了,她就不应该再依着他,免得他醒了膀子发麻。艾艾侧过身,蜷缩在被子里,自己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淮睁开了眼,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艾艾,亲亲她的头发,他很小声地太息:“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啊……”摸一摸枕头,果然哭湿了些。
      燕淮轻轻地拍着艾艾的肩,十五年了,哄她好像也变成了他的生活方式,他们之间完成了互相驯养。听着窗外寒风呼啸,回想今日种种,燕淮觉得怀里的艾艾脆弱得就像一朵开错了日子的玫瑰花,纵然有刺,也难以适应如此严寒。
      此时夜已深了,别墅里面极安静,突然燕淮听到大门轻轻一响,他挑了挑眉:胡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胡春确实回来得很晚,比送冯娉回家再回来晚好多。他开车沿着当初把燕淮捞上来的那条公路又兜了一圈,留心每一个骑电动车的男人。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三更半夜,黑灯瞎火,找到那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就是想试试看。
      胡春莫名觉得,那个人……其实是他的老相识……
      后来就过年了。
      没有朱砂红土为贵,刚刚入职不到俩月的胡司机一跃成了燕淮的大管家,满脸小人得志。燕总家过年的事儿都是胡春操持的!他先是给巨大的别墅糊满了正红窗花;每一扇实木门都贴了最艳俗的对联;还给大门口儿挂了老么大的艳俗福字走马灯!
      要的就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不得不说胡春同志办事能力是很可以的,才花了五百多块钱,就把燕总北欧城堡似的大别墅彻彻底底改成了一东北农家院儿!
      无惧艾艾的嫌弃,胡春理直气壮:“别看不起这帮花花绿绿,辟邪!”他看了看里屋神色恍惚的艾艾,加重语气有说一遍:“辟邪!”
      燕淮终于点了头,他骨子里也觉得这地方儿挺邪的!
      除夕之夜,艾艾人偶似地被燕淮刻意装扮了一番,抱到楼下守岁。休养生息了这几天,她的颜值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虽然精神差,被药影响得也没什么胃口,整个人还是恹恹的。任凭燕淮怎么哄,艾艾脸上都倦倦的,精神不振。柔和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还是宛然尤物,观之可爱。
      所以身边的男子就更想博她一笑,好像唯独如此,才得十方圆满。
      为了逗艾艾开心,胡春自告奋勇去院儿里放焰火!
      左右是燕淮给钱,胡春买的焰火都很贵很贵的。纸媒轻捻,一点星星,顷刻就有银花火树,一飞冲天。如此漫天金屑,层层叠叠,缓缓洒落,一如故事里小公主教母魔法棒下的昂贵礼物,光芒到处,万恶飞灰,立刻天下承平。
      那个春节极冷,在外面放炮冻得鼻涕哈喇子的胡春同志,隔着巨大的玻璃看到坐在窗边的艾艾痴痴地看焰火,久违地把嘴角提了个向上的弧度:她雪白的手掌虚按在玻璃上,正红衣裳衬得她美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艾艾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轰轰烈烈,光华璀璨的烟花,笑得就像个不同世事的小女孩。
      美人破颜,明艳绝伦。
      大概是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艾艾千金一笑,燕淮高兴地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颈窝,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艾艾微侧过脸,柔顺地把唇送到了让燕淮最舒服的位置。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做得行云流水,驾轻就熟。
      如此这般,色授魂与,燕淮却之不恭,顺势吻了下去。
      漫天焰火,徐徐降落,点点金星,明灭空中。
      唯寒风瑟瑟,亘古不变。
      在胡春看来,那扇巨大的玻璃窗活脱奢侈品商场的巨大展示柜:内中之物美奂美轮,金光闪烁。它们放肆地俯瞰芸芸众生,炫耀身价阶层,是如何的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生来尊贵!
      想到这儿,胡春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他又笑了笑,不过笑得好苦。那些都是极好极好的,不过和他丝毫没有关系。
      当冻得瑟缩的胡春吸溜着大鼻涕回到别墅的时候,让他没想到的是,身扎围裙的燕淮正热热闹闹地煎炒烹炸,霸道总裁范儿已经让燕总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丫满脑袋炸丸子味儿,接地气得一比。
      而显然是被围上巨大围裙的艾艾正以一个完全胡扯的姿势包饺子。灵巧的艾工包饺子的笨拙手段就欠让恶婆婆当场打死。可以解救天下的燕大神只能百忙里抽空帮她捏一捏实在漏出馅儿来的面皮儿,一边儿捏燕总一边儿在胸口划十字,念念叨叨:“我佛了个慈悲。这不是糟践粮食么?”
      看见胡春进来,拿着笊篱的燕淮好歹松了口气,张口就是埋怨:“你怎么才回来啊?快快快!赶紧帮忙!再让她玩儿下去,这屋里就要面粉爆炸了!”
      听燕总这么说,胡春才看明白这爆土狼烟儿的模糊视野不是因为自己冷,嘴里呵出来的暖气儿,完全是被艾艾抖落得满哪儿都是的高筋面粉!
      讲真这样的场景很难让人继续阶级仇恨、人生不公,胡春深深吸气,卷起袖子冲入了把年夜饭从艾艾魔爪里解放出来的战场!
      倔强的艾艾还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双手抓了饺子藏身后,满嘴不服:“我会!我会包!”
      胡春和燕淮对视一眼,双脸“呵呵”。胡春不由分说地抢夺擀面杖,燕淮干脆端起案板子把艾艾阻隔到了屋子一角儿,艾艾气得“咣咣”跺脚。燕淮哈哈大笑地抹了艾艾一脸雪白面粉!
      打打闹闹的,胡春抬起眼看见别墅巨大的玻璃窗上映着他们三个的嬉笑倒影—大家都是年轻的身体,皆是体面的穿着、肆无忌惮地打闹,又好像没有刚才那样天上地下的区别……
      燕淮随着胡春的目光看过去,些许了然。
      胡春觉得:那一瞬间,他们燕总的眼角眉梢满是……对单身狗的深深同情……
      有胡春接过包饺子大业,燕淮做菜的效率高了许多!
      他飞快地端上桌了红油闷虾、五彩菜心、佛跳墙、三宝如意,以及漂亮的蓑衣桃花鱼。
      艾艾把血红色的葡萄酒倒在水晶杯里。
      胡春终于煮熟出锅了白胖胖的饺子。
      对着熊熊的仿真篝火,艾艾突然说:“不如……许个愿吧?”于是穿着红衣的美人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福至心灵,胡春也闭上了眼,许个愿。
      桌面上只有燕淮坦荡荡,他大声说:“我希望明年艾艾健康快乐。胡春找到他的心上人。”燕淮简直笑容可掬地看着胡春:“听说,她叫杨环环?”
      胡春一怔,抬头看向他老板。
      燕淮吃个饺子,露出白森森的牙:“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吧,也许我能帮你找到她。你总得试试看,也许运气不错呢?”
      艾艾不说话,忙着给他们夹饺子,好像他们的谈话和她浑然无关。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看着屋子里这两个神仙样貌的男女,胡春心内含糊:明知他们是鬼,我难道也要加入
      正寻思着,“啪啦”一声脆响,胡春随手夹开的饺子里有只亮晶晶的小小金元宝。
      那个小玩意儿在温柔的暖光灯下,在雪白的骨瓷盘子里,闪着冷冽的金光。
      艾艾欢呼:“我只包了一颗元宝进去呢!真是天意!”
      此刻的艾艾双目似水,瞬也不瞬地看着胡春,是美人的无声邀请。
      燕淮继续诱惑:“其实,我有个主意……也许我们的愿望都能达成……”说着,他微笑地向身边左右两个人同时伸出了手。
      燕淮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弧度饱满。
      他坐在屋子正中,活脱人间的王。
      胡春恶狠狠地吞下血色的酒,陡然下定了个决心:“好!”
      不经意间,燕淮看见艾艾雪白滑腻的手掌里偷握着几颗小小元宝,金属光芒在她雪白的指尖闪烁晃动,好像毒蛇在吞吐着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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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鸿鹄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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