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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3）
“砰——”
“啊——”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和女孩子们惊心动魄的尖叫声，白馨悦的眼前白光乍现，她在这一瞬间被这束光剥夺了所有的视线。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双膝则是猝不及防地摩擦着并不光滑的石子路面……
“啪——”
她的脑内一片空白。在她还来不及感到疼痛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液体便已当头淋在了她光洁无暇的脸上。她怔愣着，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睫毛颤抖，只觉将那腥臭、温热的液体一点点从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抖落到了她的眼球之上。
世界变得一片血红色。
*** ***
到底……发生了，什么……
*** ***
既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就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一分钟之前。
携手从家中走出的白馨悦和骞夏饶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她们嬉笑打闹着走在去骞夏家的路上的时候，就在这样一条只容两人并排通行的窄小巷子中，会硬生生挤入一辆横冲直撞的蓝皮大卡车。
“叭叭叭——叭叭叭——”
卡车司机向在巷子中一时吓得动弹不得的两个女孩儿拼命地按着喇叭。那个穿着邋遢、眼眶凹陷的卡车司机甚至还将半个身子都从车窗子里探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冲两个女孩儿吼道，“走开——快走开啊——！”
明明是听到了司机的警告，可那刺眼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却也同时灼伤了两人的眼睛。她们的眼中，此刻，只留下满目烫人的白光，而她们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子贯穿、钉死在这粗糙的路面上一般，纹丝不得动。
跑……跑……快跑啊……
这时，白馨悦的耳边，似乎回响着一个有几分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那声音穿过时光的隧道，以近乎绝望的语气冲她喊着——
“跑啊……快点儿跑啊！”
可她的双脚却丝毫不听使唤，就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她只有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颤抖地看着视野中的一切，一时，竟不知道，在这窄小的巷子中，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们躲藏？
大卡车接连撞翻了好几个堆砌在路边的快递纸箱和垃圾桶。眼见着大卡车以飞驰的速度离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馨悦甚至都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汽油燃烧的呛人气味……
她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砰——”
当白馨悦以为自己要被卡车撞倒了的时候，意料中皮开肉绽一般的疼痛却没有发生——她只是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是身边袭来了一个巨大的力道，将她恶狠狠地推到了一边——
“啊——”
白馨悦控制不住此刻从自己喉咙中溢出的惊声尖叫。
她狠狠地扑到了地上。下巴、手掌、膝盖都被迫成为了她的支撑点，在粗糙的地面上毫不留情地摩擦着，白馨悦只觉得一股锥心的疼痛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传来，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骼都在剧烈地碰撞着，就连她的口中，都传来了一股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啪——”
伴随着一声撞击巨响，一大股温热的、腥臭的液体便已浇上了她的头发、脸颊以及……
以及，她的瞳孔。
她眼中的世界，是一片血红色。
她看见，那个一周以来，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一身黑衣、跟随着她的陌生男人，此刻，正倒在她面前的血泊之中。
她甚至对这人谈不上熟悉。
她不认识他。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长相，不知道他的声音几何。
可他却救了她。
“小姐，小姐！你们没事儿吧？！”
因为巨大的撞击而被迫停住了的卡车上，推门而下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正是这台卡车的司机。只是，还没等这男人接近自己，白馨悦便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呛人的、混合着各种各样的腐烂气息的酒精味。
那个味道，像是从司机的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散发出来的。
她厌恶这个味道，她厌恶这个散发着味道的男人。
可是，已经被吓得手脚无力的白馨悦已经没有力气能够去抗拒这个留着拉碴胡子的司机的关切。她只能压抑着腹内翻江倒海的恶心，被迫任由着他带着那一身的酒气席卷而来，一下子将她包裹在内。
可司机显然没有意识到她神色里显而易见的厌恶，他只是扶住她一双单薄的肩膀，惊慌失措地企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她却几乎听不见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只能看见，在她不到两米距离的地方，在明亮的汽车前照明灯的光芒中，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此刻，却以一种极度扭曲可怖的姿态倒在一地的血泊中，了无生息。
他……他是……他是死了吗？……他是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馨悦终于找回了一些自己的神识，她慌乱地推开试图将自己的扶起的司机，声音尖利得就好像一把划破天际的利刃——
“啊——你们疯了吗？！你们管我还干什么！快去救他啊！！快啊！！！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正在这个时候，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倒在一边的骞夏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白馨悦的身边，连忙蹲下身子，安慰一般地搂住了白馨悦的肩膀，附在她的耳边，关心地问着：“小白，小白？你没事儿吧？你有没有哪里摔伤了？快，快给我看看！”
“骞夏——！”
谁料，骞夏的好心却没能换来好报。白馨悦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骞夏推离了自己身边。骞夏不得不连连后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脸上挂着不知是谁的鲜血的白馨悦，一时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小白，你……”
“骞夏！”还没能等骞夏将话说完，白馨悦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声音。她右手握拳，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鲜红的血液迸射到了她的手背上，就好像是撞出了一朵格外妖冶的“血花”，“骞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做什么？！快……快！快叫救护车啊？！这个人……这个人他现在需要赶紧治疗……”
说着说着，慌乱之下的白馨悦甚至想要手脚并用地爬到那个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男人的身边，想要探一探他的鼻息……
“小白。”
可是，她的动作，却被制止住了——
她回过头看去，只见脸上尚且带着擦痕的骞夏站在自己的身后，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隔着一层血雾，或许，白馨悦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骞夏脸上的神情，似乎是颇为异样。
她似乎终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了。她犹豫着开口：“骞夏，怎……怎么了？”
分明，骞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她却觉得，骞夏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雾气一般，远远的，总有些不太真切。
“小白。”骞夏说，“你在说什么呀？那里躺着的，哪里有什么人啊？”
“是啊。”就在此时，司机也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附和道，“小姐，我是撞到人了吗？我撞到的……我撞到的……不是一条狗吗？”
……“狗”？
……“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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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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