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人间噩梦

　　“姚总，秀的压轴作品已经敲定了，现在还差一个点睛之笔——七彩芙蓉的羽毛，能不能麻烦你申报进口一批七彩芙蓉的羽毛？”

　　姚元正沉吟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设计师提出需求那一瞬间，他恍惚听到已经死去多年的父亲在他耳边下达指令，命令他一定要答应设计师的要求，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斟酌问道：“七彩芙蓉？”

　　“对，相传七彩芙蓉就是希腊神话中的神翠鸟，当它飞过海洋的时候，暴风雨就会停息！我们这场秀的主题是海洋之心，平复这颗心的关键就是神翠鸟！”

　　“我知道了。”姚元正挂了电话，端着酒杯去找供货商。

　　一般来说，涉及到全新的进出口物品，需要提前跟关务部门沟通协商，但是姚元正掌管了公司之后，顺风顺水惯了，说话办事也没有什么顾忌，在他看来，不过就是进口几根鸟毛，能有什么所谓。

　　就在姬霜享受着姚家掏钱提供的顶级医疗服务，并企图给姚家当家人挖坑的时候，姚飞宇日子过得索然无味。

　　“姚少，这几天都没见到景哲，她不会是偷偷转学跑了吧？我们要不要去档案室把她家地址找出来，去她家找点儿事情做一做？或者我们可以查一查她父母的资料，说不定就是在徐家或者姚家的公司上班，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顺便利用她父母，让她感受一下家庭的压力。”徐倩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一般，笑得前仰后合。

　　等她笑了半分钟，才发现姚飞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笑。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姚飞宇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桌子。

　　林妍妍赶紧上前，紧紧抱住了姚飞宇的胳膊，安抚一般地用头发轻轻蹭了两下：“姚少别生气，倩姐不是故意的。我记得班委通知说我们班要开班会，快到时间了吧？走吧！”

　　林妍妍连拖带拽地把姚飞宇哄走，经过徐倩的时候，他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徐倩心窝给了她一脚，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不过到底是想到景哲被他一脚踹进了ICU，没用多少力气。

　　虽然姚飞宇没用力，徐倩依旧被踹飞出去几米，等她被跟班扶起来之后，心中对景哲的怨恨更深。这一脚她记住了，她一定会在景哲身上讨回来。

　　姚飞宇听着班长喋喋不休地说着新学期班级新展望，心里更烦了。景哲大他一岁，她高考本来考上了华清大学化学系，他硬是逼着她退学重考，跟他一起上了江宁大学金融系。本来以为可以近距离天天盯着他，没想到去年期末考，她硬是考了全系第一，并找到化学系院长给她背书，转去了化学系！她想摆脱他？她怎么敢？她妈害得他没有母亲了，他不原谅她妈，也不可能原谅她！

　　“本周五有一场讲座，主讲人是获得全国化工设计竞赛一等奖、已经被保送剑桥大学的焦念礼，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参加！”班长以一条通知结尾，正准备宣布下课，被姚飞宇打断了。

　　“我记得我们学校的礼堂可以容纳上万人，我提议化学系和金融系的同学都参加一下。”姚飞宇像是没骨头一般，懒洋洋地瘫在座位上说道。

　　班长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姚飞宇，姚飞宇他得罪不起，他不敢直接反驳他，可是这个竞赛明显跟金融系没有什么关系，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去参加。

　　“怎么？很为难？”姚飞宇轻哼一声。

　　班长叹了一口气：“我去跟辅导员提议一下。”

　　姚飞宇径直站起来往外走：“不用了，我直接去找校长。”

　　不出所料，没到一个小时，通知便改成了化学系和金融系低年级必须全员参加，否则扣学分。

　　姚飞宇满意地将校园网通知打印出来，开车去了医院。

　　进了医院，还没上电梯，他又被护士拦下了：“先生，现在不是探视时间。病人已经休息了。”

　　姚飞宇有些不悦地抓着护士的衣领，低吼道：“别这么多废话！她景哲就是姚家的一条狗！我说能见就能见！”

　　护士被他吼得一愣神，他已经甩开她进了电梯。

　　姚飞宇还没进门的时候，姬霜已经醒了，他脚步声这么重，不醒才怪。

　　“哐！”

　　景哲惨白着一张小脸惊恐地看向门口，似乎是被踹门声音吓醒，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雾蒙蒙地看着他，恐惧和依赖的情绪交织着。姚飞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不禁有些自责，但是心中的怨怼很快又占了上风，悔恨值艰难地升到了1，转瞬间又掉回了0。

　　景哲张了张嘴，想要喊飞宇，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

　　姚飞宇看着他的样子，更烦闷了，他昨天送景哲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咨询过医生。他就纳闷了，他明明没有用力，怎么就断了肋骨还伤了肺，一定是她故意把自己身体弄得很虚弱，想让他心疼她，跟她妈一样卑鄙！

　　姚飞宇定了定心神，从旁边拖过椅子，坐在了上面：“我今天过来，是学校让我过来告诉你，周五有讲座，化学系和金融系低年级全员参加，不得缺席！”

　　景哲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铺出淡淡的阴影，她轻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

　　姚飞宇无言而又纠结地看着景哲，他本来以为景哲会以身体不适不想去参加，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竟然让他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和景哲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印象里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可就是这么沉默着，也让他一整天的烦闷之情一扫而空。

　　姚飞宇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吓得景哲一哆嗦，而后又是低低痛呼一声。

　　“你如果真的身体不适，讲座要不——”姚飞宇听着她痛呼，心中想着的话就脱口而出。

　　“不用，我会去的。”没等姚飞宇说完，景哲就拒绝了他。

　　姚飞宇刚刚散去的怒火再一次冲上脑门，扔下一句“不去我就再踢断你一根肋骨”，摔门而去。

　　【对党忠诚】直播间：

　　“这人是不是深井冰啊？”

　　“我就看着他的悔恨值像音乐喷泉一样，忽上忽下，最后摔门出去的时候，归于0。”

　　“真·有猫饼。”

　　姬霜唇角上扬，轻声道：“他只是良心还没完全被狗吃，时不时会良心发作一下，在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自我攻略，习惯就好了。”

　　“主播都这样了，周五还去参加什么鬼的讲座？也不怕死在现场。我印象里边这个讲座没有什么触发点。”

　　“天气真不错，为了周五的讲座，我要养精蓄锐去了，拜拜。”不等直播间的看客多问几句，姬霜迅速下播，掖好被角，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无比平静，姚飞宇罕见地沉默着没有作妖，不晓得是不是憋着大招。姬霜也乐得安静扮演一个忧郁白月光，乖乖养伤。周五很快就来临了。

　　可容纳万人的礼堂座无虚席，除了两个系低年级学生之外，不少教授和化学行业相关人士也受邀出席了。

　　焦念礼安静地坐在主席台上，姿态娴雅面容沉静，少年风姿如玉树兰芝。

　　看时间差不多了，校长站起身，准备走上主席台，礼堂的门忽然被推开，一名少女坐在轮椅上，逆着光被几名护工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女生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感觉使劲儿吹口气就能送她走，不是景哲是谁？

　　“喂，小学妹，你没跟我表过白啊，坐着轮椅也要来，不是为了我，难道真的认为听我一场讲座就能跻身剑桥？对我的讲座期望这么高？”还不等校长说话，焦念礼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礼堂，原本坐在前面没有注意的人，也纷纷转过头，看向门口来人。

　　正扮演着重伤小白花的姬霜差点破防，在她心目中，这种学习好能力高的乖乖三好生，应该是戴着一副啤酒瓶底黑框大眼睛，一板一眼地说一句“不管有什么理由，迟到都是不对的”，并且就地原谅她“回去你的位置坐好”。

　　还没等姬霜酝酿好情绪继续进入角色，这位本应该站在台上与校长同辉的三好生同学，右手一撑，从台上跳了下来，左手把话筒转得飞起，嘴角勾起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啧，别说，小学妹长得还挺合我心意的。要跟我告白吗？”焦念礼凑近了，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还好他记得把话筒关了，现在已经会场出现骚动，要是广而告之，估计能出现暴动。

　　刚才离得远，她没有看清楚焦念礼的样貌，随着他的靠近，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焦念礼的样貌与顾浔有七分相似，几乎就是年轻十岁的顾浔！

　　【对党忠诚】直播间：

　　“这不是顾浔？！！”

　　“以前有NPC串门的先例吗？没有遇见过啊！”

　　“我记得以前主播攻略这个副本的时候，没几个人来参加讲座，焦念礼好像跟景哲也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这就是我们以前没有发现NPC串门的真相？”

　　焦念礼蹲在景哲的轮椅旁边，“说说吧，你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不小心摔的。”

　　姬霜还没回过神来，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在这个副本里，她被赋予的是化学天赋，她的手指纤长而灵活，与上一个副本的面容相似度大概是八成，如果焦念礼真的是顾浔，那么他应该可以认出来她。她冷静下来，看着焦念礼的眼睛，他眼睛带着少年独有的骄傲，还有几分对她的兴趣，唯独没有熟悉感。

　　焦念礼弯了弯嘴角，道：“看来真不是来跟我告白的。其实我本来准备的，是讲座让同学们接受自己的平凡，放过自己的人生，科研不是所有人的选择。可是校长不让。”

　　姬霜没有继续纠结，即便是另一个人，她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欢喜。

　　焦念礼眼睛一亮，空着的手轻轻戳了一下姬霜的脸颊：“还有小酒窝，更合我心意了。小学妹，你叫什么名字？”

　　负责维持讲座秩序的学生会成员已经凑了上来，看清楚与他交谈的人，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焦念礼并没有理会其他人，正认真地等待着姬霜的回答，他很久没有出现在学校里，自然是不知道低年级学生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知道校园暴力被当成比赛的事情。

　　“焦哥，我们回台上吧，校长和同学们都在等你了。她可不配让师兄知道名字！”林妍妍也是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她看了一眼坐在前排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的姚飞宇，开口劝了一句。

　　焦念礼连眼光都懒得分她一下，漆黑的眼瞳中只有姬霜的身影，静静地等待着她回答他。

　　“焦哥，我代表学生会，请你……”

　　“焦哥焦哥，你被菜市场的鸡附体了吗，你烦不烦啊？几个月没有来学生会，我学生会主席的职位被篡了吗？我都没说话，你是谁啊？敢代表学生会？”焦念礼终于把目光转开一点，分给了林妍妍：“让你部长散了会过来找我，我亲自教教他怎么挑人怎么带人。”

　　林妍妍脸涨红了，她能进学生会还多亏了姚飞宇替她说了几句话，她一直觉得自己地位超然，从来没有想认真听部长说话，也不知道学生会会长竟然就是焦念礼。

　　校长此刻也很想扶额，他当初让焦念礼担任学生会会长职位的时候，他一脸不乐意，不过考虑到他的能力和影响力，就算是当个吉祥物也是好的。哪里料到这时候他现在想起来自己是学生会会长了。景哲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他早就提醒过姚飞宇不要太过分，只是没想到焦念礼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焦师兄，我叫景哲，化学系大二。”姬霜差点脱口而出“霜”，多亏了林妍妍过来打岔。

　　“景哲，景阑昼永渐入清和气序，哲人间世出吐辞律以诚，名字也合我心意。我能不能叫你小景？作为交换，你可以叫我念哥，好不好？”焦念礼目光灼灼地看着姬霜，恍若世间一切自有她可以入他的眼。

　　“这是什么东西？”一声尖叫声，让焦念礼的眉头皱了皱。

　　礼堂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撒了下来，景哲在门口还没有进去，焦念礼也是站在门边，后背似乎是被扑克牌一样的东西敲到了。他转身向后看去，只见礼堂上空纷纷扬扬撒下来彩色卡片，由于卡片的密度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是怎么撒下来的。

　　他伸出手，接过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印着一个赤身裸体动作挑逗但笑容灿烂的女生，正是刚刚代表学生会的林妍妍，焦念礼轻笑了一声：“先是随意代表学生会，再是公然发放马赛克卡片，学生会都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副会长和部长们都是吃屎去了吗？”

　　焦念礼食指和中指夹着卡片，手腕一用力，卡片斜楞朝着侧前方飞了过去，正正地砸中了还在发呆的副会长，把他的脸划出来了一道血印子：“你最好散会了之后来找我，我要听听你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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