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棺材铺那些年

　　谷相惜给的地址是龙视新闻工作室的，距离城中村不远的城东。
　　两个人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谷相惜说出自己的假设：“吕永山这个‘朋友’是记者，可能因为某些事情吕永山起了轻生的念头，所以就让这个朋友来协助他，他清楚吕永山因为什么原因死所以气不过，在吕永山死后把这一切发在了网站上，企图利用这个新闻引起注意，但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波澜，医院出具了死亡证明，公安局也按照火灾处理。他又想到威胁恐吓吕天恩兄妹，但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所以他报了警，没想到水花还没起来就被证明了吕永山是自杀，事情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吕永山这个案子的线索少之又少，但谷相惜所做的假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季淆也比较同意谷相惜这个假设：“你地址怎么来了？”他问道，新闻上并没有写地址。
　　谷相惜：“我给这个公司投个了简历，对方就把地址发给我了。”
　　“……”有时候，季淆不得不佩服谷相惜这种另辟蹊径的做法。
　　虽然骗人这件事他不认同，但不得不说这也是最快得到地址的最佳办法。
　　这个公司在一个半旧的小区，单元楼一共六层，他们要去的公司在五楼。谷相惜开门下车，关门前看向季淆：“你就留在车里吧，我最多半小时就下来了。”
　　“不行。”季淆不同意，“你自己上去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谷相惜关上车门，隔着降下一半的玻璃朝车内的人说：“我现在是去面试的应届生，他们又不是洪水猛兽，能把我怎么样！”
　　“但是……”季淆还想再劝说，对方已经转头离开。
　　毕竟谁都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季淆解开安全带下车，匆匆给王中元发了个微信后，跟了上去。
　　但谷相惜的动作太快了，他跟着进单元门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一楼了。他平时最多的运动就是走路去公交站，爬楼梯对他来说不亚于五千米长跑。
　　等他气喘吁吁爬到五楼，正好看到谷相惜从502出来，后面还跟着个男人，似乎是出来送她的。
　　“保持联系，有消息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男人站定，笑着开口说。
　　谷相惜连连点头，礼貌说了再见。
　　男人视线扫过来，季淆立刻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朝楼上走去，等下面传来关门声他才停下脚步，折回去。
　　走到四楼，看到靠在墙边等他的谷相惜：“都说让你别跟上来了。”
　　“面试完了？”季淆无视她的话，开口问。
　　“嗯，完了。”她点头，等着人走近后才站直身体，两个人一前一后朝楼下走去。
　　“怎么样？”季淆走在后面，问她。
　　她没说话，等两个人上了车，开出小区后开口：“我以那条新闻为借口说了一堆赞美的话，送我出来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但他们老板倒是主动谈了起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地得意。这个老板似乎不不知道这个新闻背后的故事，还为曝光率大而开心。”
　　季淆：“那个送你出来的男人，就是吕永山家前扛着摄像机的男人。”
　　“是他啊！”谷相惜说：“我就说怎么觉得他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
　　季淆的车开出去没远，谷相惜就接到了王中元的电话，还没等她开口，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谷相惜都被骂懵了，他骂完过了十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我现在要过去警局报案。”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谷相惜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季淆把车开到公安局门口，谷相惜从车窗朝外看，叹了口气后开门下车。
　　两个人刚到，王中元也来了。
　　王中元铁青着脸过来，“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我这不是没事嘛！”她说，顺手挎住王中元的胳膊往里面带：“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
　　“你能有什么分寸？”他气道：“总说有分寸有分寸，真出事就晚了！下次再这样，我就和爷爷说。”
　　“别！”一提到谷刑，谷相惜立刻投降：“我错了，我以后行动前一定先跟你报备！”
　　看到谷相惜认错态度还算积极，王中元的气消了大半。她就算会防身术，但总归还是个女孩子，力气肯定不如男生，她能放倒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如果几个同时上，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
　　“和高一沉说了吗？”谷相惜认错后主动开口。
　　“知道你不会主动联系他，来的路上我就和他说了。”说到正事，王中元说：“不过他不在警局，咱们过去可能得等一会儿，你是发现了什么要和她说吗？”
　　“我要报案。”谷相惜说。

　　三人在公安局等了快半小时高一沉才回来。
　　回来路上从微信上也听王中元说了个大概，他一回来东西都没来得及放，直接过来找三人。
　　“你说你要报案？”高一沉推门进来，直接了当问谷相惜。
　　她点头，“吕永山的年纪这种高难度的自杀对他来说完成起来相对比较困难，我就猜想会不会有人协助他完成。”
　　季淆补充：“我们去了龙视新闻工作室，里面有个人很可疑。”
　　“这个案子已经进入结案的流程了，如果你们觉得可疑，那也要拿出证据来。”高一沉坐下，“警察的工作不是你们想象中只是抓抓犯人，随便觉得可疑的人都不分青红皂白抓回来审问。”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谷相惜说，“你以证据不足放过他，万一他就是杀人犯，你怎么对受害家属交代？说句对不起，因为我们证据不足所以放了他？你良心过得去吗？！”
　　高一沉蹙着眉头：“你这是强词夺理。”
　　“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谷相惜丝毫不退让，“推理小说里面又不是没有过这类剧情上演！”
　　“但生活不是推理小说！！！”高一沉一拍桌子站起来，明显动怒了，“这不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随便说说就可以的，每一个怀疑都要有足够的证据去支撑，要肯定，不是可能、大概、也许这种模棱两可的词。”
　　“谈不拢了。”谷相惜站起来，甩下一句话就朝门口走。
　　“谷相惜，”季淆叫了她一声，前面的人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赶紧跟上去。
　　路过高一沉身边时停下来：“对于你们来说吕永山是自杀，可以结案了，但对于因为这个案子受到伤害的人，还远远没有结束，我录了一段视频，稍后会发给中元，如果你觉得这个案子依旧走结案程序，可以选择不看。”
　　“高警官，您自己做决定吧。”他说完，疾步走出去追谷相惜去。

　　警局门外，谷相惜倚靠在王中元的车旁，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听到前方传来抬头，朝他笑道：“我发现……”
　　还没说完，对方突然冲过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过来把她拉进怀里，按住她的头在他的胸口：“别难过了。”
　　“……”
　　谷相惜愣了两秒开始挣脱，差点就要抬脚踹他了。她涨红着一张脸，因为挣脱他的手乱了的头发都来不及收拾，大喊了句：“你发什么疯啊？”
　　“我……”季淆柔弱的身板哪里经得住谷相惜这么推，当即后退三步，停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依旧保持着抱她时的姿势。他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突然就抱住她了，只是当时看到她那样似乎很难过，就想安慰她。
　　“我想安慰你。”季淆说：“你似乎很难过。”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谷相惜反问，“我一天之内三进三出警察局，觉得有些倒霉而已！”
　　季淆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当时谷相惜靠在车上垂着闹到的样子，他心里莫名其妙就开始心疼了。后面几乎不受自己控制，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她推开了。
　　季淆没说话，谷相惜看他愣住的样子，似乎被自己的大动作吓到了：“愣着干什么，走吧！”
　　谷相惜边说边绕过车头去开副驾驶的门，拽了一下没拉开偏头给了季淆一个眼神：“上车。”
　　直到谷相惜再次开口，季淆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样，拿出钥匙解锁、打开车门坐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他挺直腰板目视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我们去哪？”
　　相比季淆的反应，谷相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上了车摸出手机打开地图app,“我觉得我下半年好像犯太岁了，自从毕业就一直不顺，今天更是，一天还没过去来了三趟公安局了，等我找找最近的寺庙在哪，我过去拜拜。”
　　她说的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悄悄转过头去看她，发现她居然真的认真在地图上搜索去寺庙的路线。
　　“那个，”他犹豫半分钟，还是开口了：“我有个朋友是算命先生，平时也卖些转运水晶、石头之类的东西。”
　　谷相惜忙活的手停了下来，问他：“你觉得他们谁比较灵？”
　　季淆：“我朋友。”
　　谷相惜也不犹豫，当即下了决定：“那就去你朋友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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