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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垂钓（一）
霍君兮和姜武意两人从荷兰回来，在老院儿一觉睡到傍晚。
霍君兮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过往片段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之中闪现，最后定格在那孩子灿烂如光的笑脸之上。
像太阳一样温暖。
“爷爷，奶奶。”姜武意打着哈欠摩挲他的鸡窝头，吊儿郎当甩着胳膊一蹦三跳下楼梯，他刚睡醒没带隐形眼镜，架着一副黑边框镜，皮肤白的发光，忧郁撕漫男的形象。
就在半年前，姜律师刚从美国搬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青年才俊、时尚精英范儿，皮鞋锃亮，西装立整，头发一丝不苟。
还不到半年时间，他的日常穿搭越来越放飞自我，整体格调逐渐向霍君兮靠拢，美其名曰“放荡不羁居家舒适风”，也叫近墨者黑。
奶奶摇摇头，对爷爷道：“你看他。”
“管他干嘛，大小伙子朴素点挺好，搞那么立整干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爷爷对于孙子们的穿着打扮倒是无所谓，反正他老人家一辈子都是穿军装，从来没有其他选择。
“你个老头子，从小属你管的最多，这会儿又大撒把了。”
“不是你说的吗，你宝贝孙子回来后，谁敢惹他不高兴你跟谁急。”
奶奶：“……”话真的不能随便说。
姜武意听到爷爷奶奶拌嘴，笑道：“呦呵，原来我还有这待遇呐，害的我每天战战兢兢，自保指数一万点。爷爷，以后我可不怕您喽。”姜武意端起一杯茶，也不讲什么喝茶礼仪，咕咚、咕咚直接灌下去。
“好，好，好，你不用怕我。”老爷子拿起身边的拐杖，哐当就打在了姜武意翘着的二郎腿上，“坐没坐相，喝没喝相。”
“啊！”姜武意直接蹦了起来，捂着腿疼得直打转，“爷爷，您就不能轻点儿吗？明儿我还能上班吗？”他抱怨着，“奶奶，您看看，爷爷又打我。”
奶奶推了推老花镜，放下手里的时尚杂志，不紧不慢地道：“规矩还是要讲的，喝茶一定要有喝茶的风度。”
姜武意噘着嘴坐下，抱怨道：“哼，我才回来半年你们就对我这样，我看我可以考虑搬回美国去了。”
爷爷一瞪眼：“你敢。”
奶奶点点头：“老头子，我看你打的还是轻了点儿，腿打折了他就搬不回去了。”
三秒钟后——
“爷爷，爷爷，别打了，奶奶，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头子打不动你了。”
“不是，不是，爷爷，别打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回美国了，我发誓，我旅游都不去美国。”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教训起孙子来手劲一点儿没小，姜武意吓得满屋乱窜。
“哥，快救我！”正好赶上霍君兮从楼下下来，姜武意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躲到霍君兮背后不出来。
“爷爷，您消消气，我帮您教育他。”霍君兮扶着老爷子坐下，给老爷子倒好茶。
老爷子喘口气，训斥姜武意，道：“你要是有小君一半听话，我老头子一蹬腿儿也就能闭上眼了。”
“爷爷，五十年之后的事您总提它干啥。”姜武意不敢往前凑，龇牙咧嘴揉着大腿，还不忘耍宝逗老爷子。
霍君兮递给姜武意一个眼神，提示姜武意还有事没汇报。
姜武意跟霍君兮一唱一和搭腔哄老爷子开心，终于逮住一个机会，赶紧报告：“爷爷，奶奶，我们俩晚上出去吃。”
果不其然，奶奶反对：“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又扯着小君往外跑，不许去。”
姜武意只好使出他千年不败的杀手锏，抱着奶奶的胳膊，撒，娇。
“奶~奶，我都约了顺子他们了。”
霍君兮一阵恶寒，这小子应该念个表演学博士，不给他搬个奥斯卡小金人可惜了了。
奶奶果然开心地笑了，但老太太似乎没上套，拍着姜武意的手，道：“让他们都回家来吃，奶奶好久没见那几个孩子了。”
姜武意感受到了挫败，姜还是老的辣，合着奶奶上不上套完全看心情，跟他的表演水平没毛线关系。
霍君兮低头抿嘴笑。
爷爷道：“年轻人的事你管他干嘛，约了哥们哪能说不去就不去。”姜老爷子觉得哥们义气是顶天重要的大事。何况那几个孩子都是老人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家教都比较严，玩不出什么幺蛾子。
奶奶无奈道：“都是你的理，行吧，出去不许喝酒，喝酒的那个不许开车。”
哥俩磨蹭了半天，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主要是姜武意在捯饬，洗澡，敷面，刮胡子，换衣服，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霍君兮敲了三回房门，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吼：“姜武意，你到底有完没完。”
“完了。”姜武意开门笑嘻嘻地，完全换了一个人。
霍君兮拉着脸，都快结冰了：“完了就走。瞎臭美。”
姜武意捋了捋他的韩式短发：“韩版欧巴风，怎么样？他们说晚上有漂亮小妹妹，现在的妹子们都吃这一套。”
从美国回来之后姜武意就剪了这个发型，用他自己的话说欧美人的时尚跟东亚人的时尚千差万别，他要时刻走在时尚的前沿。
今天他特意搭配了一款韩式装扮，从头到脚丝毫都不马虎，看着确实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走了。”霍君兮扫了他一眼，转身下楼。
“开我的车？”姜武意手上晃悠着自己的车钥匙。
“你要想显摆，开你的也行，我省油。”
霍君兮直接坐到了副驾驶，闭目养神，下午他眯了一会儿，但没睡太踏实。
五分钟后——
“你还墨迹什么呢？”霍君兮真的怒了，“再不走要堵车了。”
姜武意一个劲儿对着后视镜摆弄他的发型。
他今天心情特别好，被霍君兮吼也没有计较，“马上就走，急什么，我心里有数。”
霍君兮欠身，道： “算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瞎臭美，吃个饭还不忘喷香水，车厢隐隐约约都是淡淡的香气，搅得人心烦。
“走走走，走了。”姜武意启动车子，“嗡”的一下蹿出去了。
“你慢点，吓我一跳！”
“一会儿让快，一会儿让慢，真难伺候。”
“滚下去，我开。”
“你开整不好迟到了。”
……
“霍君兮，你别钻缝了，一会儿把我宝贝车蹭了，我还要开着去约会呢，你慢点，慢点啊，听到没有？”
“坐好喽，再上手，我可不敢保证您的车会不会送去修理厂！”
汗！
姜武意到的时候，顺子他们几个已经在包厢等他了，桌子上整整齐齐码了三排酒杯，足足有四五十个。
“姜武意竟然敢八年不回家，回来大半年了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儿晚上让他把咱们八年来每次聚会的酒都给爷补上，喝不完别出这个门。”
“对，进门先干三排再说，少一杯罚款10万，据说丫现在律师圈混得风生水起，不整他整谁。”
他们正在密谋计划，门口一声吆喝，道：“兄弟们，我来啦！”
哥儿几个一抬头，姜武意正站在门口冲他们傻笑。
几人顿时热血沸腾。
“小武~来抱一个！我X，兄弟越来越精神了啊！”
“你小子是不是长个了，记得高中毕业那会儿我比你高啊。”
“滚蛋，我一直比你高好不好，打篮球盖你帽儿的时候都忘了？”
“你丫到底从美国回来的还是从韩国回来的啊，以前有这么帅吗？”
“您忘性有点儿大啊，想当年四班那个班花，还不是我帮你约的？要不是老子帅得感天动地，你丫能跟人家看上电影吗？还他妈让我买票。”
“嘶，别瞎说，你嫂子来了。”
“哪呢？介绍介绍啊。”
一伙人正闹的起劲儿，突然屋里安静下来。
姜武意伸着脖子一瞅，霍君兮正往里走，刚才他在外面接电话，这会儿子刚完事。
“君哥！”
“君哥！”
“君哥！”
顺子那几个人见了霍君兮跟见家长似的，一个比一个老实。
刚才还在癫狂状态中的哥几个瞬间都蔫儿了，纷纷主动站起来客客气气地跟霍君兮打招呼，姜武意都怀疑刚才险些把人家房顶掀了的人是隔壁屋里的。
什么情况，就算是其中几个挨过霍君兮揍，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刻骨铭心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今天又让姜武意这小子捡便宜了。
顺子他们年龄都比霍君兮小，从小就怵霍君兮。而且霍君兮性子高冷，不像姜武意大大咧咧好亲近。尤其是他进了公|安|局之后，更是让这群少爷们见他绕着走。
霍君兮笑着看桌上那些酒杯，道：“大家都坐，不用客气……呦呵，这都是给我们小武准备的呀，看来今天我这个司机算是来对了。”
霍君兮这话本是客套的开场，可怎么听都像是威胁，别欺负我兄弟。
今天这局确实是给姜武意准备的，他前些天深更半夜在微信群里发神经，哀叹没人给他过生日。
那几天正是霍君兮糟心的时候，根本就忘了他过生日这档子事。其实就算不糟心的时候，霍君兮也根本没给他过过生日，用霍君兮的话说，两个没妈的孩子过什么生日？
于是，哥几个就说要给他过生日。
“咳咳……兄弟们好久没聚了，喝酒重在开心舒服，不在喝多喝少，逗他玩儿呢。来哥儿几个，咱们先敬君哥一杯。”
“敬君哥。”
“敬君哥。”
……
“我今天是领了爷爷的命令来给这小子当司机的，酒我就不喝了，以茶代酒，先干为敬。”霍君兮一杯见底。
“得，我陪着吧。”姜武意端起一杯酒，一杯见底。
顺子拿过他的酒杯，翻过来底儿朝上倒了倒，“行啊，你小子书念得不错，酒量练的也是可以呀，我记得你以前是一杯倒。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经常泡吧钓妹子？”
姜武意靠在椅子上，挑眉一笑：“你猜？”
“开玩笑，咱小武这颜值还用去泡吧？排队等着的妹子都从太平洋那头儿排到太平洋这头儿了。”
“这桌儿上就属你最有见地，来，走一个！”姜武意端起酒，又是一杯。
聚会上作为女伴身份出席的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这会儿都被霍君兮和姜武意哥俩惊呆了，这俩主儿真的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小武”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浑身上下都是限量款，手上那块表怎么着也得7位数。
被叫“君哥”的那位，虽然长得也很帅，但穿得就非常大路货了，而且气质相当高冷，不苟言笑，看起来像个高颜值的保镖。
“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有人发现了几个女孩眼睛长在了姜武意和霍君兮身上，开起了玩笑。
“谁没见过帅哥啊，只不过没见过这么帅的，而且以一来一对儿。”有胆大的女孩跟着闹腾。
“靠，你们哥俩一来，我们都成摆设了，来，小武，摆设们再敬你一杯，给你补过生日。”
“小武，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霍君兮这才想起好像姜武意的生日确实到了，他端起杯子看了一眼姜武意，姜武意正嘻嘻哈哈跟大家碰杯，干净白皙的肤色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一双丹凤眼仿佛晕染了水雾。
姜武意以前酒量一般，属于一杯倒类型，如今在酒桌上似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今天他特别高兴，再加上有霍君兮垫底给他背回去，慢慢就越喝越开了。
“少喝点儿。”霍君兮小声提醒他，别回去被爷爷骂。
姜武意一摆手，甚是洒脱：“今儿高兴，哥几个一醉方休。反正怎么着回去都是被修理，喝就喝个痛快。”
“不是吧小武，你们家老爷子还动手啊？”
“你们家那位老爷子我可是怕得肝颤，你记不记得咱上初中那会儿，因为掏了个鸟窝，被他拿棍子追着满街跑，吓死我了。”
“还有一次你跟楚肖偷溜出去酒吧喝酒，被老爷子打了个半死，楚肖吓得三天没敢回家，生怕你爷爷找楚家去算账。”
“哈，哈，哈，那次简直了。可惜今天楚肖没来，那小子忒能喝，准能把你撂倒。”
姜武意端起酒杯，闷声道：“喝酒就喝酒，提以前的事干嘛！”
霍君兮最烦楚肖，尤其是那次“酒吧”事件之后，姜武意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楚肖”这两个字。
有人附和道：“是啊，你快别提楚肖了，正被关着呢，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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