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云未遮复华阳

作者:无眉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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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霭沉沉


      离悦用手指轻轻拢过她的发丝,顺着指尖滑落数根,飘落在地上,甯蔚羽见状,强忍泪水从地上拾起,“公主,都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公主的信任,没有护他周全,请公主责罚,求您不要折磨自己,夜公子也不愿见到您伤害自己......”
      玉柏玄听到夜有霜的名字,终于转过身体,“你说的对,他还没走,他想同我说话,可我却无法听到,”她冲着门口唤道,“紫秋。”
      紫秋红着眼眶跪在玉柏玄面前,玉柏玄拉起他,声音低沉嘶哑,“有霜待你如何?”
      “公子豁达,待奴婢宽厚大度,奴婢感戴恩德。”
      玉柏玄攥住他的手腕越来越用力,双目赤红犹如黑夜中的恶魔,“好紫秋,你去帮我照顾他,告诉他,待我为他报仇,杀了害他的人,然后就去找他,让他安心等我。”
      疼痛和恐惧让跪在地上的紫秋抖如筛糠,“公主,您说什么......”
      离悦利箭一般的目光射向紫秋,吓得他伏身在地瑟瑟发抖,甯蔚羽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绿染与零溪进门,扶起地上的紫秋,好言软语地劝慰着离去。
      玉柏玄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等我......”
      “你怎么不自己去!”离悦攥着玉柏玄的肩,似乎要把她捏碎一般,“去跟他双宿双栖,做神仙眷侣!”
      他拉过一旁泣不成声的甯蔚羽,“然后让驸马遭人唾弃,让甯大人再无还朝之日,让姬氏就此没落在朝堂之上再无立足之地,你死了之后,遇到先帝和父君,想好如何同他们解释,你为何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玉柏玄怔怔地看着离悦,拉起他的手放在胸口,“疼。”
      离悦轻轻将她搂在怀里,热泪滚烫了双眼,“我有最好的药,药若无用,我把我的心换给你。”
      玉柏玄喝了药沉沉睡去,甯蔚羽和离悦悄然拉上房门,绿染行至眼前,在甯蔚羽身旁耳语几句,甯蔚羽拭去脸上的眼泪,表情凄楚,“紫秋忠义,厚恤他的家人。”

      踏入韶阳公主府,已耗尽全身的气力,每向前一步,犹如戴着沉重的枷锁,他想要转身逃走,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牵制。
      在旁人眼中,雍容端庄的凤后大人举止从容有度,只有他自己知道,波澜不惊的面孔之下已如行尸走肉。
      语笙向拦在面前的人俯身行礼,“公子,凤后大人奉陛下旨意,前来探望韶阳公主,请代为通传。”
      离悦没有动,看着姬墨旸,眼中闪烁难以遏制的怒火,绷紧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语笙见状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挡在姬墨旸身前。
      甯蔚羽面无表情,向姬墨旸施以大礼,“凤后大人亲临,公主府上下感激涕零,只是公主尚在休养,整日昏沉颓唐,恐惊扰了凤后,还请凤后大人宽宥,侍下已备好茶果,请大人移步正厅稍作歇息。”
      小仆接过内侍端来的一应补品,躬身退下,姬墨旸挥手屏退内侍,停顿片刻,“公主如何了。”
      无人回答,树影斑驳下,静默地让人压抑。
      “收起你那副鬼样子!”离悦袖中手攥的发白,甯蔚羽眼疾手快地拉住欲冲上前的离悦,声音依旧恭谨,“凤后大人恕罪,离公子出言无状皆因担忧公主,请大人移步正厅。”
      三人无声伫立,姬墨旸心如火煎,明知无果,还是忍不住开口,“她......”
      零溪从廊下匆匆而来,向姬墨旸行礼,“凤后大人,公主有请,请随奴婢移驾花园。”
      盛夏的荷塘,卷舒开合香满芳溢,水波潋滟搅动无穷碧叶起伏,簌簌作响,玉柏玄青丝垂落一身素缟,坐在塘边的石板上,盯着手中的匕首出神。
      姬墨旸走近,看到她苍白的侧脸,深陷的眼眶,握着匕首的手指骨瘦粼粼,他俯身想抚上她的肩,伸出手又踟蹰着不敢碰触。
      “来看,”玉柏玄的声音平静低缓。
      姬墨旸靠近她坐下,没有去看匕首,而是望着她的脸。
      “刀柄上渗进了你的血液,拭不去洗不掉,”她抚摸着锋刃,烈日照映的反光在她脸上闪过,“我曾想过,用它了结残生会是何种感受......”
      “能死在你的刀下,总好过被你抛弃,待你能杀我之时,我会心甘情愿赴死,绝不逃离,”姬墨旸深情地望着她的双眼,似是想起梦中的回忆,嘴角噙着痴笑。
      玉柏玄举起匕首,搭上自己的脖颈,姬墨旸惊慌失措地去拦,她轻轻拨开他的手,用匕首勾起耳边一缕青丝,利刃划过,青丝落入掌心,“你要的,我给你。”
      结发同心,在姬墨旸的梦中曾经无数次出现,却从未是今日的情景,白皙透明的指尖缓缓抚摸手中的秀发,青丝不似往日那般光泽,透着黑暗晦涩。
      “我要的,是你的承诺,若是达成,自然也会要你,”玉柏玄将匕首收回袖中,深潭似的眼眸冷彻刺骨,“请转奏陛下,本宫政事懈怠深感惭愧,明日便会上朝。凤后出宫已久,本宫不便久留,恭送大人。”

      姬墨旸剪下一缕长发,与玉柏玄的青丝合成一束,用红绳细细缠绕,放入佩囊贴在胸口摩挲,一旁的语笙忍不住劝道,“公子,您不能留着这个,若是被陛下发现有所怀疑,可是重罪。”
      姬墨旸将佩囊放在床褥上的玉枕之下,“她连我手臂受伤都没有发觉,哪会在意这些,她只在意她的皇位和覃未晞,若是被发现,我自有说法。”
      语笙索性将心底的担忧和盘托出,“公子,若是相国大人知晓,您该如何解释,之前调动府中的隐卫探寻夜有霜身世,皆是借用陛下名义,万一哪天相国大人在陛下面前提起......”
      “母亲浸淫朝堂多年,深谙为官之道,宫中秘事,只会佯作不知,除非,是有人泄露内情,”姬墨旸盯着语笙的双眼,面露微笑。
      语笙连忙跪地,“奴婢忠于凤后,绝不泄露半分。”
      “你我一同长大,我自是信你,”姬墨旸扶起语笙,“你忘了我对你说过,无人时不要称我‘凤后’,下不为例。”
      大殿之上,玉柏玄详陈南江治水过程,最后将举劾南江郡守的奏折当众呈上,南江每年的修堤赈灾所用几乎全被私吞,百姓水深火热至人丁稀少农田荒废,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郡守腰斩于市。
      “韶阳公主手段严苛,以后要谨言慎行,可别教她挑了错处,弄不好性命呜呼......”
      “大人所言甚是......”
      “二位大人慢走。”
      两名朝臣听见玉柏玄的声音惊了一跳,慌忙一揖匆匆而逃。

      夜色迷离,灯火初上,玉柏玄从公主府走出,登上轿舆,“踏沙馆。”
      “你坐的那么远作甚,本宫还能咬你不成?”玉柏玄仰头饮尽盏中酒,斜靠在软枕之上,戏谑地瞧着弹琴的小倌,“过来。”
      疏离淡漠的白衣公子,款款行至玉柏玄身旁,未及坐下,便被她拉倒在席上。方才如雅竹清梅的少年瞬间变得风情万种,玉柏玄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可人儿,你有几副面孔。”
      身下的少年娇羞婉转,“公主喜欢何种面孔,奴婢便是何种模样。”
      “哦?”玉柏玄佯装吃惊,“你怎知本宫是公主?”
      少年的玉臂环上她的脖颈,娇嗔道,“公主好坏,戏弄奴婢,除了公主还有几人敢自称‘本宫’,公主大婚之时,奴婢有幸见过公主英姿,一直心存仰慕,今日有幸侍候公主,是奴婢天大的福分。”
      “让本宫舒服了,重重有赏。小乖乖,你的衣衫穿得这样紧,如何侍候本宫?”玉柏玄用手指挑起少年的衣领向里面看去。
      转眼少年就脱去了外袍,里面穿的不是中衣,而是薄如蝉翼的轻纱,曼妙的身姿轻轻扭动,胸口的朱砂纹印若隐若现,他双手抚上玉柏玄的纤腰,玉腿搭在她的身侧摩挲。
      玉柏玄微笑着拍拍他的脸,“去把你的琴取来。”
      地上散落十几枚金角,玉柏玄丢掉手里的琴弦,皱着眉头看着手上被勒出的痕迹,“下次戴手套,”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年,“本宫甚是满意,下次还找你,乖乖候着。”
      恭送玉柏玄离去,馆主许久不见少年出来,来到雅室寻找,饶是在淑馆见过世面,打开门还是吃了一惊。
      琴身残破丢落一旁,少年跪在地上,身上薄衫被扯得丝丝缕缕,手脚被琴弦捆住,琴弦几乎勒进皮肉,浑身上下密密麻麻都是红紫相间的细丝,交错的伤口盖在砂印之上往外渗着血珠,颈上的痕迹最是明显,仿佛一条红绳缠绕在颈间。
      馆主手忙脚乱地上前解开,不小心碰触了他的伤口,疼得他浑身颤抖,解开束缚的少年泪如雨下,抱着馆主语无伦次,“阿爹,我差点死了......阿爹,公主要将我勒死......我要赎身......”他手腕上的伤口再次渗血,滴在馆主的衣袖上,馆主皱了皱眉,往后退了退,“你哪来的钱赎身?”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少年转身拾起地上散落的金角,“阿爹,这里有,我的匣子里也有,全给阿爹......”
      馆主看着他手里的金角,赎他十个也够了,脑中飞快地盘算,狠心将金角放下,“见你如此状况,阿爹也很是心疼,可公主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公主临行前吩咐,以后还会来找你,谁敢违抗?以后你就不用接客,只需好生将养,阿爹找几个伶俐的服侍你,你就安心侍候好公主便可。”
      说完不及少年答话,吩咐两名健壮的馆仆进来将他搀起,送往后院,“去寻最好的疡医给流之诊治。”
      玉柏玄在食肆酒足饭饱,坐在辇中打着瞌睡,发觉马车停下才知道已经到了公主府,她踩着车櫈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一脚踩空被零溪兜腰抱住,玉柏玄脸色绯红醉眼迷离,就势亲了零溪一口,“零溪最是体贴。”
      零溪面不改色,搀着玉柏玄深一脚浅一脚地进门,进到寝室为她褪去鞋袜,被她一把拉倒榻上。
      茶点是零溪和另一名小仆送到寝室之中,小仆在路上就发觉零溪步履怪异,每走一步似是难以忍受,想问又不敢多嘴,进门看见玉柏玄只着中衣坐在书案前查看公文,春光一片,慌忙低头将吃食置于案几上。
      玉柏玄抬头看了一眼,“零溪去歇着吧,”然后起身坐在案几前,小仆小心翼翼地为她斟茶。
      戌时一刻,玉柏玄在灯下看完最后一本,长吁一口气,听到门外小仆禀报,“公主,离公子为您送药。”
      她将公文扔到案上,“本宫累了,明日再用。”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离悦提着药箱站在门口,玉柏玄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扔进笔洗,“放肆,本宫往日真是太过骄纵你,你眼中可还有尊卑,”玉柏玄声音透着冷漠,隐隐的怒气升腾。
      “请公主按时用药。”青色衣衫在廊下随风飘舞,带起一缕缕薄荷清香。
      玉柏玄敞着衣襟走到离悦面前,夏风吹起衣袂,周遭一片靡靡之气,“让本宫瞧瞧,”她掀开药箱,端起里面的药碗一饮而尽,将药碗扔回箱中,小舌舔去唇上的药汁,露出深邃的笑容。
      青色的身影默默盖上药箱,正欲转身离开。
      “站住,”玉柏玄取过他手中的药箱交给小仆,“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公主府是姓离了?”她伸出手撩起离悦身后的青丝,放在鼻下轻嗅,“想要公主府姓离也不难,侍候本宫满意了,送给你一座一模一样的。”
      玉柏玄猛地扯下离悦的外袍抛到地上,扯着他的腰带将他摔进寝室,身后的门应声而闭。
      清晨时分,小仆来回走动洒扫。眼眶青紫,额头红肿,颈上似有勒痕,手背上一道道血痕,只穿着中衣破损不堪,经过的守卫看到离悦的模样吓了一跳,禁不住开口问道,“公子这是......摔倒了?”瞧着又不像,哪有摔到脖颈的,倒像是被虐打所致,守卫心中疑惑,谁敢如此对待离公子。
      玉柏玄梳洗停当准备上朝,路过看到此景,“怎的,怜香惜玉了?”
      守卫听到玉柏玄的声音连忙请安,玉柏玄嗤笑道,“你不是说过,打是亲骂是爱么,本宫与离公子如此恩爱,有何奇怪。”笑容瞬间变得阴冷,“都无事可做?”
      扫院的小仆都噤若寒蝉低头打扫,守卫诚惶诚恐俯身作揖匆匆而去。
      朝堂之上,玉柏玄除了奏报公务,没有参劾任何人,教众人松了口气。有胆大的瞧着玉柏玄的轿辇远去,交头接耳,“听没听说,韶阳公主日夜留宿淑馆。”
      “真是不成体统。”
      “成不成体统是陛下说了算,你我就不要妄加议论,当心祸从口出。”
      “老妇失言,失言......”
      琴弦抽打的伤口纤细,如今好了大半,手腕与脚腕处伤口有些深,但也都结了痂,韶阳公主自那日之后隔三差五来到踏沙馆,却再也没有打他,还带了上好的药膏,祛除他身上的疤痕。
      流之现今看到琴就寒毛直竖,于是换着花样讨玉柏玄欢心,时而轻歌曼舞时而吟诗作画,玉柏玄饮了酒,便会瞧着他痴痴傻笑,不是虐人时的目眦尽裂,像是透过他的身体看向别处,笑中带着痛楚凄徨。
      每当此时他便会停下,坐到玉柏玄的身旁,她便像猫儿一般蜷缩在他的怀中。流之只有这时才敢用手碰触她的身体,仲夏酷暑,她的身体却如冬日寒冰一般,他下意识将她抱紧,得到的是她餍足的叹息。
      今日,玉柏玄没有饮酒,只是用了些茶果,亦没有命他跳舞,“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流之。”
      “流之,”玉柏玄念了一遍,“流之何辜,今后本宫不会再来,你不必再怕惧怕。”
      “为何?”流之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的冒失,“公主恕罪。”
      玉柏玄没有再瞧他,起身整理衣襟准备离开,流之鼓起勇气,上前跪下,“公主殿下请留步。”
      玉柏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冰冷阴沉,好像方才片刻的温和只是流之的错觉,“如何。”
      “奴婢斗胆恳求公主,收了奴婢,端茶倒水洒扫浣洗,奴婢都会做,只求公主能留下奴婢,”流之跪在地上,仰头望着玉柏玄。
      玉柏玄这才仔细看他,白玉一般的小脸,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下垂,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泛着泪光,像受惊的小鹿一般,仓皇无助楚楚可怜,玉柏玄低沉地笑声转为大笑,缓缓用手攥上他的脖颈,面上的笑容变得诡异莫名,“伤口不疼了?”
      方才晶莹剔透的脸颊逐渐变得通红,眼泪止不住落下滴在玉柏玄不断发力的手指之上,“你是个什么东西,妄想留在本宫身边,”她用力一推,流之的身体倒向一旁。
      他捂住脖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臂努力将自己身体支起,再次跪好,“奴婢......仰慕公主,奴婢心悦公主。”
      玉柏玄冷笑一声,“这话同多少人讲过,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
      颈上显现出浅红色的指印,衬的流之的皮肤愈加白皙,他再次扬起脸,眼中已没有泪水,“奴婢对许多人说过,没有人会当真,无非是想让我委身于她,只有公主会蜷在我的怀中小声回答‘我也喜欢你’。”
      曾几何时,她满足地蜷缩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甜的体香,奢望着时光倒流,永远停滞。心口刀搅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声音变得嘶哑,“那些都是醉话。”
      “奴婢明白,公主心里难受。奴婢愿意随时陪伴公主,为公主解忧,”流之跪行几步,靠近玉柏玄的脚下,低下头静默地等待。
      窗外夏风吹起纱幔,在玉柏玄的面前扬起又落下,她的脸色恢复一贯的冰冷,“巧言令色。”
      纤长的手指拉开衣领,露出精巧的锁骨,脂玉一般的皮肤在灯下泛着光泽,“公主身份尊贵,奴婢身份低微,不配陪伴公主。公主若是喜欢,侍候公主是奴婢的荣幸,公主如不嫌弃,就要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公主身份尊贵,属下身份低微,不是公主的良配。公主若是喜欢,做您的小侍是属下的荣幸,公主如不嫌弃属下年纪大,以后就由属下随身伺候......”
      耳边的话语似是低吟又像哭泣,纵横交错充斥着她的脑海,在两耳之间不断穿梭,如同细针一般顺着血液流入心房,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玉柏玄如醉酒一般踉跄逃离后楼,眼前晃动发尖滴着泉水跪在草席上的身影,“公主......”,又变成跪在楼中绝望地目送她离去的少年,“公主......”
      甯蔚羽来到书房遍寻玉柏玄不到,询问小仆,瞧着小仆言辞闪烁,带着一丝恐惧。
      “公主又去淑馆了?”
      小仆下意识点头,转而慌忙摇头。
      甯蔚羽皱着眉头,“公主去便去了,你如此慌张作甚?”
      小仆满脑子都是近几日离悦被虐打的惨状,衣服都被撕得不成样子,天还未亮就被赶出寝室,一瘸一拐地返回竹园。
      “说,”甯蔚羽居高临下,声音透着冷清。小仆“噗通”一声跪在廊下。
      玉柏玄神情恍惚地踏进黑暗的寝室,发觉没有点灯,她无心训斥小仆,跌跌撞撞地躺倒在榻上,盯着黑洞洞的屋顶。
      “公主回来了。”
      惊得玉柏玄从榻上坐起,从袖口滑出匕首,努力分辨黑暗中的人影,甯蔚羽用火折点燃油灯,室内逐渐变得光亮,灯火下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却又淡漠疏离。
      “驸马在此为何不点灯,差点被本宫当成了贼人,”玉柏玄又躺回榻上,懒洋洋地应付,“本宫乏了,驸马回去歇着吧。”
      “公主劳苦,公务繁多殚精竭虑,想要见到公主真是难如登天,故而侍下才在此等候公主,”甯蔚羽恭敬无比。
      “哼,”玉柏玄站起身来走到案旁,“驸马也知道自己是‘侍下’,说话明褒暗贬夹枪带棒,学什么不好,非学离悦的那股阴阳怪气,”自己倒了一盏茶饮了起来。
      “所以说,公主是在责罚离公子了?”甯蔚羽灼灼的目光看着玉柏玄。
      “本宫当是何事让驸马如此光火,”玉柏玄嗤笑道,“此乃闺房之乐,你说对不对,离悦。”
      离悦此时提着药箱站在门口,脸上的青紫依稀可见。
      没有玉柏玄的允许,离悦不得擅自离开竹园,也不再许他同案而食,甯蔚羽已经十多日没有见过离悦,私底下以为他在研制新药,谁知另有隐情,甯蔚羽又急又怒,“腾”地从席上站起,“公主此举未免太过暴虐。”
      玉柏玄一脚踢翻了案几,“本宫跟你和气,别不识好歹,赶紧滚!”说着把离悦拉进门。
      甯蔚羽拦在玉柏玄的面前,身后护着离悦,“公主殿下,请自重。”
      玉柏玄松开攥着离悦的手,笑得一脸阴鸷,“不走?那就一起。”冲着门外哆嗦的小仆说道,“把门关上,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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