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非典型攻略

　　黎阅微起身作揖，道：“孙大人。”他微微侧身又看到来人身后的几个人，不过都是朝堂上新任的一些小官，他自然叫不上来名字，只是拱了拱手。

　　陌婉随着黎阅微一起起身，听到黎阅微的称呼便猜到，来人是工部尚书孙笏。

　　“孙大人来这里是谈论兴修水利的事情吗？”黎阅微请孙笏上座。

　　孙笏叹息一声，说：“北方连年旱涝，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今年洪江雨水泛滥冲毁堤坝，又是一桩桩惨案。这不，我们几个出来商议解决之法，打算明日上书，请求陛下修建堤坝。”

　　黎阅微心知这是朝堂之事，多少不便在此商议，便随意打发几句。另一边的孙笏却盯着陌婉打量许久，终于问：“这位是……”

　　黎阅微轻咳两声，说：“这是远房侄子，如今投奔京中看望我。”

　　陌婉听后立刻行礼：“久闻孙大人贤名，青州桥的修建将青州河一分为二，大大降低了青州河决堤的可能性，造福两岸百姓。孙大人真是王朝的福音啊！”

　　孙笏此生最为骄傲的事就是修建了青州桥。这座桥用最简单的原理解决了一个千年的大难题，被青州两岸百姓编成歌谣传唱了十多年。只是朝野之中没多少人懂得这是多么精巧的设计，他们只知道此次修建大桥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导致国库亏空一年之久，尤其是皇帝最为恼怒的是，因为修桥这件事，他没能修建自己的陵墓。

　　此时听到陌婉对此有这么高的评价，孙笏难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情，他这时才正眼看向陌婉，目露欣慰的光芒：“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大笑着拍了拍陌婉的肩膀，又说道：“我府上距你叔父家不远，闲来无事就到我府上做客！今日孙某还有公务，来日再聚！”说罢他拱拱手离去。
　　黎阅微不由诧异地看向陌婉，可她仍旧是一副淡漠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几句话就说道孙笏的心坎上，此人心机太深，不可不防。

　　“如此，”陌婉等到孙笏一行人离去才转而看向方洗雨，“你可知罪？”

　　方洗雨脚下一软，跪在黎阅微身前，目光炯炯：“民女何罪之有？”

　　陌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京兆尹已经验过黎方渐的尸身。他除了丢失财物之外还额外丢失了一样东西，你可知是何物？”

　　黎阅微坐在座椅上静静地品茶，听到陌婉的问话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地注视着方洗雨。

　　“黎方渐此前一直在调查李氏夫妻案，其中能够解除王赵二人嫌疑的罪证就是一枚玉佩。你可知这枚玉佩代表着什么？”

　　“许是……许是李将军和徐小姐的定情信物也说不定？”

　　见到方洗雨还在拐弯抹角不说实话，陌婉蹲下身来。方洗雨虽然心中仿佛擂鼓一般，却仍旧直视着陌婉的双眼，晶亮晶亮的眸子里倒映出陌婉清冷的面庞。

　　这是一场心理战。

　　陌婉心中有了思量，便站起身走到黎阅微身旁的座位上坐下，远远地看着跪在下方的方洗雨说：“你应当知道我身旁坐着的人是谁，当朝刑部尚书。今日我为何与黎大人一同前来，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黎方渐公子为何去取那块玉佩你心中也知晓，你以为他只是为了李氏夫妻案吗？如果真是这样，李将军怎么会这样不惜羽毛留下破绽也要杀了他呢？

　　“我们都已经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了。只是如今玉佩丢失，我们很难证实。若想彻底除掉这些人，我们需要一个人证。那就是你。如果你愿意为我们作证，有黎大人在，定会护你周全。而那个李崎会做什么呢？方才孙大人已经瞧见你和我还有黎大人在一起了，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李崎肯定也会知道。就算你不作证，他会信你吗？他肯定也会派人来杀你。

　　“想想黎方渐是如何死的吧，你只可能比他死的更惨！那群人已经得罪了黎大人，我们与他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又是唯一的人证，我们拼死也会保护你。所以，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这样一番话下来，黎阅微对陌婉刮目相看。方渐果然没说错，此人确实聪慧睿智，如此扮猪吃老虎的伎俩她用的炉火纯青，连他都开始不确定这个陌婉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她似乎在查一桩案子？

　　黎阅微缓缓喝了口茶，这才恍然发觉，手中的茶已经凉了。他侧身看向一旁的陌婉，她手边的茶特意换过，还是热腾腾地冒着热气。他心里“咦”了一声，终于看到陌婉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少年。

　　他没兴趣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陌婉手边那一杯热腾腾的茶刺痛了他。他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陌婉身边的这个男子，或者说，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根本不让人注意。

　　这太危险了。

　　似乎是察觉到黎阅微的目光，阿朝抬眼看过来，目光冷凝。黑曜石般的眼眸就像是一个深深的漩涡，黎阅微不由打了个寒颤，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少年已经低下头和陌婉说着什么。那目光却变了，轻轻柔柔的，泛着琥珀色的光芒，就像是午后的阳光。

　　这间屋子再没人说话，大家全都静下来。因而楼下花楼里的姑娘放肆的笑声、老鸨的荤话、男人们嬉笑的声音、甚至隔壁的撞击喘息声全部涌入方洗雨的耳中。她觉得太吵闹了，这纷繁复杂的声音就像是一团乱麻堵在心口，让她有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忽然又有哪位姑娘在大笑，那笑声尖刻刺耳，让方洗雨烦躁不堪，她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她模模糊糊觉得陌婉说的很对，她心里也明白那群人不可能放过她。为何不倒打一耙呢？他们死了，她也就自由了！

　　她再也不用揣着秘密活着，她再也不想听到楼底下那样嘈杂的声响，她烦透了！

　　“我答应你！”方洗雨脱口而出。可刚说完这句话，她却没觉得胸口的烦闷消失，相反，她仍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这种沉甸甸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打牢里。她换上囚服被妥善地安置在黎阅微建造的一间密室里，早晚有人送饭。她终于听不到花楼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了，可她又觉得寂寞的声音太过聒噪。她心里装满了事情，装满了房梁上凄凄惨惨的蜘蛛网，装满了密室里的潮湿阴冷，装满了墙角的臭虫。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心中所有的秘密托盘而出，可居然没有人来审问她。她快受不了了，密室中明晃晃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她的心也随之摇曳。

　　太聒噪了，烛火燃烧的声音，太聒噪！

　　“是李崎的人杀了方渐？”黎阅微坐在书房中，对面是一身月白衣裳的陌婉。这一回他特意打量了陌婉带来的那个少年，那少年穿着最不惹眼的黑色练功服，坐在陌婉下首，依旧沉默寡言。

　　“是与不是，黎大人审问了便知。”陌婉拐了个弯提醒黎阅微。这些日子她一直不见黎阅微提审方洗雨，她心中明白，黎阅微是害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能够让对方不惜对刑部尚书的儿子动手，这必定是一桩大案。一旦决定审理就是捅破了马蜂窝。他当然不肯冒险。

　　见到黎阅微还是一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陌婉又说：“如果手上没有方洗雨这张牌，黎大人又如何能对李崎动手呢？”李崎不足为虑，但他上面是徐魁，从一品的大将军。

　　“我自有办法。”黎阅微知道陌婉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便说：“你还一直没有介绍过，你身边这位小哥是？”

　　陌婉回身看了阿朝一眼，刚想替他说话，阿朝却起身行礼，说：“在下朝白，婉儿的兄长。”

　　“可愿在军中任职？”黎阅微起了试探的心思。

　　“多谢大人。”模棱两可的话，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黎阅微感叹一声，这陌婉身边的人怎么都和她一样，心思难测得很。

　　陌婉适时打断了黎阅微的试探，说：“黎大人，恐怕到时候就不是您想如何便如何的了。李崎将军那边已经知道您抓住了方洗雨，接下来恐怕就会出手了。到时候是先下手为强，还是握手言和呢？”

　　黎阅微冷冷地注视着陌婉，她从那日见到他开始就在算计这一步了！她故意迟迟不告诉他杀死黎方渐的真凶是谁，偏偏引他去歌舞伎町，让那么多人看到他和方洗雨在一起，并且把她抓回大牢。便是他全身长满了嘴都解释不清楚。

　　如今他可真真是被算计进这个大局之中了。偏偏他没有退路。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方洗雨，让你手里没有这‘唯一的证人’？”

　　“确实是个好计策，”陌婉并不在乎他的怒意，“但你杀她之前必定会弄清楚她到底陷在哪个案子里了。到时在下可要请大人不要独占鳌头，毕竟抓获方洗雨，在下可是大功一件呢。”

　　“你就这么笃定？”

　　“方洗雨和她所掌握有关李崎犯罪的消息都在您手里了，这是除掉李崎为黎方渐报仇的最好方法。您不会袖手旁观的。”陌婉起身告辞，“看样子黎大人想单独提审犯人，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走出黎府的大门，陌婉立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皱起眉头。阿朝在她身边不由问：“怎么了？”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陌婉微微一笑，果不其然，还未走到客栈，他们二人又被请到李崎帐前。

　　“我让你去杀方洗雨，你如今却是在做什么？”李崎坐在帐中擦洗剑身，上面淋淋血迹还未擦掉，看上去有几分渗人。陌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心思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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