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非典型攻略

　　黎阅微从进门起就没开口说话，他端坐在桌边就像桃园结义时的关爷一样，一手抚着美人鬓一手架在桌子上。他身前是陌婉亲自斟的茶，寡淡的白烟冉冉升起模糊了对面人的面庞。

　　陌婉吃不准这位刑部尚书大人的脾性，却也并不着急，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氤氲的湿气扑面而来，她鼻尖嗅到了点点花香，是京中最廉价的花茶。

　　“方渐在书信中提起过你。”黎阅微终于开口。

　　陌婉放下茶盏略微低下头，说：“请大人节哀。”

　　“你知道是谁做的，是也不是？”

　　陌婉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我知道。”

　　又是长久的沉默。清晨冷冷的日光透过窗子洒在地上渐渐地带出夏日的暑气来。外头热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夏天的黄鹂鸟叽叽喳喳叫嚣着从一棵树上跑到另一棵树上，缠人的知了都开始撕死裂肺地嚎叫。

　　日光影斜。黎阅微起身，短短的对话间他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原委，他出离愤怒，愤懑不堪却又无可奈何。如今，他已经被眼前这个淡漠得让人觉得可怕的小女孩逼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路。

　　“你利用了他。”黎阅微的声音里裹挟着怒意。

　　陌婉并不否认，她始终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喜怒。她手里转动着一杯热茶，温润的暖意透过手心一直传到她冰冷的心里。终究，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冷声说：“方渐高义，终此一生明察秋毫，为他人洗脱冤屈，”陌婉端着茶盏缓缓起身，“陌婉心中叹服。”

　　黎阅微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她虚伪的嘴脸：“他在来信中说你聪慧睿智，说你们二人相识虽短却惺惺相惜，所见略同。你却欺他纯良！你不配！”

　　陌婉一双明眸却望着他，说：“无论我配与不配。方渐眼里容不得他人被冤枉，自然会亲自调查整个案件的始末，早晚会惹来有心人的注意，杀身之祸与我是否利用他无关。难道大人就不好奇，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吗？方渐不喜冤案，难道却要冤死不能明目吗？”

　　黎阅微被她的辩驳之词气笑了，他看着陌婉说：“黄口小儿，年纪轻轻心思却如此卑鄙。你如此狡辩，不会良心不安吗？”

　　陌婉错开眸子，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只觉得心里的冷意穿透骨髓，渗出肌肤：“多说无益。今晚歌舞伎町，我们再见分晓。不送！”

　　黎阅微拂袖而去。

　　陌婉仍旧僵直着身子，只手里捧着一点点热茶，如今也已经凉透了。阿朝坐在她身旁为她添上热茶，这才让她整个人回暖。陌婉回过神，看向他说：“我们到此无权无势，要想洗脱冤屈总要有人牺牲的。这世道肮脏险恶，不是纯善纯良之人就能拔得头筹的。你可觉得我冷血卑鄙？”

　　阿朝看向陌婉，可她似乎并不打算听他的答案，接着说：“我们的身份被李崎发现了，他必须死。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唯有借刀杀人。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走到这一步，我也并不后悔。”

　　陌婉仍在说着：“物竞天择，是他……是他信错了人……”

　　阿朝忽然伸手握住陌婉冰冷的双手，他常年做活的手心里带着厚厚的茧，虽然有些粗糙却带着融化冰雪的暖意，这温暖仿佛炭火让陌婉忽然滴下泪来：“阿朝，往后洗冤的路上此等事情还有千千万，我们不可回头了。”

　　阿朝看着陌婉，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你不必把所有罪责都归到自己头上。若不是那日方洗雨所说，你也不知他会有性命之虞。来来往往，不过命运而已。”

　　陌婉还是第一次听到阿朝说这么多话，不由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阿朝被她看得不自在，只说去打探消息，匆匆离去。

　　入夜，陌婉收拾了行头，阿朝也打听消息回来了。

　　“如何？”

　　阿朝接过陌婉递过来的一套男子服饰换上：“黎方渐的尸体已经找到，由京兆尹的验尸官验尸。主要是刀伤。死了约有三天，被人抛尸在荒野中。身上所有钱财都被一洗而空。看样子像是被劫财了。”

　　“他身上可有玉佩？”
　　“没有。”
　　“那茶棚的那对夫妻呢？”
　　“那对夫妻在两日前就收拾行囊离开了，现在应该是在逃命。”

　　陌婉微微皱眉，思量片刻便随阿朝一同到歌舞伎町。不管白日里发生了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夜里总是五光十色的。老鸨还是那个老鸨，方洗雨也仍旧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方洗雨。

　　“今天还是来做李将军的说客的吗？”方洗雨纤纤素手为陌婉倒了一杯酒。酒红色的液体装入琉璃杯中，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陌婉并不喝这里的酒，闻言只是笑道：“非也。”

　　“哦？”方洗雨起身款款走来，本就搭在肩上摇摇欲坠的衣裳忽然滑落到她的臂弯处，“难不成，你们是来找乐子的？”她这话虽然是对着陌婉说，眼睛却看向阿朝。

　　陌婉状似无意地低头假装看不见，方洗雨也就端着酒杯大大方方地朝阿朝走过去，说：“这位小哥，赏个脸吧？”

　　阿朝看她一眼，伸手欲接过酒杯，方洗雨却脚下一滑，跌在阿朝身上，笑道：“啊呀啊呀，真不好意思。”阿朝冷眼旁观，只是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方洗雨瞥他一眼，有些无趣。只得光着脚走到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斜眼看着陌婉：“说罢，到底什么事？”

　　“我来晚了。”正说着，黎阅微已经挑着帘子进来。方洗雨一愣，立刻看向陌婉，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又玩什么把戏？”

　　显然，她也知道黎方渐被杀的事情了。陌婉低眉笑了笑，起身相迎：“不晚不晚，黎大人到的刚刚好。请！”

　　有了位高权重之人，方洗雨不敢造次，只是笑容愈发动人。她招呼着几个姐妹弹奏乐曲，自己又去内室换了一套衣服，笑道：“洗雨没什么才艺，就献丑给几位跳个舞吧。”

　　黎阅微见到方洗雨第一眼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口问了一句：“十几年前红极一时的花魁涂忘雪是你什么人？”

　　方洗雨原本在跳舞，听到这个问题忽然身体一僵，脚下的舞步乱了。她连忙收敛心神，反应极快地换了一套舞步，笑道：“洗雨那里有那个福气，能和京都第一美人涂忘雪有什么关联？只不过常常有人说洗雨有三分像涂忘雪，也因着这三分相似，也足够让洗雨成为第一花魁了。”

　　黎阅微点点头，不再做声。

　　“黎兄？”忽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正在欣赏歌舞的众人纷纷一愣，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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