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英雄谁是英雄

作者:红烧可达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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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不知道叫啥


      按照其父司徒浩的话来形容,司徒青颇有一些“不学无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与姜少寰从小混在一起,后来姜少寰去了瀛洲相当于半只脚踏入江湖,所以司徒青颇喜欢研究结交那种对于钟鸣鼎食之家来说是“不入流”的江湖草莽。是以他这等高门子弟对江湖事也能娓娓道来。
      “江湖上盛传现下红莲山庄内有异动,最近连江南城都能见到身上纹着红色莲花的人,仿佛在警戒着什么。现在听你们言廉贞慕容绝都出现了,只怕红莲山庄要清理叛逆分子。”司徒青抱了个暖炉分析道。
      “清理叛逆?据我所知红莲山庄内部一向负责清理叛逆份子的是破军,虽然江湖上一直流传着根本没有破军这个人,都是红莲山庄为造势瞎编出来的,但廉贞也不负责清杀叛逆啊?”清河疑惑道,“再说了慕容绝是追着商雅稚去的呀,廉贞地位是比不上贪狼的,要清理贪狼只能是七杀,或者紫微亲自出手。”
      “你说谁?!”阿比盖尔还在想着商雅稚是谁名字真好听司徒青已经差点拿不稳暖炉几乎将炭火崩到细皮嫩肉的手上。
      “商雅稚呀!红莲山庄的贪狼星。”清河瞪大了眼睛,又扭头看向姜少寰问道:“哎她不都告诉你名字了吗!”
      一席话堵得姜少寰跟吞了苍蝇一样,哑口无言。是啊,那位姑娘是告诉他她叫商,可自己根本将她往贪狼星那个方向想。按自己想象里红莲的贪狼星应该年岁至少也有四十好几了,哪里能将之与地狱里那个年轻女子联系起来。
      清河奇了:“咦闹了半天你们还没搞清楚人啊?那可是‘月下逢’啊!”
      阿比盖尔忽然反应过来:“蓬莱凛修要利用永生之泉复活红莲的贪狼星?蓬莱不是名门正派吗怎么会与红莲山庄有牵扯?”
      清河更惊奇:“你怎么知道那是凛修的?哎你也是去封门村找凛修的?”
      姜少寰抓住重点:“...也?”
      清河道:“对啊,要不是为了找我未婚夫谁去那种鬼地方啊!”
      此语一出,房中另外几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司徒青负着手看着面前这三人可谓鬼门关都一同走了一圈的“生死”之交,竟然都没有相互沟通信息,于是在心中感叹:真是...毫无默契可言!
      再说道江湖高手如过江之鲫,那凛修定是大鲨鱼,还是巨大的那种。对于姜少寰跟司徒青这种鲫鱼简直就是仰望都仰望不到的高度,当然,阿比盖尔可能属于大王八...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洛清河的未婚夫君,怎么想都将两人联系不到一起。姜少寰只觉是否是自己所见世面太少,怎么这些传闻中的人物真正的样貌都不是传闻中形容的那样?
      清河见姜少寰与司徒青看她的眼神变了,双手叉腰仰着圆下巴得意道:“我不姓洛,清河也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封号,北栾清河郡主,厉不厉害!”
      姜少寰:“...”
      司徒青笑着躬身行一礼:“拜见清河郡主。”
      清河叉腰盯着姜少寰:“姜姜,你咋不拜!”
      姜少寰无奈的摇摇头,司徒青笑得更欢:“小郡主,岸少世袭开国侯爵位,乃从三品。小郡主你只得封号无中央朝廷任命文书则没有品级,依照规矩应当是郡主你向小侯爷行礼。”
      姜少寰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歪头挑眉,清河看出他在挑衅,放下叉腰的手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北栾现在太乱了,我父君跟姜柱国——啊,就是姜姜你二叔共同商量要联合江湖势力,向蓬莱提出联姻。那时我的姐姐们都已出嫁的出嫁,定亲的定亲,只有我年幼便送往水云间修习一直不曾许亲,这门亲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姜少寰点头:“这很好。”
      “好个毛啊!”清河嘟囔,“说是未婚夫,但我很少见到他的。每次见到的时候虽然对我彬彬有礼如沐春风,可我总觉得他其实离我很远。我有时在想,他若不愿意娶我当时又为什么要答应呢?”
      姜少寰与司徒青对视一眼,她身上的婚姻几乎等同于国婚。司徒青同情的看着这名封号清河的小姑娘,她或许一直长在宫外不曾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凛修不一样。他一直作为蓬莱少主的身份长大,有些责任,当然逃不掉,避不开。只能带着笑容虚心接受。
      位高者一切皆以利益为出发点,儿女情长不过是束手束脚的牵绊。
      阿比盖尔搓着手语重心长的安慰:“小丫头,肯定是你太小了。还没发育呢!”话还没说完就被清河挠了个满脸花!两人追追打打从屋子追到院外上蹿下跳。清河爪子小,捏着小雪团去砸嗷嗷叫的阿比盖尔,阿比盖尔扭头就团了个比她脑袋还大的雪球哐哐两下就给清河干翻在雪地里。清河满头雪钻出来嗷嗷叫:“有种你别跑!”带着掌风流云般就朝阿比盖尔攻去!
      两人一灵一鬼,夹杂着细细的雪花倒是好看得紧。
      最开始姜少寰还怕两人带着伤闹个不知轻重,后观察一番发现阿比盖尔留着手,袖中刀善投机,只是阿比盖尔身形高大魁梧,鬼魅刀法中又带着隐隐沙暴,逼得清河上蹿下跳。两人过招,更像是阿比盖尔在借机调戏清河,气得清河一鞭子比一鞭子凌厉就是打不着人。原本就圆圆的小脸鼓得像个河豚,但就是摸不着阿比盖尔分毫。
      看来除开会“读心”这个阴阳术,清河郡主的功夫学得实在不怎么样。
      自出瀛洲后姜少寰便没了能相互练招的对象,如此见状虽未加入战局,却在脑海中演练了出来。赤壁剑法偏灵,讲究一个“疾”,但自己随着年纪渐长身形也愈发大起来,并不算十分柔软轻灵。瀛洲火山爆发后清朔真人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于剑法上姜少寰再得不到更准确的指点,总觉得自己每每在施展剑法时缺了些什么,可到底缺的什么,他又描述不出,整个人进入了瓶颈。
      雪花轻轻落在他的睫毛上,下面清河已经满头雪耍赖一般冲姜少寰干嚎要他下来帮忙。姜少寰回过神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看着远处慢慢亮起来的天空道:“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
      司徒青也把目光从那打闹的两人身上收回来,望着姜少寰略略有些疲惫的眼睛也轻轻笑起来:“是啊,应该是最后一场了。”

      翌日,正月十五。
      因有外客来,又赶上过节,晚宴何其铺张,引得清河与阿比盖尔目瞪口呆。
      早在下午清河起身时司徒青的大侍女云墨就来为清河侍药梳洗,清河还睡眼朦胧的就看见云墨领了十个小丫头仙女似的飘进来,个个手中端着托盘,上面分别盛着药盏茶具还有好多一溜看不懂的不知道拿来干嘛的。清河迷迷糊糊跟个傀儡似的被云墨摆弄着先下床去窗下描金的铜盆内净了手和面,又飘来几个妹子一步步侍奉她吃药、漱口。
      四个妹子飘出去后又飘过来四个妹子给清河脸上抹得香香的,清河坐在凳子上仰头冲着姐姐们一副任人摆布的小模样,像极了那些话本里下凡的天真小仙女,可爱得紧。侍女们没见过她这样一点架子都没有的贵女,都笑开了。清河偷偷睁开一只眼从缝里瞄着这些下人们,发现她们笑归笑手上的活儿也未曾落下,且话语间与笑声也是很让人舒适,不由得感叹这些钟鸣鼎食之家果然与众不同。又突然想到本来姜少寰也该过的是这样众星拱月、珠翠环绕的日子,就懂了为何杨氏那样的心疼伤心。
      真好啊...清河歪头,小小的叹气一声。
      梳洗好后云墨又领清河到衣柜前,里面已经装了好几套日常的衣服供挑选。清河大致研究了一下,均是上好的暖缎,领口袖边都滚着一圈毛,看着就...嗯,特别值钱上档次!清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要宠幸哪个,在杏黄与桃粉之间摇摆不定难以抉择,最后还是云墨瞧见她这般样子温柔出声为她选了那套杏黄的,配了件滚着华贵狐狸毛的杏黄小斗篷,又拉着清河去梳头。
      梳头时云墨见清河差不多清醒了,与她大体讲了一下司徒家的构成。
      现司徒家二代家主司徒相爷移居朝宗寺,相府内大小事务主要由任大理寺卿的司徒浩——也就是司徒青的老爹管。夫人周氏已过世,司徒浩又未再续娶,所以相府内务都交由四夫人——也就是任国子学正的四老爷司徒瀚之妻杨氏来管理。这杨氏又是姜少寰母亲的亲堂姐,所以杨氏才颇紧张妹妹这根独苗。
      相府虽清贵,但家规也并不是想外人想的那般严苛,府中风气还算比较自由活泼。中午的大宴清河睡过去了未能参加,下午时因京中来人传召所以司徒浩提前启程返京,所幸没什么事情司徒瀚也跟着一并上路了。所以晚宴上只会有杨氏与府中的几房姨娘和小辈们在。先前清河还担心自己从小撒开了长没规没矩的惹笑柄,这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装扮妥帖后,云墨引着清河去后院水榭暖阁与众人共进晚宴,相府的水榭暖阁回廊弯弯绕绕,弄得清河只想运起轻功飞过去!奈何这贵族女子的长裙披帛实在是碍事,走路都费劲,还有头上的绢花金钗压得本来就不怎么长的脖子生生矮了三寸。
      早已落座的远远瞧见那水榭仿佛飘过来一位小仙女,在柔色灯影与暧昧的水色里盛开如枝头一朵初发的迎春花,年纪正好,见之可人。
      阿比盖尔注意到了打扮一新的清河,觉得跟在福泽初初在神光中的灰头土脸格外不一样。好似潭中的莲花长出,又娇嫩又干净,很是精神。身上又有股熏的好闻香味,配着她梳得好好的百合分髾髻上的金钗小流苏叮叮咚咚,倒忽然真的像位郡主了。
      清河与众人行过礼,声音甜甜脆脆,哄得女眷们直乐。席上司徒家的男儿们倒是跟姜少寰的性子很像,一个个君子松竹般,竟然把司徒青衬托得没个正型。女眷们个个花朵似的,因除了阿比盖尔外就没外人了,均踟蹰几番在长辈首肯下就道了自己的闺名。姐妹们都以颜色为名,一个个流水似的介绍过来清河也没分清哪个对应着哪个。只是其中一个名唤“兰黛”的从她来开始就暗暗瞄了姜少寰好几眼,清河才印象稍微深一点。
      高门贵女的暗恋呀,真是矜持~
      过完礼后清河被浑身珠翠裹得别别扭扭坐在姜少寰身边的空座上,悄悄扯了扯姜少寰的袖子小声道:“嗳,你们贵族的衣服真好看。这布料看着薄穿着却极暖和的,亏我之前还总觉得你怎么穿那么少都不觉得冷的。”
      “你...之前没有穿过吗?”
      “没有啊,我是放养长大的嘛!姜姜,你瞧我这样好看吗?”清河咧着一口小白牙,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姜少寰先是对这称呼皱眉,碍于桌上有长辈也不好跟她纠缠。摸着良心说他并没有觉得今天清河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好像就是干净了一些,不似地狱里灰头土脸的样子,“嗯,好看。”
      清河乐开了花,更凑近一点得寸进尺道:“那是我之前那样好,还是现在这样好?”
      来了来了,死亡提问。
      姜少寰心中警铃大作,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年自己回答错误在司徒家的姐姐们围攻下的壮烈死状,几乎可称得上是童年阴影之一。他绞尽脑汁回想当年受教的正确答案是啥,又瞄了一眼清河努力分辨她今天跟昨天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另一头的杨氏与几房姨太瞧见这俩人简直要掩不住脸上的姨母笑。自家儿郎正当好,风华正茂,配上这精灵古怪的小郡主倒是正当好。两人一个说一个听,一个努力靠近一个微垂头倾听,司徒青都觉得杨氏几乎是在疯狂按捺住想当场给两位定亲的念头,恨不能立马吃完饭就抱上孙子...一旁的阿比盖尔倒是不解风情,听见清河又要开始调戏姜少寰了这种场合可不能让这小丫头胡来于是赶紧把清河扯正了:“小清河,中原人都说‘人靠衣装’,啧啧,你这样打扮上还真挺像个郡主似的嘿!”
      果真清河立马就放过了脸快要憋红的姜少寰扭头装作恶狠狠的小声吼道:“你又乱讲!我本来就是郡主呀!”
      “好好好,姑奶奶,你最漂亮最可爱了!别掐我别掐我!”阿比盖尔连忙小幅度的拍开清河的手,赶紧给姜少寰使了个眼色,姜少寰又看向司徒青。本来正也同样姨母笑的司徒青接到眼神变脸不及反呛了一下,连忙清清嗓子:“咳咳,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郡主这般风姿倒是很符令狐楚的《游春词》。”
      “你...这是在夸我吗?”清河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但是奈何文学素养不咋地,没听明白。司徒家的一位姐姐倒是笑开了:“五弟是夸小郡主如迎春花般天真烂漫,明媚喜人。”
      清河被奉承得开心,眼睛都要笑没了:“多谢司徒五少夸奖啦~”
      晚宴做的传统淮扬菜,都说淮扬菜贵就贵在刀工,清河这才真正见识了。前些日子在鹤回头吃的那都是什么呀,一点卖相都没有,哪里比得上这些菜式的精致。在刀工上体现得最为极致的便是文思豆腐,几近“鬼斧神工”。上千条长如牙签,细如粉丝的豆腐丝,漂浮游戈在清汤之中,轻盈、洁白、精致。吃起来,既爽滑柔润,又清鲜爽口。
      江南城文人骚客颇多,顺着京杭大运河而来的千金才子们大多喜欢“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这类“琴棋书画伴乎其中,笙歌慢舞遍现坊间”的地方。文人不喜欢鱼翅、燕窝、鲍鱼等食材,他们认为这些都很俗,所以厨子们就在豆腐上做文章。结果是,在普通的豆腐上,还真做出了文章。
      清河自认为是个“俗人”,她还是喜欢实在的肉类,比如扒烧整猪头。
      这端上桌的猪头,实际上叫猪脸更合适些,毕竟所有的骨头都已在烹调过程中剥离了。因做法极为费工夫,又要镊刮猪毛焯水多遍,还得在热烧过程中要多次捞出割净多余的肥肉,再加黄酒、葱姜、八角、桂皮等,还得用小火焖烧三小时。这样烧出来的猪头已然酥烂,软糯醇口,可以用调羹取食。
      清河一边往自己嘴里猛塞,一面挑出空挡感叹“太腐败了太腐败了!太奢靡了太奢靡了!”一面又跟同样吃得不亦乐乎的阿比盖尔推杯换盏“我怎么这么喜欢这种奢靡的生活啊!”
      姜少寰捏着筷子正襟危坐:“...”
      饭罢,清河撑得几乎走不动路,抱着圆滚滚的肚皮提出想去见识见识金陵秦淮的夜景,顺便消消食。杨氏连忙招手唤来管家要派人陪同,被清河连忙制止:“四夫人不用了不用了,太兴师动众了。那么多人陪着玩得也不痛快,老是觉得被监视似的。”她抱着肚子艰难的蹦到杨氏身边,“我们几个功夫挺好的!姜姜也很厉害呀!我们能保护自己,不会出事的!”
      杨氏一听拉着清河的手连声应着,恨不能立马让清河改口叫姨妈。于是便让司徒青做东,陪着清河等人出府看灯,送到门口时还特意落下几步悄声嘱咐司徒青那小郡主要什么都买给她,最好能给她和姜少寰创立个独处的机会。司徒青怪叫:“叔母这可是真偏心,只顾岸少的终身大事,怎么不问问庄谨?”
      杨氏诧异:“嗯?!你也喜欢那小郡主?”
      “不曾啊!”
      杨氏皱眉:“那你捣什么乱!叔母早就说过,你若是看上哪家的女儿叔母立马为你提亲。可你看看,这些年你净去掺和些什么江湖纷争,连个正经姑娘的手都还没摸...”
      “哎哎叔母好了好了!”司徒青连忙打断杨氏的絮叨:“我这就去紧跟上岸少他们!保证完成任务?保证!”杨氏瞧他装的一脸正经信誓旦旦的样子,叹气着冲他摆手:“去去去!”
      “得令!”
      “哎呀都多大人了,还淘气!”杨氏由侍女们扶着要转身,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庄谨,若是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叫店家记账送回府中便可!”
      司徒青回头朝她挥挥手,又大步流星的小跑着追上前面在灯影里等他的几人。杨氏站在相府的高门屋檐下微笑着看远去的几个年轻人,侄子在前,女孩子与胡人笑笑闹闹,那个许久不见的少年郎负剑而行身姿挺拨,灯影从侧面照过来,那酷似父亲的面容上又带着与她母亲一般无二的温柔笑意。杨氏看着顶风成长不曾弯腰的少年,恍然觉得今年的冬天就要过了,待明日太阳升起,便是一派春风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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