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重启]勿笑，莫离

　　“妈蛋的……”赵云澜一把翻身坐起，皱眉闭眼抠抠脑袋，挠挠头发，“这胃病还真特么不是人能得的……靠，疼死老子了……”

　　赵云澜捂着肚皮，突然间一下子觉得自己不疼了：“诶？怎么回事？不是胃病犯了么？啷个……”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发现自己现在正身处于一个洞廊里，到处乌漆抹黑。

　　这个洞廊和上次的没什么两样，如出一辙的长和幽静，脚下踩着的泥土不是很干，甚至带有点湿气，闻进鼻子里是那种雨后泥土特有的惺惺的味道，很好闻。

　　“这儿……是哪儿来着？”手扶着地慢慢悠悠地起来，赵云澜拍拍屁股上的泥巴四处打量，“我怎么记得上次来过……这不是个梦么？这做梦还能再梦到同一个地方？难不成我还要继续走下去？”

　　赵云澜有些懵逼。

　　这里没有灯，也没有光亮，但近一点的地方还是能看得清楚，远处却是黎黑的。不像上次的那个隧道里什么都看不见，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赵云澜左右四下里头看看，泥巴里不长草，什么都没有，摸上去不软不硬，前后的隧道都很长，他既不是在起点，也不是在终点，而是站在隧道的半中央似的什么都看不见，当然，他也不知道那一个方向才是终点。

　　无言，几分钟后赵云澜叫道：“靠，老子不会又要走吧？”

　　“……”

　　好像是的，赵云澜自主得出结论。

　　虽说他不知道那一边是终点，但是他知道他该往那一个方向走，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心之所向而已。

　　在这里走着没有上次发出的“嗒、嗒”声，而是类似于走在半掺砂半和泥的地里的“嚓、嚓”声。

　　隧洞太长了，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觉着像是原地踏步似的根本就是没走，洞廊里的景物都没变。

　　于是赵云澜扩大步子，他开始跑起来，朝着那个方向逐渐加快速度，大概是跑了段时间，他的速度减缓，快跑改为慢跑，再过段时间慢跑就变成走了，边走还边歇气：“我操你妈的，呼……老子都跑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没见着什么啊？我是不是压根儿就是在打转啊……呼……不会是鬼打墙吧？这不是个梦么？！梦里还能鬼打墙？我操！”

　　赵云澜索性不动弹了，杵着膝盖躬腰歇息，侧起脸看刚才跑着的方向的隧道，那里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可越是往前一点能看见的就越多，后面看见的越少，仿佛无端有光亮的就只有赵云澜站着的一个小范围。

　　这只是个梦，这不是什么，他没有必要这么拼命去跑……

　　赵云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要去看隧道的另一边是什么，他不清楚这些，他就是无故地想要去看，想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跑了那么长的路，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到最后到达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会见到什么样的东西，这才是他的目的。

　　……如果……

　　如果万一什么都没有呢？

　　万一不论都多远都无法到达尽头呢？

　　万一做了那么辛苦的活路最终什么都没得到呢？

　　赵云澜顿时是停滞了的，是啊，那么多万一，付出是不一定能得到的。

　　“诶呀，我这命啷个这么苦哟。”赵云澜自嘲起自己，他跟唱戏似的，接着龇起牙来嗤笑，那一声揶揄退散了一切的空余幻想，他又不那么担心终末能得到结果了。

　　要是从一开始就放弃挣扎，那他后来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赵云澜累了，但那不代表他就不会再继续走下去。

　　“切。”他站起来，正想接着走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地旋，头重脚轻地蹲下来，捂着脑袋，脸上皱出小褶子，“我靠……怎么肚子不疼头疼了？……啧……”

　　赵云澜的嘴硬没有给他带来好处，反而头疼的程度越来越深，脑袋里倏忽响起一大片杂音，然后马上就是耳鸣，这使他痛不欲生。

　　眼睛逐渐模糊，眼前愈演愈黑，此时他已经看不清隧道了，蹲着变成磕着膝盖，最终他脑子一短路，猝然侧向倒在地上。

　　呼……草……不是说好要走到尽头的……么……

　　……清晨临近八点半的阳光是很温暖的，无故得有些刺眼，晒在人的身上散发出柔和的金色白光，房间里很是明亮，各种经常不见光的反光物品都被闪得耀眼，白生生的。

　　本来一般说清早是不会有这么好的太阳的，但看起来是因为今天的天气不错。

　　乳白色的铺盖被掖得好好的，似乎是担心杯子里的人着凉，四周裹得很松柔。

　　赵云澜是被太阳公公的钛合金光给晒醒的，惺惺松松褶着脸皮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扭头看窗户，然后两只眼睛一起睁开小声说：“卧槽！谁特么把老子的窗户给打开了？”

　　忽然这时才一下子发现自己不是躺在沈巍家门口而是自家狗窝上，不过……赵云澜四下里看看，狗窝已经变得有了人样，以往乱丢的衣服都不见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摆放地整整齐齐，自己身上的外套被脱下来放在椅子上，就连那双小白鞋也是在床底下放得好好的。

　　“！”赵云澜目瞪口呆，这是我的狗窝儿？我的家不会被盗窃了吧？难道说是小偷都看不惯我的狗窝就替我打理了一番？

　　太匪夷所思了……

　　赵云澜扁起嘴把铺盖掀起来，找到床底的小白鞋穿上，站起来伸懒腰，心里想着哪个这么好心会把自己带回家，真不会是小偷吧……

　　走几步，肚子不疼了，暗自窃喜着却无意转头看到厨房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背影赵云澜有两个月没见着了。

　　人在起床后的脑壳基本上是昏的，特别是在病痛过后，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那么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高兴，但是现在的赵云澜高兴不起来，甚至于心里的沉寂和梗塞的。

　　那个穿着白色衬衫肩膀上还带着袖箍的背影正在厨房忙活着什么，赵云澜不知道，可是他闻到了清香，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很淡，却深沁人心。

　　赵云澜饿了，不是那种做了很多事情之后累得饿，也不是看到好吃的食物后嘴馋的饿，而是一觉醒来，嘴里空空淡淡，想吃一些清淡的食物的饿。

　　赵云澜忘了是多久之前才有过这种感受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开始以为这是平常心带个自己的一点点奢侈品。

　　这让他感慨起来。

　　在赵云澜很小的时候，童年时期的他不明白最大的幸福是什么。他看他的父母，是父亲赵心慈在母亲沈溪劳累过后的一句关心；看邻居，是哥哥和姐姐的一句逗笑；看电视剧，是无病呻吟的家庭伦理剧里的过多戏剧化的话语……

　　很多很多，这么多年来，赵云澜一直因为身份而跻身于繁忙的工作事物，虽然他对于这个不反感，但人会累，就像他老是醉倒在应酬上后渴望一碗白粥，他现在渴望的是现在的平凡。

　　如此可说，赵云澜在沈巍的那儿找到了这种感觉，家的感觉，类似于他的父母，他梦里所能想到的关于家的一切都可以在沈巍的身上实现。

　　就如同现在沈巍在他家厨房给他做早餐一般。

　　赵云澜以为他这辈子就等着别人给他做饭呢，以前觉得很可能等一辈子都等不到，——他这人嘴太刁了。

　　“你醒了？”沈巍回头，赵云澜这才注意到他没有穿西装外套，而是系了一套蓝色的碎花围裙，“赵处长要是饿了，就去床上坐着等一会儿，我这粥很快就熬好了。”

　　他平静地说完就又把头扭回去。

　　“……”赵云澜心里是风暴，还是风暴前的宁静，都有，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迈动腿，慢慢地走回床上坐着，就那样乖乖地听沈巍的话在那儿等粥，赵云澜在床边椅子上发现了被他的上衣盖住的沈巍的西装外套。

　　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赵云澜目光落在地上，看见了踩在从窗户外透进来洒在地板上的沈巍的鞋。

　　赵云澜抬头，映眼中的沈巍把碎花小围裙给解了放在厨房，手里端着小瓷花碗，另一手拿着一杯豆奶。

　　“这豆奶是我刚下楼排队买的，还烫，你先喝粥，豆奶放在床头柜上凉一会儿，我还买了一屉包子。要是吃完了还不够我再去买。”

　　沈巍把小瓷碗递到赵云澜面前，赵云澜伸手接过，里面呈了大半碗的玉米粥，一个白色的瓷勺躺在边沿，瓷碗还是温温的，包在手心里很舒服。

　　赵云澜舀了一勺白粥放进嘴里，糯糯甜甜的味道他很喜欢，几口就喝完了一碗粥。

　　“我再去给你呈，顺便给你拿包子。”沈巍轻轻拿走赵云澜手里的瓷碗，然后把床头柜上的豆奶给他，赵云澜接过喝了一口，很不错。

　　此刻赵云澜觉得自己和沈巍的相处模式有点他想象中的样子，很像丈夫工作应酬回家晚后醉倒，妻子第二天给丈夫熬粥喝的景象，这让赵云澜很憧憬。

　　“给。”沈巍手里的盘子上围圆儿放了八个包子，把“我不知道赵处长昨晚为什么倒在我家门口，所以我想你可能是犯胃病了，就只买了些清淡的，玉米粥对肠胃好。……赵处长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沈巍最后一句话让正在喝粥的赵云澜哽住了，他咽下口中的粥，回味嘴里的甜味儿的同时问道：“你就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喝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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