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重启]勿笑，莫离

　　“我……”郭长城坐在地上，赶快摸摸脸，不疼，“我、我没事……”

　　他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和汗水给打湿了，但是心里的惊魂未定却是真的。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般的不现实，但是又很真实地见到了自己……

　　郭长城左右看看，还是没人，但是在小水坑的旁边，一枝白色山茶花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小雨滴滴在花瓣儿上，再流过叶子，最后从花茎上流到了地上。

　　他轻轻捡起山茶花，无意中看到了水坑上的自己的倒影，就像活的一样，随时都能说话一般。

　　“……”

　　他低下头，眼里满是泪水，倒影也低头，郭长城也看见倒影脸上的泪水。

　　“我从你这里拿走了什么？……”郭长城颤颤地问道，倒影也张开了口，但是只是口型一样，没有言语，就像一个普通的影子。

　　郭长城跪倚着墙壁，手里抓着白色山茶花，看着水里的倒影，眼睛里时有时无的流淌着泪。

　　突然，身后不远处的房子发出了类似于崩塌的巨大声音，郭长城猛然惊醒，回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云雾弥漫着，隐隐约约看到只有沈巍还背对他站着，眼里散发着狠戾，赵云澜和其他人都躺在了地上。

　　雨丝飘到了沈巍的衣服上和发丝上，本就是寒冷的雨，须臾更加冰栗彻颤，似乎能瞬间凝结成晶，化为黄泉中的一束彼岸花，无生，无情，只有杀戮和血戾，徘徊在这周围。

　　“赵处！”郭长城赶忙起身跑过去。

　　沈巍听到了郭长城的呐喊声，在转过身的同时，收回眼中的寒凛，转为温文尔雅看向郭长城：“小郭。”

　　“沈老师，赵处、赵处他们怎么了？！”郭长城半跪在地上，推推楚恕之和祝红，“楚哥？祝红姐？”

　　“没事，他们只是晕过去了。”沈巍看了看四周，只有刚才的房屋倒了，但是在云雾散去的刹那间，房屋又变回了原样。

　　郭长城抬头看，瞬间惊讶四溢：“这、这个屋子，刚刚明明倒了啊，怎么……怎……”

　　沈巍微微皱起了眉头：“没事，刚才的只是幻象，真正的房子在后面。”

　　“哦……”郭长城稍稍叹口气，舒缓一下，又问，“沈老师，您、您这么没事？也没有倒下？”

　　“……”沈巍顿了顿，“我离得比较远，受到的波动小，就没有晕。”沈巍走到赵云澜的旁边，“他们也没事，等过一段时间他们醒了，我们再进去。”

　　说完后，沈巍还看了看身后的黑色高屋。

　　“啊、啊？还、还要进去啊？”郭长城有些后怕，他不想再听到那些故事了。

　　沈巍拨了拨赵云澜的头发，很轻很柔，像是看出了郭长城的畏惧：“不用怕，那些都只是幻象而已，这个，”看了看房屋，“是真的。”

　　郭长城低下了脑袋，用力握住了山茶花的细茎杆：“……哦，抱歉，我、我太胆小了，我……我总是……”

　　“小郭，没有人天生就是勇敢的，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强大的。”沈巍把手慢慢放在郭长城的肩上，“最大的勇气就是相信你自己，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你更相信你。”

　　“我……我不想成为弱者。”

　　沈巍站起来看他：“保护更弱的人，就是强者。”

　　阴暗的雨，又薄弱又缠翼，交织在沈巍的身后，仿佛落不到他的身上。

　　“那是山茶花吗？”

　　“能在隆冬绽放的花，想必一定是坚强的。”

　　“谢谢你……沈老师……”

　　“不用谢我，你的影子才是你该感谢的，影子本就是虚化的东西，‘他’放弃了代替你，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又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在沈巍说完的刹那间，郭长城的眼角流出一颗泪珠，划过脸，落到颔处，掉下，碎成水渲，他倒下，映出了倒影，‘他’模糊了脸。

　　“你不会再记得的那件事的，郭长城，那只是个梦。”

　　郭长城手里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骤然被血红晕染，化散。

　　末了，血色山茶花全然绽放，整枝花像烟云一样散了，钻进郭长城的眉心，显了一个红色花印，闪烁几下，又消失了。

　　影子不是人，却是人的缩影。

　　沈巍取出胸口上的项链，细细端详，再放回去后倒下。

　　静悄悄的街道没有人，安泞又抑隐，如同死寂。

　　渐渐地，雨停了，天却还是阴阴的，似乎随时都能下起雨来，但终究还是没下。

　　“诶哟，我的腰……”赵云澜拧着眉头，皱着眼睛，把手扶上腰，有些挣扎着起来，那一瞬间，脑子是糊涂的，跟团浆糊似的，惆着鼻头，四下望望。

　　我在哪儿？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这三个人生哲学上的问题突然出现在赵云澜的脑袋里，但是他的头在刚刚睡在坷硬的石板上，疼。

　　揉揉脑袋，赵云澜看向周围倒下的人，沈巍还在他的旁边倒下睡着。

　　“嘶——我们刚才干了什么来着？”赵云澜拧起脸，“好像是被厉李那老头给弄晕了？楚恕之还说那个是啥来着？傀儡？”

　　赵云澜望向身后的房子，没事，再看看所有人，也都没事。

　　“奇怪，那个老头笑了之后，不是房子都塌了吗？怎么还在？……那个时候沈巍……怎么……”

　　赵云澜跌跌荡荡地起来，腰酸背痛，四肢乏力，好在睁眼就是沈巍，心里一阵安慰。

　　“沈教授？沈教授你没事吧？”赵云澜不徐不疾地摇了摇沈巍的肩膀。

　　沈巍徐徐睁开了眼：“赵处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教授不记得了？”赵云澜摸摸下巴，“真的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刚才我们进了村长的家，然后他笑了，房子倒塌，之后就晕了过去。”

　　沈巍有些莫名的心虚，他不能让赵云澜看出他刚才的作为，只能瞒天过海，希望赵云澜不记得刚才的事。

　　“是么……”赵云澜不是好糊弄的人，但是现在不是想问题的时候，看看剩下的人：“祝红？你还好吗，老楚？小郭？”

　　赵云澜拍拍他们的肩膀，一个个接二连三地醒了。

　　“赵云澜？刚才村长他……”祝红虚着眼睛，脑袋倚着手掌。

　　楚恕之在回过神后，马上大叫：“赵处，那个是傀儡！不是什么村长……我们……”

　　“诶呀，知道了，你之前还没晕的时候就叫过了。”赵云澜扁着嘴巴，“你说这话，还不如看看小郭怎么了，他还没醒呢。”

　　“老大，刚才……”林静捂着脑袋，疼得说不出整句话。

　　大庆摇摇晃晃的，一身肥膘晃了晃：“靠！赵云澜！你怎么这么弱鸡啊！”

　　赵云澜一听大庆的抱怨，恼了：“草！你个死猫！你活了一万多年，不也中招了！？你个傻逼还敢说别人！”

　　“本喵那是……”大庆这话一出口，有点想不出要说什么，一时骂不下去，“那是不愿意揭穿！”

　　“切，死猫！”

　　“哼，弱鸡！”

　　“赵、赵处……我、”郭长城扒拉着额头，“我们……我……”

　　“行了！都不用再说了。”赵云澜站起来，对着大家，“今天我们都中了幻术，对方应该是个很强大的敌人。”

　　赵云澜抹了抹倒下后被雨湿透了的衣服，嫌恶地说：“衣服都脏了，总不能湿着衣服进人家门。快，都快回去捯饬捯饬，换件衣服再回来，走。”

　　抱着霞仙芝的油纸伞，都起身打道回府。

　　沈巍习惯性地整理一下风衣，回头望去厉李家门口的柳树。

　　那柳树飘着软枝，抽了几片柳叶，新绿新绿的，合着深绿的老叶，显眼得很。

　　叶子上，枝条上都带着雨过天晴的水珠，像是刚刚被洗涤后，重生一样。

　　跟这个压抑的街道不同，这株柳树洋溢着生命，就像是不应该生活在这里似的，格格不入。

　　“沈教授？”赵云澜见沈巍还没有动身，“你在看什么？”

　　沈巍沉言，后轻轻说道：“赵处长觉得这株柳树有何异样？”

　　赵云澜听言，皱眉，摆着手走过来，有些吊儿郎当。

　　“沈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澜。”

　　沈巍叫了他的名字，是第一次，这让赵云澜有些莫名其妙的……受宠若惊？

　　“这株柳树，不该在这里。”

　　“沈教授是说……”

　　“它不像是能活在这里的东西。”

　　赵云澜走近柳树，用手摸上它，突然间，赵云澜有着某种感应。

　　不对，不是赵云澜对它有感应，是镇魂令牌。

　　“这棵树和我们特调处的某一个成员有关联，镇魂令牌有感应了。”赵云澜微微惊讶，看向沈巍，“哦，沈教授可能不知道，说简单点，这镇魂令牌是和我们特调处的成员是有联系的。”

　　沈巍点头：“既然像你说的有感应，那这棵树就不是普通的树了。”

　　“这种事不能一概而论，先回去再从长计议。”顿了顿，赵云澜如同发了神经一样，“沈教授有些时候的作为有些真伪莫辨，但是真的总是成不了假的，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赵处长有何意思？”

　　没有端倪，但是这样也不看出沈巍心在颤巍，只是赵云澜看不见罢了。

　　“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赵云澜对着沈巍微笑，“总觉得沈教授怪怪的，就像……不是在做自己一样……”

　　沈巍背对着赵云澜，咬着嘴唇，用尽全力才使得声音不那么颤抖：“是吗？”

　　赵云澜被这句话给哽住了，微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赵处长，不一定的，世事难料。”沈巍转过身，嘴角微抿，“也许我在演戏，也许我是真切实意，但是，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他似笑非笑地弯起眉眼，“不必说出来。”

　　赵云澜猛得拉过沈巍的手腕，很冷，不过不是因为雨水的关系，是……它本身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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