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忆录

　　同居不到一个星期，白家兄妹便开发出了许教授除补习打扫保镖等一系列功能以外的，最可贵的技能。
　　便是做饭！
　　吃外卖吃到崩溃的白笙热泪盈眶：“终，终于，可以开灶了吗！“
　　白起狠狠地戳她：“你以为是谁的锅，谁让你的厨艺堪比屠宰场！”
　　白笙也不依不饶，回嘴道：“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嘛？拜托！”
　　……白起沉默了。
　　那边安安静静切菜的许墨汗颜，这几天待在白家，只要兄妹两个同屏出现，就一定会斗嘴，然后争到最后自己还得去劝架。
　　还好这次用吃的就能堵住这两个祖宗的嘴……
　　不过，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见白笙俏皮骄纵的样子。
　　这些天，许墨也负责接送过白笙上下学，很明显可以观察到，她在同学间属于很没脾气的那种人，和在家里大相庭径。
　　与其说没脾气，不如说没感情。
　　不会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也不会有多高兴，学校的一切在她这里都没什么地位，同时她自己也没什么存在感，像是故意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就连成绩，就算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刻意保持在不上不下的水平。
　　不会展露头脚被人注意，自己本人也不会注意什么。
　　就是没有情感，无喜无悲。
　　但他们都知道的，无喜无悲，是可悲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哥哥说了，为了自己的安全，必须努力做个普通人。”白笙在第一天许墨来接她时，这样说道。
　　许墨望天：“你哥一个全校皆知的堂堂校霸，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教你？”
　　还好，在家里，她还是可以稍微撒个娇卖个乖，忘却一下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
　　许墨看着两人，一言不发，只是嘴角上扬含满了笑意。
　　前所未有的轻松，很久没有了。
　　饭后，白笙还在喋喋不休学校发生的事情，像是一个旁观者，就算是没有参与，也有很多事记忆深刻，带着些许渴望。
　　可白起这次竟然不回答，只是低头吃饭。
　　只是良久，他出声，嗓音低沉却带着些许军人的威严。
　　“编码0212，代号SE……”
　　听到白起这么说，白笙突然闭嘴，怔怔地看着哥哥，反应过来这串数字和这个代号背后的含义。
　　果然，这阵子安逸日子过得差点习惯了，差点忘了自己被安排在恋语市是做什么的了，老头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于是晚上，白笙在学校请好假，早早的就回到了家。临出门前她换好衣服，是一身淡蓝色的晚礼服，长裙几近拖地，将少女的青涩的窈窕身躯勾勒，像是待开的花苞。
　　白起抿着嘴不说话，上前将白笙羽绒外套的帽子拉起给她带好，白色的绒毛瞬间就遮住了她小小的脸庞，像粉琢的瓷器一般。
　　“小心，如果出了意外……”白起的声音略沙哑，艰难地说道。
　　“不会啦！”白笙迅速打断他，故作轻松地说，“哪就这么危险啦！不是还有哥哥你在吗？”
　　“这次我只能在场地外围，不能近距离保护你。我怕……”
　　“诶呀，怕什么啦！那不是还有许教授在吗！安啦！”白笙像个小大人一样，一直安慰着心事重重的哥哥，直到上车时，还转身笑着向他招招手。
　　白起也勉强勾出一抹笑，轻轻招手。
　　“走吧！”最终白笙深舒一口气，坐在副驾驶上对驾驶座上的许墨说道。
　　“你很紧张？”许墨声音清淡，不带有一丝波澜。
　　“也倒是……没有啦。”白笙别着头看向车窗外。
　　“嗯？是吗？”许墨接着问道。
　　“诶呀说不紧张就不紧张啦！”白笙不耐烦地转过头看向许墨，“又不是没有去过比这次还危险的地方，还不是好好活到现在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啊！”
　　许墨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白笙，不停变化的街灯闪过他的脸庞，眼里像是含着一汪清潭，此刻格外清澈。
　　良久，他才开口：“你犯了个逻辑错误，活着从更加危险的任务中回来，并不能导致你接下来的任务不紧张，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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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害怕。“
　　白笙攥着腿上裙子布料的手愈发紧了。
　　“不就是和那个转货的少爷跳个舞顺便看一下他的记忆吗，我有什么，有什么好怕的。”白笙还是嘴硬，嘟囔着说道。
　　“你怕我保护不了你吗？”许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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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笙没有答话，偷偷看向许墨。
　　他此刻在专心开车，侧脸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嘴角浅浅勾着，像是在笑。
　　白笙知道，这个男人的笑，话语，或是他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他是可以骗过全世界的。
　　这让她如何去信任他，而且还是在这样，非他不可的情况下。
　　白起需要在场地外围待命，唯一可以在近处保护她的，只有许墨。
　　这个明明就在她面前，却根本看不透的许墨。
　　还是要无时无刻不提防着，才能保护好自己。
　　下车前，许墨再次叮嘱：“这次你用的是林家千金的身份，如果失败，你察觉之后要立刻通知我，只要保证梁立能和你跳支舞就行了，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知道了。”白笙没有多说，推门下车，语气淡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毕竟马上就要开始了，属于她的战斗。
　　许墨看着少女单薄瘦弱，却故意挺得笔直的背影，摇了摇头，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保护好自己，SE。”
　　远方，豪华游艇的背景中，数只海鸥飞上夜空，挥动翅膀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清晰，白笙看着它们，动了动嘴唇，无声地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不记得是第几次了，像是鼓励自己继续前行的咒语，每一次任务前，她都要对自己说：
　　“总是要飞走的。”
　　还在船上，海鸥刚刚掠过的甲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一声暗黑色的修身西服似是要融入夜空。整个人显得既精神又肃穆，可是脸上却一副戏谑又随便的表情，端详着自己手上小巧的手枪。
　　“对，特警署派SE过来了。呵，果然吃相还是这么难看。”
　　“要出手吗？这个人的Evol有时候很麻烦。”耳机那边传来声音。
　　“别了，还不用。”女孩苦笑，“她但凡出什么事，白起会疯的。”
　　“可是……”
　　“没有必要找多余的麻烦，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在于此，还有……”女孩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必要的时候，尽量让那个小丫头远离危险。”
　　“这次她用的是林紫霖的假身份……”
　　“可能要委屈她一下了。”女孩望天，星辰璀璨，她笑笑，发觉有人来了却还是原地不动，一点一点的踢着甲板。
　　“今天晚上风景不错。”她说着，竟突然消失不见，像是消散在空气中，漂浮着一个个绿色的荧光点点，像是萤火虫，或悬浮的火光。
　　一身西装的白起刚刚听到这边有声音，正往这边走，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
　　只剩下几个零星的绿色荧光，不知从哪来的，还停留在空中。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些。
　　那边白笙和许墨一前一后，拿着晚会的邀请函，站在邮轮最中心的宴会厅的门口，接过来服务生递来的面具。
　　闪着缤纷又诡异的光芒，触手冰凉的面具戴在了脸上，他们进入了会场。
　　船外，海鸥飞过。
　　邮轮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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