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门邪理

　　石宇将梁夜代写的检讨书重新抄录一遍，给宋清宵过目。
　　宋清宵打眼一瞧，觉得二人不是亲兄弟，真真可惜了。

　　梁夜指着石宇那份，痛心疾首：“字丑。”
　　宋清宵骇然，一双眼睛睁得滴流圆，心想你还好意思说他？！

　　“宋总捕。”梁夜发出邀请：“你若是没有其他公事，晚上我请客，老三作陪。”
　　宋清宵瞧了眼石宇，爽朗道：“好哇，稍等我换身衣服。”

　　约莫一刻钟，宋清宵形象大不相同的回来了。
　　西裤白衫，三七分背头，青胡茬也剃了，整体透着清爽。

　　梁夜把他当个人看了看，“不错嘛！”

　　被美人夸不错，宋清宵站的更加笔挺，好显示出自己不止不错，而是相当不错。

　　三人行至一楼，围上来几位警员。
　　打头的向宋清宵敬了个礼，“报告长官，爱多亚路发生一起恶性伤人事件。属下奉命前往，人手不够，请求带上石宇。”

　　宋清宵冲石宇一歪头，石宇跟着几人走了。

　　梁夜盯着石宇背影，原地发痴。

　　“干我们这行，有案子就得出警，再正常不过了。”宋清宵搭上梁夜的肩，“走吧，梁兄。”

　　廖新鹏还在捕房外候着。
　　见梁夜出来，立刻下车，绕过车头，拉后座车门。

　　“不用了，你家二爷坐我车。”宋清宵对廖新鹏摆摆手，夹着梁夜往旁侧走，“刚提了新车没几天，您给开开光。”

　　梁夜笑了。

　　廖新鹏还在一脸紧张望着这边动向。

　　梁夜想回身交代廖新鹏几句，奈何宋总捕扳他扳的紧，浑身上下只有脖子能转，勉强侧过头道：“我请宋总捕吃饭，你先回。”

　　廖新鹏这才上车离去。

　　“我说你别老这么夹着我。”梁夜怀疑宋清宵的胳膊是钢筋做的，扣在自己肩上不松一丝力度，“方才老廖八成以为你绑架了我。”

　　“我怕梁兄跑。”宋清宵拉开副驾驶，做了个请的手势，“梁兄跑了，我就要饿肚子。饿一顿必定不好受，兴许晚上睡不着，明个儿精神不济。碰上个大案要案，岂不耽误正事儿。”

　　“我存心跑单，你也拦不住。”

　　“未必。”

　　梁夜坐在车内，深深看了宋清宵，忽而一笑。

　　这一笑，勾得宋总捕心头一痒。

　　梁夜活动活动脖子，“吃饭之前，先去个好地方。”

　　宋清宵自然乐意。
　　二爷相伴，这世间难道还有不好的地儿？
　　待他站在拳馆擂台上，他便不再这么认为了。

　　按照赛场规矩，宋清宵打了赤膊。
　　梁夜一身枪伤、刀疤，虽在身份编造上说得过去，但也不愿轻易示人。因此，较宋清宵多着了一件汗衫。

　　“切磋交流，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和气。”梁夜这般说，却做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一来据他观察，宋清宵是个练家子。
　　二来自己养尊处优数年，拳脚功夫多少有些退化。

　　宋清宵则是非常懊恼。
　　输？他丢不起这个人。
　　赢？他又舍不得打梁夜。
　　左右为难下，在擂台边溜达边叹气。

　　梁夜眯着眼睛，看他转悠。见宋清宵没有停下的打算，便主动出击。

　　宋清宵无奈地‘唉呀’一声，满场逃窜。

　　梁夜想揍宋清宵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如何不肯放过这个光明正大揍他的机会，追着他爆锤。

　　宋清宵窜上置物架。大猫似的蹲在柜顶，委屈道：“梁兄，你这是做什么？”

　　“切磋。”天热，你追我赶间，梁夜出了汗。

　　宋清宵盯着他额头汗珠，忽感口渴。
　　宋总捕是个‘实诚人’，渴了，他就说：“渴了。”

　　梁夜舔舔唇角，倒水去。

　　二爷舔唇，宋总更渴了，嗓子几乎冒烟。接过梁夜举上来的水，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再来一杯。”

　　梁夜别过头深呼吸，夺下杯子，又去倒了一杯。眼见他喝完，催促道：“可以下了来么？”

　　宋清宵端着杯子，再次砸吧砸吧嘴，这回说：“饿了。”

　　“……”梁夜盯向宋总捕的喉咙，只需用短刀轻轻一划；
　　目光下移至宋总捕的心口，只需用钢针轻轻一扎。

　　“好了梁兄，不闹了。”明明能一跃而下，宋清宵偏偏学那熊瞎子下树，在离地一尺处摔了个仰壳。

　　宋清宵喊疼，向梁夜伸手，“拉一把。”

　　梁夜拽他起来，宋清宵顺势趴在梁夜肩上。

　　嗅着梁二爷脖颈处的热气，宋总捕对自己说：二爷肉香。

　　梁夜嫌他，想要扯下这个狗皮膏药。

　　宋清宵嗷嗷直叫，“别动，脚抽筋了，让我缓一缓。”

　　架没打成，俩人找了家西餐馆吃饭。

　　梁夜憋了一肚子火，表现得礼貌又疏离。

　　饭桌上，宋清宵对梁夜的未婚妻佩珍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不仅问东问西，还苦口婆心劝他分手。
　　若不是宋清宵言语间不喜佩珍，梁夜都要以为宋清宵想撬他墙角了。

　　即使无爱，佩珍也将为他妻。
　　梁夜护内，几句话呛得宋总捕闭了嘴。

　　饭后，梁夜不管宋清宵，直接上了一辆黄包车。
　　宋清宵开车跟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打转向舵走了。

　　石公馆灯火通明，梁夜进门，正赶上管家送走医生。

　　“谁病了？”
　　“大爷。”

　　“大哥？”梁夜诧异，“我中午见他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管家眼神复杂看了看他，“醉……醉酒，叫野狗撵进了湖里。好心路人救了大爷，将大爷送回府。”

　　“大哥怕狗，恐是吓得不轻。”梁夜登时急了，撩起长衫下摆，向主楼疾步，“谁同他喝酒，人醉了也不送回来。大哥的随从呢？怎么没跟着？”

　　梁夜腿长，管家一溜小跑跟着他，“大爷随从回来说……说……”

　　“说什么？”梁夜恨他吞吞吐吐，“你要急死我！”

　　“随从说大爷是被您叫走的，所以才没跟着。”

　　梁夜驻足愣了数秒，“大哥上了我车不假，可他有事，中途就下去了。我到中央捕房看老三，在那儿待了一下午，和宋总捕吃完晚饭才回来。”

　　管家垂手，连连点头，“诶。”

　　“你别光在这儿‘诶’，过会儿替我同人解释清楚。不然人都以为我对大哥做了什么，我冤不冤？”梁夜继续疾步，脚下生风，懊悔道：“也怪我，我就不该让他下车。”

　　“怎么能怪您呢！”管家开解道：“世事无常，您哪能什么都料到。”

　　梁夜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石临的腿被狗掏了好几个血洞，加之伤口被湖水浸泡，回来后便高烧不退。

　　梁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两日，石公馆上下，人人都赞二爷仁义。

　　石临醒了，睁眼就见梁夜，一阵痉挛又晕过去了。
　　老太太哭嚎：“我的儿呀——”

　　过了半刻钟，石临彻底清醒。

　　当着大家的面，梁夜好生安抚石临，又亲手喂他吃过药，这才回到自己住处歇下。

　　翌日清晨，梁夜还在睡，廖新鹏敲门说是佩珍来了。

　　梁夜骑着被子翻了个身，“你先好吃好喝供着，等我睡饱了再见她。”

　　“您还是下楼看看吧，佩珍小姐领了个大男人，要解除婚约。”

　　梁夜一头乱发坐起身，哑着嗓子喊：“什么？”

　　廖新鹏知他听全了，‘什么’不是疑问，而是震惊。双手交握于胸前，一鞠躬：“您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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