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一二三四五

　　*李泽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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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
　　你在辗转反侧中疲惫地轻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咫尺之遥的那人身上。
　　许是临时支起的床铺太过简陋，让他不甚习惯。他高大的身子此刻微微蜷起，又像是习惯性地想要圈住什么人。
　　原本你打算为他收拾客房，却被他不由分说带回主卧休息。同时他自己也一并留在这里，美名其曰任何状况他都可以随时反应。
　　于是你也就由得他去，只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放在枕头下。
　　坦白讲，一个在小雨中都将大半伞面偏向你，不愿意让你被雨水淋到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你并不想怀疑他。
　　可总归缺少记忆就是少了一分底气，你尚且不能不能掉以轻心。
　　你压下心头烦乱，理应熟悉而舒适的床却怎么调整睡姿都不对劲。就好像缺了一个人相拥入眠，少了一个零件的机器般难以正常运转。
　　脑中两人交颈而眠的画面一闪而逝，你尚未来得及看清其中人的面孔，就已经不见了。
　　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试图尝试着再次入眠。
　　半梦半醒间，恍惚听见低声呢喃，像是情人间倾诉着对彼此的爱意，又像是带着几分急迫地催促你睁开眼睛。
　　你在一阵毫无来由的心悸中，猛地翻身坐起。
　　后知后觉意识到，一旁的李泽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隔着淡淡月色，你将他眼中清明看得分明。
　　竟像是从未睡着的样子，仿佛他刚才的平稳呼吸只是你的错觉。
　　他同样定定注视着你，将你不自觉把被子在胸前拢起、十足的防备姿势尽收眼底，眼中有一丝受伤一闪而过。
　　你试着开口说着什么，好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深夜总是谈话的好时机，无论其中的一方是不是丧失了记忆。
　　“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你抱着被子屈膝坐起，微歪了头看他，同时悄悄地收回了握紧枕头里水果刀的手。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你的小动作，声音犹带许久没有开口的喑哑和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没有给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你琢磨着是否应该继续追问下去，状若无意地接着问，“那……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曲指轻叩了几下，不轻不重的声音转瞬即逝。窗外有不知为何受惊的鸟雀腾空而起，填补了因他陷入沉思而带来的突兀空白。
　　片刻后他已经收敛了情绪，“你冲到我办公室来，说要把我盖章戳印。”
　　说完带了几分狡黠地抬眼看你，这回你将他眼中的盈盈笑意看得分明。可一时之间，你心中泛起不可名状的悲凉，大抵是因为此刻的你和过去相比，谨小慎微得像是两个人。
　　你仿佛在听陌生人的故事。
　　“我？”你情不自禁指着鼻子向他确认。毕竟一个家里养满了植物，热衷于小鸡碗筷柴犬围裙的姑娘，怎么也不像是能做出这么霸气的事情来的人。
　　在对过去的自己油然而生好奇心的同时，你暗暗感叹了一句人真是不可貌相。
　　“是啊，”这是你失忆醒来以后最为情绪起伏明显的一刻，李泽言看着你的动作微弯了唇角，“你还说，既然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每周都要做布丁给你吃。”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又陷入回忆而逐渐飘忽，最后那点笑意也渐渐散去。堪称温和的语气在寂静的夜里听上去像一声叹息，“还记得吗？”
　　搜寻记忆无果以后，你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缩成更小的一团，下意识就要道歉，“我……”
　　他却不想听你接下来的话一般，抬手打断你，“不用说了，”察觉到自己语气的生硬，半晌又补上一句，“公司那边请几天假，我明天带你去souvenir……哦，就是我开的店，去那儿看看。”
　　话音有些突兀地停在这里。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没有加上惯常面对失忆患者的那句“说不定会想起什么”是不想多给你压力。
　　因此你不免心生感激，试着把唇角牵起一个适当的弧度，“谢谢你。”
　　这是发觉自己失忆、仿佛与世界都格格不入以来，你第一次露出笑容。
　　怔忡片刻，他亦是报以一笑。不知怎的，你总觉得他会要伸手揉一揉你的头发。
　　可他只是克制地随意看了眼表，道，“不早了，接着睡吧，晚安。”
　　“晚安。”你重又躺下，拉高了被子。
　　明明是和刚才一样的柔软触感，却在经历了一番对话以后，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一夜无梦。
　　第二天是阳光明媚的晴好天气。你没有多翻找衣橱，依旧把昨天穿着的衣服换上，简单的洗漱过后走出了房间。
　　早上醒来时，李泽言已经将东西收拾完毕，重新恢复了生人勿近的精英样子，让你一时半会想不起他昨天和你穿了情侣睡衣的那副模样。
　　他微抬了下巴向你示意桌上有早餐。你感谢了他的周到和体贴，几下吃完后深呼吸一口气，“走吧。”
　　晚上交谈的时候尚不觉得，真的走到了外面对着陌生景象，还是有些心生却意。你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他走在你的后面，将你的疑虑看得分明。安慰性地捏了一下你的手，并没有想要强硬牵起的举动让你半是抱歉半是感激。可如今的你尚且自顾不暇，实在分不出多的精力照顾他的情绪。
　　于是你只是掩饰性的加快了步子，迈出了第一步。
　　走在路上的时候，你将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条分缕析。将将因为发现今天状态良好、既不头疼也没有多余的幻听而放慢脚步时，你瞬间被捏住心脏一般的剧痛击中。
　　耳边重又响起无从追溯的水声，感觉到鲜血的极速流失，勉力低头却又并无血迹。你连眨眼都觉得费力，下意识想要向不知身在何处的李泽言呼救的破碎嗓音卡在喉咙里，被呼啸而过的卡车撞得七零八落。
　　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的一刻，你脑中浮现的是一些毫无头绪的话。
　　“这一次，他没能来得及停住时间。”
　　“他说不会救我第二次，果然是真的。”
　　你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瞬息之间，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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