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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期
1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玛修吗？”苍老的声音问。
“奶奶，是我，我是弥月。”女孩子温和的笑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纸袋，“玛修奶奶去年就走了呀。”
“哦……走了啊。”老人低低的应了一声，又不言不语，继续看着窗外。
“奶奶，我买了点你以前爱吃的零食。”她看了一眼窗外，“你在看什么呀？”
“你看那只蓝色的鸟好不好看？”
弥月好奇的觑着窗外，一只鸟停在树梢上，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几秒后，它“叽”的一声飞走了。
藤丸立香出神的看着树梢，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的眨了眨眼，“乖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2
“是玛修吗？”
“奶奶，是我，我是弥月。”弥月笑笑，坐到了老人身边，温柔的靠在老人家腿上，“我来陪你说说话。”
“弥月呀，我昨晚上做了个梦，”藤丸立香爱抚着孙女的头发，“我梦到了一个俊俏的小伙子。”
弥月歪歪脑袋，抿唇笑道：“该不会是爷爷年轻时候吧？”
藤丸立香轻抚的动作慢了下来，“不是他，是……”
是什么？
一丝疑惑从那双不再清明的瞳眸划过。过了一会儿，她恍然，“好像是一个戴礼帽披斗篷的年轻人……”
“他跟我说了好多话，可惜我都不记得啦。”她慈祥的笑，“弥月啊，一定是我想抱重孙啦，我才梦见这么个俊俏的年轻人。他和你爷爷一样好看，你找男朋友就这么按着找啊。”
“奶奶……”弥月稍微有点害羞。
3
“奶奶？”
“啊，是弥月啊……”老人慢吞吞侧过头。
“奶奶在想什么？”
“……乖孙，我好像梦见了一个老朋友。”藤丸立香过了足足十多分钟才回应道。
弥月倒了一杯水，“是怎样的人呢？”
“好像很温柔，”陷入回忆的老人嘟囔着，“很，可靠……”
想着想着，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茫然。
弥月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轻声说，“奶奶，今晚我给你做豚骨拉面吧？你以前总笑话我放盐太多，现在我手艺可棒啦。”
过了几分钟，女孩发现老人睡着了。
她找来一条毛毯给人披上，喃喃道：“明明厨艺很一般，口味却最刁钻，哎……”
她笑着抚了抚那头习惯性乱飞的倔强发丝，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4
弥月敲开了店门，“木村先生，您在吗？”
老头子探出了头，“啊，是小弥月啊，怎么啦？快进来。”
女孩儿不好意思的举起手里的小玩具，“是这样的，家里的老古董又坏啦，拜托您修一下。”
木村先生扶了扶眼镜，打量着这架白色的迷你小钢琴，恍然：“啊，是它，没想到这小家伙还在啊。”
迷你小钢琴的确是弥月家的古董了，弥月和老爹小时候都在上面弹奏过。
木村先生也见过它，那还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一次，木村先生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修好它了。
“Fou——”
那是小钢琴发出的最后一道响声。
“连录音键也坏了啊……”老师傅摇摇头。
弥月怅然若失。
5
几天后，弥月收到了一份贵重的礼物。
“妈妈一直惦记着你的婚礼，但是现在你连男朋友都没有吧？”弥月爸爸打趣她，“所以就让我提前把这个给你了，喏。”
诶？
弥月打开盒子，被亮闪闪的装饰吓了一跳，一丝红晕浮现在脸颊，“哇，真的是结婚用的……”
女孩被金色流苏和红色珠玉惊艳到了。
好半天，她疑惑道：“这好像是中式婚礼的首饰啊？”
男人取来了一本相册，翻开指给女儿看，“似乎是一个中国的长辈送给你奶奶的。她当年结婚就戴着它。”
照片上，橙发姑娘挽着丈夫的手，笑容甜蜜而幸福。
6
弥月最后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阳光透过云朵洒下来，那头早已褪色的橙色头发仿佛火一般燃烧起来。
她腿上盖着自己最喜欢的深灰色毛绒布毯，手里捧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只复古雕花酒杯，时光仿佛突然就褪去了繁重的负累鲜活起来。
“乖孙，我想他们了。”她说。
唇畔含有淡淡的雀跃，宛如少女。
7
藤丸立香作为人的一生，平凡而普通。
奶奶年轻的时候，似乎认识许多人。不过在她葬礼的时候，那些印象中被她形容过的人弥月一个也没见到。
“爸爸，你知道……一个长得像草莓蛋糕的男人吗？”说出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形容，弥月很纠结，莫名脸红。
男人愣了一下，神色温和，“你是不是想问老妈年轻时的朋友，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哦……”
后来弥月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里面装着青金石的手镯和日轮状的黄金耳环，几枚银币，几朵干花书签，还有一些别的零碎物品。
柜子里还有她同样从未见过的青壶和拐杖，一个磨损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玩偶，一双已经很陈旧的棕色舞鞋。
想必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舞场的常客吧？
她把找出来的东西一并埋在了墓里。
来年春天，去扫墓的时候，弥月发现墓碑前摆着一束粉紫色的花，花束旁散落着不少花瓣，还有一张普通的便笺。
是什么人留下的呢？
她好奇的捡起便笺——
没有署名，只有寥寥数字。
“给我最爱的小立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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