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羊

作者:舐聿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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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梧桐树下引真章


      刘福海的孙子叫刘长顺,长大了以后宅基地就分在村西头,房子后边长着一棵梧桐树,娶了媳妇以后就跟刘福海分了家。
      他家后面那棵梧桐树底下,什么时候都不缺人,又靠近地头,树冠大的很,树荫能抵一间房子,又是个风口,正是休凉避暑的好地儿,正晌午的时候,全村人来这里乘凉都宽敞富余,地里忙完农活休息乘凉的,或是专门照看孩子的老妇、下象棋的老头,还有我们这群放学不回家的孩子,就爱聚成一堆闲话家常,图个热闹。
      他家邻居姓马,马家那老太爷80多岁了大病没有,能吃能走,也经常拄着一只小拐棍在树底下看别人下象棋,听他老人家讲,早些年长这棵树的地方盖着一间洋庙,那时候小不懂,现在理解理解,大概是教堂一类的建筑,马老太爷说,洋庙很大,几个穿黑袍子的洋和尚还曾经住在这里,给村里的小孩儿们发发糖,向村民们讲讲经,不过6、7十年代的时候小年轻们搞运动,这里就成了他们破封建迷信的主战场,把几个洋和尚赶走不说,这洋庙还被砸的砸、拆的拆,闹到最后就只剩了一地的砖头和这棵梧桐树,再到后来砖头也都被生产队拉走盖了牲口棚,现在就剩下这棵树,有20多米高,当时我们5个小孩抱不严,现在树干离地两米多高的位置,还能看到几个当时钉标语的大铁钉儿。
      关于这棵树还有件奇事,马老太爷说这里是一块福地,他年轻那会儿见过有道爷在这儿作法,他亲眼所见,埋了几十年的人挖出来居然还活着,不过年轻人都受过教育,又年代久远,听他老人家讲着,就当听了个故事,没人真信。
      跟往常一样,这天还没晌午,刘长顺已经靠着树身,坐在锄头柄上一边用草帽扇着风,一边呲着大黄牙,在那儿跟几个纳鞋底儿的妇女们调笑着满是土腥味的荤段子了。
      马来富家里的婆娘被他三五句话就说了个大红脸,就在她揪着刘长顺的耳朵就要拿起鞋底子打他的时候,就看见她男人光着膀子肩头上搭着条泛黄的白毛巾,远远的边往这走边喊:“对咯,抽他,就抽他那张嘴……”
      马来富是马家老太爷的小儿子,也是个嘴贫的,偏偏爱往人堆里扎,跟人斗嘴急赤白脸的时候也常有。
      刘长顺被揪得半个身子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抬着头朝马来富喊:“唉哟,我说马小太爷,我小奶奶这么横你还说风凉话,这到了炕上你摁得住她不?”
      在众人的哈哈大笑中,马来富走过来,也坐在刘长顺的锄头柄上,“我说长顺,你这张臭嘴啊,真是给你祖上都改了门户了,你爹当年那是三里五乡都知道的老实憨厚,你爷倒是厉害,说个话板儿上钉钉,更不像你这么没脸没皮,再看看你,你说你像了谁?”
      刘长顺的婆娘接口道:“他这臭嘴,就欠给他缝上双鞋底子堵上!”
      众人哈哈大笑……
      这刘长顺也就不到40,在村里辈儿最小,路过个光屁股的小孩儿他都得叫声叔,见着马来富就得喊声爷,秉性纯良的庄稼汉,就是一张嘴到哪儿都没个把门儿的,也是因为辈分小,没人真和他一般见识。也是个可怜人,在他七八岁那年,他爹娘、也就是刘福海的儿子儿媳不知道跟着哪儿的人去了山西下煤窑子,去了没多久就有人捎来信儿和几十块钱,说是矿窑出了事儿,从此以后他就跟着他爷一起过。他奶早早的没了,倒是老爷子,身子一直硬朗,一手把他拉扯大,后来也成过家,前些年讨了个媳妇儿,一场风寒就把命丢了,又成了一个孤寡老头。
      话还回到那天晌午的梧桐树底下,马来富婆娘见当家的来了也压下了那股子悍劲儿,刘长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腿儿,嬉皮笑脸的坐到马来富跟前,嘴里又刚要冒出什么损词儿,就看马来富没搭理他,朝着地那头儿的一辆黑驴车打着招呼:“何老七,这昨儿刚去今儿就回来啦?生了个啥?”
      那头儿路过,远远的搭腔:“带瓣儿的……”
      刘长顺婆娘看着人赶着驴车走远了,扭过头来,道:“这老郝家真是兴人啊,到这一辈儿光男娃子就有二十几个了吧?”这一说到老郝家,必然是要捎上老何家的,马来富婆娘紧接着道:“老郝家是兴人了,你看看这老何家,何家那俩挑担的事真邪乎,脑袋都被啃光了,这人吃人听说过,见还是头一回见,说出来都没人能信!”这说的就是头一章里那对连襟的事儿。
      “他家的事,就没有不邪的,没听说过啊,郝家给何家下了咒,断子绝孙的咒,准没好儿!”刘长顺婆娘嘴里的一颗镶金牙时隐时现,说的跟真的似的。
      “那何家老二现在咋样了?”
      “这么大事,肯定还在局子里关着呢,搞不好得枪毙,姐儿俩天天往局子里跑,后来也不去了,不好说。”老百姓分不清看守所和监狱,只要被警察抓走了,就说进了局子。
      旁边一年轻的小伙是我一个堂叔,越听越迷糊,发话问道:“我说,小马叔,总听说这何郝不分是一家,这一会儿老何家,一会儿又喊老郝家,这郝家一大家子我知道,咱们村姓何的,也就东大院里金铃、玉铃那姐俩儿吧?你给讲讲这是咋回事儿啊,怎么个何郝是一家?”
      马来富刚要搭腔,刘长顺开口了:“小叔儿,这你得问我啊….”
      马来富顺着风,又道:“对,你问他,让他讲,这种嚼舌头的邪乎事儿,也就他这张臭嘴,说对说错的,老天爷都懒得管,嫌晦气。”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话说刘长顺他爷他奶跟这件事还有点子关系,算是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他爷就爱拿这件事在孙子面前显摆,刘长顺也就当听故事似的听了好些年。
      刘长顺没在乎大家的笑声,又往大树上蹭了蹭,看看了大家都等着他开腔,满意的点点头,故意压低声音道:“这是小时候听我爷跟我说的,要说起这事儿还得从刚剪了辫子那会儿说起……”
      ……
      (注:挑担,也称连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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