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古代生活

　　虽然林寻不是程顷自己的孩子，他却也极为看着，带着林寻并程沨在外奔走。只是他本就非京官，门路不多，而在同乡里，更不如林寻自己吃得开。好在与大学士张箴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倒颇有点忘年之交的意思。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大考，程顷有意带着林寻去多走动走动。

　　这一走动，竟真被走出了个少年才子的名声来。程沨在拜见程夫人的路上遇见程泠，说起这个话来，显得极为羡慕。

　　“寻哥文采出众，我是比不了了。”

　　程泠一笑：“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竟还看不开。”

　　“不是看不开，”程沨闷闷不乐，“姐，我若是有他的才气，你的婚事我便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你也就不用这么愁了……”

　　更多的话程泠知道，便是娘沈阑珊那边，也会好很多。程泠撇撇嘴：“那我还想，我们若是双生子就好了呢。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静下心好好学习去。”

　　“再说了，你年纪还小，便是此刻和他一起去科考了，难道还能真的出去做官不成？”

　　程沨便不再多言，程泠见他低垂着头，便也知这小子心结并没有解开，只是已经进了院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今日是沈阑珊出去上香的日子，拜见了程夫人便要出发。自来了京城，程泠除了出去相看，便没出过门，此刻心中还有些小雀跃。至于程沨心中的结，程泠打算在寺庙里有机会再说。

　　坐上马车，程泠便瘫在了沈阑珊身上，洗尘这些年是习惯了自家小姐人后的懒散做派，丝毫不以为奇。而沈阑珊身边没有带小丫头，马车里就她们主仆三。

　　“你啊，就没个正行，以后嫁出去可如何是好。”沈阑珊嘴上埋怨，手上却理着程泠发髻上散乱开来的流苏。

　　马车自后院来到街道上，便听到林寻清朗的声音：“婶婶，这里去大悲寺有近一两个时辰，您和妹妹可以稍作休息。”

　　程沨还在骑马，虽然在洛州的时候经常出去纵马，来了京城后却是第一回，他还很高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们出发吧。”

　　“驾。”

　　程泠自下而上看见沈阑珊露出的微笑，知道程顷这记马屁终于没拍在马蹄子上了。没有程家的正经主子在，身边带的也都是值得信赖的，这次沈阑珊可以安心上香并散心。而程泠自己也可以稍微放纵放纵了。

　　出了城，官道上行人不多，又走了一盏茶时分，路上已经鲜有行人了，便是有也各自拉开了距离，程泠放心大胆的掀开了帘子。时值初春，料峭天气，冷风吹进来，程泠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么多年下来，程泠的身体一直是这样，冬日惧寒而夏日多虚汗。沈阑珊不由埋怨：“听闻这次去的大悲寺香火并不旺盛，到了那里你再玩去，何必此刻折腾。”

　　程泠吐吐舌头，低头裹好了厚厚的斗篷，一抬头却看见窗户外林寻纵马而来。

　　看见马车窗户里粉雕玉琢的少女，林寻也是一个吃惊：“听到你们说话，还以为有事，便过来了。”

　　程泠眨了眨眼睛：“寻哥哥，还有多久到？”这一说话，寒气吸入肺里，又是一阵咳嗽。

　　林寻不敢将关心表现得太过明显，放缓了声音：“大概半个时辰，可是马车坐得不舒服了？可要稍作歇息？”

　　程泠还不曾答话，便听到程沨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寻哥你别理姐姐，她就是闷了透透气，偏偏这个天还冷，这话叫什么，自己作的。”

　　程泠对着林寻吐吐舌头，关上了窗户，回头便见沈阑珊也是一脸埋怨，便对着沈阑珊一阵撒娇：“娘，我知道错了。”

　　程泠自己对生母撒娇，却不知这一个鬼脸对林寻冲击有多大，林寻只感觉自己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将出来，又生怕被人看出异相，慌忙牵了马跑到前面。那程沨在一旁早等不及，自己跑得老远。

　　程沨的马术极好，林寻丝毫不担心，恒远书院虽是科考为主，六艺却并不荒废，终究沈疏不想培养书呆子。可惜林寻却清楚，自己并非文武兼备之人，一心向着科举而去，这骑马还是出门前堪堪学会。

　　他亦知道程泠已在说亲，只是便是程顷青眼有加，林寻自己却并没有太多底气，何况他父母不在身边，哪有自己为自己提前的理。

　　最好便是金榜题名，便不是三甲前十，但凡入了座师的眼，求得座师前去提亲，才是名正言顺。

　　林寻这个心思只是一转，便又开始思索昨日程顷所处的命题，程顷本说明日你也该休息休息，只需护好他们母子便好。只是林寻自己放不下心来，他这些年来一帆风顺，也怕自己受了打击一蹶不振。

　　这般沉心静气布局行文，竟没看见前方程沨停了下来与人攀谈，那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身后是两辆大马车，马车上的一个和程泠一般大小的女子掀着帘子，正在大叫：“三哥，三哥，他们来了。”

　　顾瑾回头，问道：“这位就是……”

　　程沨耸耸肩：“对。”

　　顾瑾策马上前拱手：“想必兄台便是渝州神童林寻林公子吧？”

　　林寻回礼：“不敢，不知兄台是？”

　　程沨年龄小，在顾瑾和林寻两个青年中更仿若顽童。他策马上前，为二人做介绍。而后，顾瑾才来到马车前，按照顾瑾的身份原不必与一个妾侍见礼，只是顾瑾记着救命之恩，便上前来拜见。

　　程家家风严谨，沈阑珊只在马车里侧身道：“不敢受世子一礼。”

　　顾瑾笑道：“既然相逢，便一路同行吧。我们兄妹二人本是出来游玩，没个去处，先去大悲寺，听闻那边的风景别有一番趣味。”

　　“有世子同行，是我等的荣幸。”沈阑珊嘴里说着荣幸，语气却只是淡淡。便是瞎子也能看出这场偶遇不偶，分明是刻意等候，其中心思如何，沈阑珊明白，而程泠却并不这样认为。

　　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这样一个高门贵胄废心思，这人大概是闲极无聊的。

　　有了顾瑾，这一路则热闹了许多。这人说话有趣，谈笑风生，将一路所发生的事说得动人心魄，听得程泠和洗尘津津有味。虽然程泠见识过更会讲故事的人，和不能比拟的表现方式，耐不住穿越过来后就再没遇见过，恩程泠在心中给这位世子又加了几分，值得结交。

　　大悲寺并非什么千年古刹，修成到如今也不过三代，又因了偏僻，香火并不旺盛。程泠陪着沈阑珊拜过佛之后便被沈阑珊赶了出来，沈阑珊要在偏殿里当着小佛像的面手抄经手。程泠不太懂这种拜佛求神的规矩，似乎也没听说为什么一定要在寺庙里炒，不过沈阑珊说了嘛，她听着就是了。

　　正好，她也想出去玩。

　　也就下马车的时候和顾玥遥遥见了一面，随后她和沈阑珊拜佛，那兄妹二人自去玩，而林寻程沨则在后院里赏梅喝茶。

　　程泠带着洗尘去寻顾玥，沈阑珊身边自有粗使仆妇照应。想想有顾玥做掩护，干点出格的事，也是很开心了。

　　大悲寺里小沙弥都藏了起来，一路行去，竟没见到人影，来到顾家包下的院子，远远便听到顾瑾林寻二人在讨论什么。

　　“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偏又不注重，已经近一月未上朝了。偏偏太子未得圣喻，避嫌东宫……朝堂上许多事不得裁决，吵吵嚷嚷，当真宛若市场。”

　　“陛下总会上朝的。”林寻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事，程顷如今赋闲在家，关心此事却从不在小辈面前提及。而顾瑾则不一样，他是勋贵子弟，往来的也全是这些人。

　　“倘若如此简单倒也罢了。”顾瑾叹气，“如今受宠的七皇子和十一皇子联合起来，东宫背腹受敌……”

　　林寻不动声色，若是此刻还听不到顾瑾的言下之意，那他就是真傻了：“如此说来，京城局势堪忧。”

　　顾瑾一笑：“再忧也忧不到林兄身上，不管几派怎么都，科举取士是正途，忧的是那之后……”

　　“林兄文采斐然，难免被人盯上，还要早做打算才好。”

　　“顾兄说笑了，我才进京什么都不懂，若是科举有幸，自然有座师。若是无幸，也唯有仰仗伯父罢了。”林寻拒绝得委婉，朝中皇子斗得厉害他自然也知道，然则他所知不过道听途说，而眼前的世子所说，更是让林寻不知他究竟站在哪一边，他又如何敢同意。

　　这道怪不得顾瑾，顾瑾一直以为母亲和程家夫人乃是世交，却不知程夫人根本没与程顷提及此事，而程顷此刻所想还是外放，远离京中纷扰，自然林寻这个外人就更不知道了。而在顾瑾眼中，林寻才气纵横，必然被程顷引为心腹。如今东宫势弱，便是没有才，他也想多拉拢几个。

　　见二人谈得差不多了，程泠这才命洗尘前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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