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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6
缙云失踪多年，几乎所有人都不认为他活着，只有两个人还坚信他会回来。
一个是巫炤，另一个是如采。
一个坚信“只要还有一个部下活着，缙云就绝不允许自己去死”，另一个则是仗着对剧情的了解。两个人虽然有不同的原因，但因为这份共识，关系变得比以往更加近了。
又到了举办花食节的时候。这次大家选定在西陵，如采和嗅到商机的流族货人一同提前到了那里。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西陵，但每次过来，都会被这座城池的先进所震撼。
不得不说，西陵不愧是当时最先进的城池，它有结实完整的石质城墙，城内有巫之堂部下的防护大阵，还配有机关“灵矩之眼”。只从硬件设施来讲，西陵就比其他所有部落都高出了一个层级，连有熊都无法与之相比。难怪巫炤会对这个地方如此自信，并且丝毫不把轩辕丘看在眼里。
大城市里的人自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巫炤不满庸俗之人把西陵视作有熊的附庸，再正常不过。
毕竟没人会想到，这样强大的西陵会有一日毁在魔族的手里。
和流族的人分开以后，如采只身一人来到巫之堂。这里的祭司都认识她，知道她和巫炤大人相熟，并未阻拦，还主动把巫炤的所在地告诉了她。
果然又是在花海。如采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5M其实挺有点文艺青年的特点。难怪西陵长公主会把最终战的地点选在花海，如采感慨。
如今的她已经敢在脑内用各种昵称称呼巫炤了，这些昵称包括但不限于：5M，鬼师大大，西陵长公主，大扑棱蛾子。如采感觉巫炤可能察觉到自己背地里的大不敬，但应该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不敬法。
反正明面上，她一直规规矩矩，没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我从俞跗那里拿来了药，听司危说你受了伤，我觉得你会需要这个。”如采走进了花海，不出预料地看见巫炤还在尝试划开空间。
獍妖在缙云在时数量大减，如今已经渐渐看不到了。大地上的魔物少了很多，但终究还是有一些。巫炤身为巫之堂的鬼师，同时也是百神祭所的主祭，不仅要带着手下的祭司出去剿魔，还要跑去首山负责祭祀之事，没有多少闲暇。但只要有空，他就会继续想方设法把缙云带回来。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据司危说，巫炤为了寻找缙云甚至吐了血，她完全不明白巫炤为什么要为缙云付出那么多。如采没有说话。灵力、术法的事情，她一介凡人想了解也理解不了，在这方面一点也帮不上忙。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给巫炤送来一些疗伤的药物，尽可能减轻他身上的负担。
“又是从俞跗那里抢来的，不是外伤药？”巫炤戏谑道。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分了一点注意力到如采身上。
如采上回抢了俞跗的药就跑，根本没注意自己拿的是什么，等真的带到西陵才发现是外敷的药物，索性破罐子破摔给了巫炤。自那之后，巫炤总拿这件事情打趣她。
“这回你可猜错了。是姬轩辕让我给你送来的。”如采得意洋洋道。
“……把药送到怀曦那里。”巫炤淡淡吩咐，见如采没有离开，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药是姬轩辕让我送你的，我自己也有东西要送你。”如采从背上拿出来一个陶罐，“这可是我亲自做的陶罐，要知道我可是好久没有制造陶器了，做了好几个，挑了最好的一个送你。我还特地去请教了会术法的人，在罐子上面做了一点处理。”说到这里，她发出一丝冷笑，“这回我要让朝阳鸡再也叫不出来，哼、哼、哼。”
如采所说的“朝阳鸡”指的是巫炤炼化的鸤鸠。她当时看见那只丑萌又熟悉的秃顶鸟时，一下子想起了它在古剑三主线剧情里的“出色表现”。因此有一段时间对鸤鸠特别感兴趣。但鸤鸠毕竟是鸤鸠，巫炤忙自己的事没怎么管它，其他人又制服不了它，在无人管束的情况下愈发嘴贱欠扁起来。如采很快就忍受不了这家伙的毒舌，开始着手对付它。
“你还有闲工夫做这个。”巫炤对此颇为无语，他没想到在他看来聪慧的如采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虽然知道错不在如采，但鸤鸠毕竟与他签订了契约。于是转移了话题：“怎么不去继续造字了？”
“那也得用得到才行啊。”如采叹气。这世上没有一种文字是一个人一口气创造完的，通常都是经过几代人发展，逐渐修缮完成。因此仓颉造字只是一个传说。
而且如采也见过这个时代的仓颉。在得知自己教授过的几个小孩里，有一个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仓颉时，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所以我这是……成了仓颉的老师？？
厉害了，我。
如采一开始想要把自己认识的字全都以象形文字的方式重现，可后来才发现她的想法并不现实。人们接受文字的速度比她预计得慢，需要用到的字也比她以为得要少。很多她“发明”的字并不能得到大家的青睐，没人使用，就和不曾发明一样。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后，她也学乖了，不再做这种无用的努力。
“如今姬轩辕身边聚集了各种人才，新发明层出不穷，前段时间还把镜子给整出来了。倒也不缺我一个。”如采语气轻松。她还特意去看了一眼那所谓的镜子，结果让她大失所望，还不如去看水里的倒影。“所以我最近都跟着流族东奔西走，也是趁着这几年安稳，想出去见识见识。”
“也好。”巫炤点头，“恐怕过段时间就没这个机会了。”
魔族如今是偃旗息鼓了，但不知何时还会卷土重来。他们两人都清楚这一点。如若不然，姬轩辕也不会继续百神祭所的修建。
“去见见司危吧，她一直念叨你，把怀曦耳朵都念出茧了。”
“行，我不打扰你了。”如采失笑，“罐子我放这儿了，你……保重。”
巫炤点头，随后继续手上的丹书骨劾。
他们两个人很少谈到缙云的事情。但这种沉默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认为缙云还活着，缙云一定会回来，问题只在时间长短，所以不必说。
和缙云有关的话题，更多是在和司危的对话中出现。
“你来了，如采！”女孩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这时候的司危不过十来岁，作为巫之堂年龄最小的祭司，受到所有人无条件的宠爱。这种在溺爱中长大的孩子总有点娇蛮不讲理的性格特点，但看着那白嫩的小脸，那大大的灵动双眼，生动而活泼的表情，如采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亲妈滤镜，救不了的。
虽然知道这孩子未来会成为一个反派小BOSS，但如采对她升不起厌恶之心。一是因为她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游戏里的司危很好打。像她这么菜的，都能不吃药打完司危。从一开始她对这个小女孩就没有恶感。
多可爱的孩子啊。如采心中直冒粉红泡泡。
司危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你若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你好。
“快看，嫘祖给我的生辰礼！”小女孩拿着一把朴素的玉梳给她看。玉质温润，形制古朴。梳子的款式并不复杂，但这个年代的工艺再复杂也复杂不到哪去，这样的梳子已经算得上上上品了。“你呢，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我给你准备了，不过……”她带来的只是伴手礼，完全不知道小姑娘生辰将至，没准备合适的礼物。她翻了翻身上，总算找到一个勉强送的出手的东西，便将其递了过去：“不过，和嫘祖的东西肯定是没法比了。”
司危接过，发现是一个小鸟形状的陶器，造型小巧，内部中空，尾部有两处开口。“这是什么？是你做的吗？”
“不是，是我阿父做给我的。你或许听说过，他是姬水沿岸最好的制陶人，轮制法就是他实现的。”如采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她这辈子的父亲在两年前去世，走时十分安详。所以她不会为这件事感到特别悲伤。但有时还是不由怅然，毕竟她没能继承父亲绝顶的手艺。她做出的陶器，只能算优秀，还远远达不到卓越的层级。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姬水沿岸最好的制陶人已经死了。
“这只小鸟是我小时候央求阿父做的，我想要个小鸟形状的哨子，还不要太大。若非阿父手巧，真做不出这样的东西。”如采笑了笑，“但我小时候不懂，只觉得阿父做的不合心意，在地上画了简单的示意图要他重做，于是就有了这个哨子。”
“哨子？”司危认真研究了一番，试着吹了一下。声音清丽悦耳，“哼，还算不错。”
见小女孩一脸高傲，状似勉勉强强收下，随意把东西收到袋子里，嘴角却忍不住翘起的模样，如采忍俊不禁。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离花食节还有一段时间吧？”司危奇怪道，“难道是为了庆祝我的生辰——？”
“……你猜？”如采歪头说。
“我想也不是。”司危撇撇嘴，“你是因为巫炤受伤的事来的吧。”
……其实只是因为流族人想这个时候来西陵而已。
当然，能给朋友送点有用的伤药过来，她心里也是乐意的。
“无论是你还是巫炤，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那家伙那么念念不舍……”司危可不知道如采心里的想法，愤愤说道。巫炤为了找回缙云付出多少她都看在眼里，而如采，一个战斗力只比兔子强一点的普通人，也为了那个人四处奔波。她实在不能理解。
“你不会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为了等缙云才一直不嫁的吧？”
想来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了。
“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啊，我的小祖宗。”如采无力道。
合理个鬼啊妹子！
“她们都那么说，怀曦也听说了。”司危嘟嘴，“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如采知道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但总觉得像巫炤、司危这种地位超凡的祭司，应该不会有人多嘴才对，所以没把这当回事。只要亲近之人不会误解，她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八卦是可以跨越社会阶级的。
“……不是。”如采否认道。
“我不信！”
“真不是……”
“嫘祖说你和他告白过。”司危不依不饶，“你喜欢他！”
“喜欢也有很多种的啊。”如采坦然道，“我喜欢缙云，可我也喜欢嫘祖大人，喜欢巫炤，喜欢怀曦，还喜欢司危你啊。喜欢一个人不代表就想和他一起吧？”
“可是……那不一样！”司危虽然说不清区别，但也知道如采在糊弄她，“除了巫炤和你，没有人还觉得那家伙活着，只有你们两个坚持要找。你对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喜欢！”
“……我还真是喜欢小司危你啊~”
如采笑着抱住了小萝莉，引起对方不满的挣扎。
“你别转移话题！等等，先放开我！”
“好好好。”如采从善如流地放开，双手举高，示意自己不会再动手。
“你说清楚！”司危一只手指着她，命令道。
“好，我说，我说。”如采笑着哄她，“缙云啊……他是有熊的战神，饕餮部的头领。受众人尊敬，万人崇拜。我当然也是崇拜他的。”
“只是崇拜吗？”司危怀疑道。
如采转了转眼珠：“嗯……比崇拜多一点吧。”
她还意淫过对方和巫炤的上古基情呢。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恐怕不能理解她这种既把男神捧得高高在上，又敢在脑内动手动脚为所欲为，现代腐女特有的支离破碎式偶像崇拜。她也是后来才发现，说缙云是她的男神有多么不妥。这时候的人是信神的，只有西陵人会把鬼神尊为神，其他地方都是乖乖崇拜着伏羲女娲神农。她这“男神”一说可说是惊世骇俗，也只有同样被捧上神坛的巫炤不会介意。
虽然大家都说缙云是“战神”，可这战神和其他的神终究是不一样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司危小萝莉，如采终于有空去找怀曦，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他。除了带给巫炤的药，给嫘祖和司危带的各种伴手礼，如采这次来还带了怀曦兄长托她带的家书。不得不说，怀曦确实是个美男子，在终于见到真人的时候，如采才知道游戏中的司危所言不虚。而他那和妻子一同迁去有熊的兄长，虽然各方面都比不过这个在巫之堂的胞弟，但也有一副难得的好相貌。
……真不知道怀庆是怎么长成那样的。如采心想。变异真可怕。
“如采姑娘一路奔波，还带来这样多的东西，实在辛苦。我谨代表各位大人谢过姑娘的一片美意。”怀曦笑着接过东西，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个男人向来温柔，说起话来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若不是如采已经有了男神定会把持不住，当场爬墙。“只可惜花食节将近，嫘祖大人身为西陵族长事务缠身，不能亲自接见姑娘您。”
“无妨，等有空了再见也是一样。”如采笑道，“带我去我的住处吧。”
“是。”
之前司危和她说，听说她要来，巫炤早早吩咐收拾好了房间，她也帮了不小的忙。她说这话就是要如采记得西陵的好，对两位大人感恩戴德，不要脑子里老想着某个失踪多年的人。看着小萝莉高高在上的样子，如采忍着笑好好感激了一番，糊弄着答应了她的要求。
刚穿越那会儿，她哪能想到，自己和西陵、巫炤还有司危的关系能变得这么好？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可这都是真的。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如采知道西陵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变得越来越大，甚至隐隐比得上集泷在她心中的地位。要知道，后者可是她的故乡，即使故人只剩於蓝一个，那也是她的故乡。
原来她已经如此喜爱这座城池了啊。
有时，如采心里甚至会产生一些阴暗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缙云不要回来，即使巫炤为了找回缙云费了那么多心血。
那样的话，未来的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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