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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红雨休息了两日便回到了暗卫。习武之人的身体无论是忍受疼痛的能力还是愈合的能力，都要比寻常身体强上许多，不过偶而反手挽剑时还是会连带着有些疼，这些都是小伤算不得什么大事。
“多亏了太子殿下大婚，皇上下令减免赋税一年。”
“这黛辰公主可是大庆第一美人，姿容绝色，这坊间画她的画像就和天仙下凡一般。”
“这可真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红雨不过是去了一趟京城的药铺，路途不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一路上大街小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百姓对这场婚事的赞不绝口，整个大梁国国都似乎在庆贺温然太子与黛辰公主的大婚，太子平易近人一直深得民心，此番娶得又是大庆公主，之前大梁与北辽关系恶化，大梁子民人心惶惶了数月，现下总算能有件值得高兴的事谈论。
虽然外面皇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这对男才女貌是何等天作之合，太子府密室的暗卫们谈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殿下婚夜轮到谁当值？”
“今夜可是咱们太子殿下的喜酒，说不定这辈子就能碰上这么一次。”
红雨刚回到密室就听到密室的大厅里一阵吵吵闹闹，索性便把自己手中的药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我去当值，你们去喝吧，正好身上有伤不宜喝酒。”
“副统领，我们帮你把你那份喜酒喝回来。”
红雨笑了一笑，点点头：
“好。”
新婚之夜本是在太子府内其实用不上什么暗卫，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留下当值的人，密室里那些暗卫跟随着温然太子几经生死，难得有机会不醉不归，加上她左肩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不能饮酒，不如她来当值。
今夜是温然太子与黛辰新婚之夜，红雨照例还是同从前一样轻功一跃便落在新房正对面房间的屋檐上。皇族大婚一向讲究礼仪规格，屋内烛火通明会亮一整个晚上，这太子府挂满了红绸和灯笼，到了晚上前厅还有不少人在走动，温然太子平日里喜欢一个人待在书房，不喜欢受人打扰所以太子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可按照此前的故事却是另一番热闹，这位大庆远道而来的太子妃新婚之夜便出逃，那时她已经对四皇子情根深种，但这一世她自然不会做出相同的决定来了――以红雨这几年对温然的了解，只要黛辰能做好一个身为太子妃该做的事，温然心里有她，必然这一生都会好好待她。
今晚大梁的都城长安会是一夜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像是新年一般，她却并没有意想之中发自内心的高兴跟祝福，许是因为不习惯了，从前望温然太子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安静地看书习武，今后他的身边常常会出现另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他倾心相待的太子妃，未来的大梁皇后。
至于她……
今夜过后，大梁城便又开始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她要完成任务不仅要看着温然佳人在侧，还要等他平定天下，拥有之前那个故事里咫尺天涯却终是错过的一切。
眼下放眼这整座大梁皇城，有人此刻尚在美梦之中，有人惶惶不可终日焦虑不堪，许多人都明白国泰民安却不过是盏灯笼，纸里面包着的那团火早晚会烧出来，将外面那层好看的皮烧成灰烬。
红雨望着此刻对面屋子里正在缓缓燃烧的烛火，周围的空气却冷得像寒冰。
次日清晨，见两个侍女敲门进去，温然太子和黛辰穿戴好了出了门。原本太子大婚，梁帝甚是高兴已经免了他们第二日进宫请安的礼仪规矩，但温然毕竟从小就知理数明是非，谨慎异常，一切还是按照他该行得礼来。
他虽是至高无上的太子，但眼下朝廷内外还是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谨慎。
“殿下要入宫请安了，路上的安全你们再小心些。”
“是。”
红雨在屋檐上守了一夜，白日里保护他安全的事便交给其它暗卫去做了。
红雨在密室难以安寝起身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来练起了先前学过的大辽剑法来，时间一晃两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她正准备收剑时却听到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剑法不错干净利落，但你有心事所以出招不够快。”
这悠然说话的人正是暗卫正统领重染，红雨转过身来，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声音。一晃多年未见，此刻忽然见到他回来而且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倒有些令人不大习惯：
“你是什么时候从北辽回来的，这么说……北郊那边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今日才到的大梁国都，可惜一路上加急赶回来，马匹都累死了很多匹还是晚回来一日没能赶上太子殿下的喜酒。”
“也不算太晚。”温然下朝回来进了密室正碰到重染和红雨。
“殿下。”
“殿下。”
“殿下交待奴才的事都已经查清楚了。”
重染看了一眼红雨，犹豫了片刻后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折子来递给温然，温然翻来后仔细看了起来，脸色忽得有些凝重。重染远道回来想是有要与太子殿下私下商议的事，红雨是外人不方便继续待在这里便准备先行告退。
温然许是余光瞥见了旁边蹑手蹑脚的红雨，一边看着折子一边沉声道：“你不用回避。”
既已得温然太子的首肯不用回避，红雨自然乖乖站回了重染身边，他很快便看完了整个折子，合上折子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重染和红雨：
“今日早朝时听闻在我不在的这几日朝中接二连三有三品以上大臣遇刺，大理寺虽然已经着手调查，但大理寺的人毕竟都是官场的人，刺客想必都是些江湖中人，阿染你刚从北辽回来，本该给你稍作休息的时间，但最近朝中正四多事之秋，需要你即刻去查查这些刺客的来历。”
“臣明白。”重染很快便领了命令。
“至于红雨，你带一些暗卫近几日守在四弟的府上。”
“是。”
“那些刺客杀的人都与不久前一众大臣上书请求父皇削蕃一事有关，四弟也在其中，你务必小心。”
红雨应声道：“殿下放心。”
虽然按照原来的故事温然与他四弟之间因为黛辰生了嫌隙后又因为立场不同不得不为敌，但就算是最后温然起兵兵败，温阳也丝毫没有动过要杀他的念头，无论有多少隔阂，两个人到底血浓于水，骨子里流淌的血是一样的，他们内心深处都很在意对方安危，红雨明白这点。
她得到命令后动作很快地易容为四王府新买的奴婢混进了四皇子的王府，只是一日未到却收到四皇子贴身侍女传他口令去四皇子书房，单独见他的消息。
“你是府上新来的？”
“是。”
红雨易了容本该是不被轻易察觉，可是眼下四皇子差人把她带到书房这情景细细想来却有不对，一个政事繁忙的皇子怎么会注意到王府里一个小小丫鬟，到底是哪里让他起了疑心。四皇子谨慎小心不比旁人，自从进府后她更是处处小心，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没掩饰不当。
四皇子正坐在书桌旁练字，见红雨来了书房，他抬头看了一眼左右守在房里的侍卫：“都下去吧。”
又单看了红雨一眼：“你留下。”
“会研磨吗？”
“奴婢会一些。”红雨忙行了礼。
温然太子一字千金，书法甚是好看，她从前在温然太子的书房里经常研磨。
四皇子一边写字一边却冷不防地低声道：
“是谁派你来的？”
“奴婢的父亲娶了后娘，后娘容不下奴婢所以送了进来为奴为婢，没有人派奴婢来。”
四皇子听到这里停下了手中的笔，字写了一半还未写完，他侧眼看了一眼红雨：
“你应当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不会问你第二遍。”
“殿下放心，我等并无二心，是太子殿下说近日四殿下会遇到些麻烦，让我等易容保护殿下周全。”
温然太子果然很了解他一母同胞的四弟，说他性格谨慎处事小心，一早便交待她的易容在四皇子面前撑不了多久，若是瞒不了他索性便直接告诉他。
“你是皇兄的暗卫。”四皇子手中的笔顿了顿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又紧跟着皱起眉头来，开始一笔一划临摹书帖：
“既然是皇兄让你们来的，那这些天你们就待在府里，免得皇兄再为我担心。”
红雨跪了下去行了个礼：“多谢四殿下。”
“起来吧。”温阳专心在自己的书法上：“皇兄大婚不久，这些小事我自己应付得来本不想劳烦他，可他这个性格偏偏要万事都要想在人前，那这些日子也要只好麻烦你们多费些心思了。”
“是。”
红雨立于温阳身旁侍候，正看得四皇子专心写得那几个字正是：攘外必先安内。
大梁兵力几乎都散在藩王手上，若是要攻大辽，首先便要集中兵力，藩王们都是当今皇帝的至亲骨肉――身份尊贵却养尊处优，这样的人根本不能豁出姓名和家底来带兵打仗。看来在温然太子去和大庆司徒将军商议结盟之事的时候，温阳这边就在联合大臣策划削蕃之事。
红雨易了容，得了温阳的命令扮着四皇子的贴身侍女，出了安寝和着衣外几乎寸步不离。
“站住。”
“是四殿下命我前来的。”
这一日，红雨正站在温阳的书房外见到一个不打算通报便打算直接硬闯的侍卫，这几日她在王府里也熟悉了大多近身侍卫的长相却没见过他，虽然温阳的确在下午唤了一个人来，试一试他总是上策。
见他被拦住神色似乎有些慌张，红雨心生怀疑背在后面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袖中剑，面上一派不动声色：
“四殿下今日一下午都在书房，没有叫过任何侍卫前来议事，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那人忽然凶相毕露，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慎被识破，连忙一挥衣袖向红雨和一旁守门的两个侍卫甩了暗器，等他们正抵挡暗器的空隙趁机破门而入。
“有刺客！快保护四殿下！”
红雨用袖中剑挡开了暗器后立刻跟着刺客进了书房，书房内此刻已经一片狼藉，书桌掀翻在地上，四皇子右手执剑与刺客打斗在一起，红雨和其它侍卫赶忙上去帮忙，下意识便执剑在前挡在四皇子身前，刺客渐渐落于下风，很快被侍卫们卸下兵器按在地上。
温阳看了一眼挡在他身前的红雨，走上前去面对着那个被压在地上的刺客：
“谁让你来刺杀本王的。”
刺客似是没有听到温阳说话一般别过头去神色高傲，不愿做答。
温阳轻哼一声，眉宇间隐隐有了些怒气，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把他带下去，刑法任用，只要别让他死了，务必让他说出幕后主使来。”
“是。”
待房间里的侍卫都退下了以后温阳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皱着眉头道：
“想要刺杀本王的刺客已经被抓住了，你们都是皇兄的暗卫，什么时候回到皇兄身边？”
红雨自然而然地按照先前温然与她商议的那些话答道：“太子殿下命令我等听四殿下调遣，自然是在这里待到四殿下不需要我等为止。”
“好。”
红雨抬眸望去只觉得四皇子此时负手立于窗侧的样子倒真是与温然太子有几分相像。
“无论是谁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皇城雇凶杀人，意图对天子至亲不利，动摇削蕃，本王都不会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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