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路

　　“那就分吧。”

　　听到田氏发话，谢朝松了口气，而一直躲在田氏身后的谢望也兴奋起来，伸手戳了戳她娘。

　　田氏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小儿子打的什么主意：“既然分，就一起分掉好了。”

　　“对对对！”谢望连连点头：“分吧分吧！”

　　谢三爷走这一趟，本意是为了给谢朝撑腰，却没想到他们会闹到要分家的程度。

　　不知道谢明要是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

　　谢三爷心想着，在几人身上环视一圈。

　　谢朝平淡，田氏漠然，谢望兴奋，唯独谢朗，还在试图挽回这个将要四分五裂的家。

　　他孤掌难鸣，说服不了弟弟们和母亲，便把最后的希望放在谢三爷身上：“三爷……”

　　谢三爷叹了一口气：“分家这事，我管不了。”

　　诚然他作为族长，如果一定要管的话，是能阻止他们分家。可谢三爷也看的清楚，这家人之间的裂隙早已生成，如今强行把他们粘在一起，往后说不定会招致更坏的结果。

　　现在分开某种程度上也算好事，乘着各自心里还留着点情分，离得远了，说不定反而会亲近一些。

　　谢朗最后的指望落空，不得不接受要分家的事实。

　　如今分家不分户，只在族中长辈的见证下签个契，分割好家产就行。正好谢三爷在，他们也不用再另请人作证。

　　农户家里看着东西没多少，实则分起来并不轻松，大到田亩牛羊，小到锅碗瓢盆，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割裂清楚。

　　谢秀才会赚钱，考上功名后陆陆续续置办了十来亩田，去掉后来卖掉的两亩，谢家一共有十七亩地，

　　具体的家产分割上谢三爷不便插手，于是田氏便又成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老大是长子，以后撑着家里门户的，理应多分一点。”

　　她话一出口，谢望就急了起来，一连戳了田氏好几下。

　　但想来疼爱小儿子的田氏这次却并没有理会，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说：“这十七亩地，老大分七亩，你们兄弟两个均分八亩，余下两亩是我的口粮，以后我跟着谁，那地就给谁种。”

　　“娘！”谢望才不干这种吃亏的事情，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们都是儿子，怎么偏偏就大哥要多分？”

　　田氏瞪了谢望一眼：“你大哥以后可是要给我摔盆的，怎么就不能多给点了？人家大户人家，那家产可都是大儿子的。”

　　谢望嘟囔：“咱们家又不是大户人家。”

　　谢朗也说：“娘，不用给我多分。我当大哥的，哪能自己光占好处。”

　　“行了，我说这么分就这么分。”田氏做了决定就没打算改。谢望还要闹，被她一眼瞪了过去。

　　母子两个平日里相处地多，也算有点默契，田氏瞪了一眼，谢望便知道自己肯定能得到好处，犹豫了一番，最后把嘴给闭上了。

　　谢望不说话，谢朝对于田地的分配没有意见，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分完田亩，剩下的就比较好办，牲口如今还不能杀 ，需要等到年前杀了再分肉，其余的锅碗瓢盆也好办，统共就那么多，兄弟三个均分就行。

　　所有这些分完，还剩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银钱和房子。

　　田氏拢着手：“你们爹死的时候家里的钱都用完了，这几年也没多少进项，攒的点银子也都给谢朝娶妻用了，想分也没办法分。”

　　“至于房子……”田氏扫了一圈，在谢朝身上停了下，略有犹豫最后还是狠下心来：“这房子是我跟你们爹幸苦垒起来的，既然分了家，那你们兄弟也该自己造个屋子。”

　　“当然，房子一时建不好也没关系，还可以继续住在这，但外面赁一间屋子要多少钱，你们也得如数给我。”

　　对于房子的分配，兄弟三个没有一间，可钱财……

　　不管田氏找了什么借口，兄弟三个都清楚，当初谢秀才留给谢朝科举的钱，其实一分都没有动用的。

　　但田氏坚持没有钱，其他人也不可能到她房里翻找，也就只能这样。

　　东西全部分完，谢朝写了个契，兄弟三个、田氏和谢三爷分别在上面按了手印，便算是分完家了。

　　分了家，自然不会继续在一个锅里吃饭，兄弟三个还得重新垒个灶。

　　谢朝行动力很快，晚上刚分好家，他第二天上午就找好了材料、工具，把新的灶台给垒了起来。顺便在西屋那边新开了一扇门，这样进出时便不用经过正屋，也减少了苏瑶和田氏碰上的概率。

　　做完这些，他总算可以不受打扰地读书。

　　天气越来越冷，前两天还罕见地下了两场雪。

　　苏瑶烧了一炉子碳，放到房间里，又过去把窗户开了一条缝。

　　这碳火质量不好，燃起来烟雾很大，不开窗人根本呆不下去。

　　窗户外的风扑在脸上，冻得她打了个寒战，苏瑶把窗户关小了一点，用东西支着，转头对谢朝说：“你往旁边去一点，别坐风口。”

　　谢朝抬起头，回了个好。

　　他最近读书很是努力，看起来清减了一些，菱角显露出来，看起来愈发俊朗。

　　分家之后，他心境开阔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显得平和，相较以往便更显得温润，一派君子端方。

　　苏瑶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看谢朝看得入了迷。这会也是一样，她不知不觉就盯着谢朝的侧脸看了许久，被风吹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伸出有些凉的手拍了拍脸，走到床边，拿起布料继续做衣服。

　　苏瑶在给谢朝做棉衣，谢朝的棉衣穿了好几年，棉花都已经絮了，压根不保暖。苏瑶之前没注意，还是前几天下雪，谢朝被冻出一场病来才发现。于是便赶忙买了新棉花，给他做衣服。

　　这件棉衣已经做了三天，已经做得差不多，苏瑶缝完最后一角，收了针，咬断线。

　　“衣服做好了，过来试试？”

　　谢朝放下书走过来，脱掉身上的棉衣，换上新衣服。

　　衣服针脚细密，剪裁合身，行动间并不觉得束缚，袖口里面被多缝了一层，既防风也保暖。

　　新衣里面用料实在，比旧衣服要暖和太多，更难得的是这么厚的衣服，穿在身上却并不显得臃肿。

　　谢朝抬起手臂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娘子巧手。”

　　“做个衣服而已，哪值得你这样夸。”苏瑶笑他，手里拿着他的旧衣服：“你去读书吧，我再给你做一件。”

　　“好。”谢朝捏了捏新衣服，有些爱不释手：“你也别太过劳累。”

　　“我知道的。”

　　谢朝读书，苏瑶则继续做衣服，偶然等谢朝看书累了休息的时候，两人也说说话。

　　离过年不到一个月，有些东西也需要开始准备，苏瑶和谢朝都是第一回当家，许多东西都摸不着头脑，年轻的夫妻俩便只能商量着来。

　　讨论了一阵年节时要买的东西，苏瑶看着时间，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做饭去了。

　　她一出门，谢朝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偷偷摸摸地从书本夹层中取出一张纸铺平，取出一只细毛笔，蘸墨书写起来。

　　他书写速度极快，不用如何思索，显然早已打好腹稿，但他偏偏要避着苏瑶来，所以可见写的也不是什么正经文章。

　　谢朝其实在写话本，分家的时候他一分钱都没有分到，这段时间，家里的花费用的都是苏瑶的银子。

　　苏瑶虽说不介意，谢朝却没办法心安理得，便总想找点赚钱的法门。别的东西他不会，抄书费时且钱少，思来想去，还是写话本最为靠谱。

　　虽说急着赚钱，谢朝却并没有本末倒置，日常功课也不曾落下，只在休息的时候想想情节。

　　他写字快，两刻钟时间就已经写了好几张纸，纸被放在一旁，晾干之后再细心藏起来，然后重新铺纸，开始写今天的文章。

　　文章写起来要慢上许多，等到苏瑶来叫吃饭，也不过才写了二三百字。

　　谢朝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笔起身，吃完饭，又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写完文章。

　　炉子里的炭火燃烧殆尽，苏瑶早已扛不住睡去。

　　谢朝清理好书桌，打了盆水洗了脸。又浇灭炭盆，走过去关上窗户，脱了外衣，小心掀开被子躺进去。

　　被子里面还是冷的，苏瑶天生体温低，自己根本暖不了。谢朝见到几次她夜里被冻醒后，两人晚上便睡到了一个被窝里面。

　　谢朝刚躺平，身边的人便似乎察觉到了热源，熟练地翻身过来，她一只手放到谢朝脖子旁边，脸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脚尖勾着贴在他的小腿上。

　　睡了这么会，苏瑶的脚还是冰的，贴上来的时候冻得谢朝一个哆嗦。

　　但他很快便习惯了，伸手在苏瑶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搂着她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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