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路

　　初二那天，谢朝和苏瑶一起回苏家。

　　苏庆有四个女儿，除了大女儿苏婉远嫁外地回不来以外，其他三个女儿在这天都到了。

　　到了苏家，两人还得分开行动，谢朝去拜见苏庆，而苏瑶要先去嫡母汪氏的那。

　　汪氏的房里除了她以外，还有苏家嫡女，苏瑶的姐姐苏柔。

　　苏柔比苏瑶大两岁，一年前嫁给了本县县丞的儿子。县丞是八品官，而苏家只是普通商户，从各个方面看，这门亲事都是苏家高攀。

　　当初做这门亲事的时候，苏庆有意让苏瑶嫁过去，是苏柔一哭二闹加上汪氏明里暗里的说，才让苏庆改了主意。

　　那段时间姐妹两个完全撕破了脸，两看相厌。如今各自嫁人，再见面时，也没有任何缓和。

　　汪氏也不乐意让苏瑶打扰她跟女儿谈心，简单叮嘱两句，就放苏瑶去找她娘张氏了。

　　张氏一早就在等着，见到苏瑶老远就迎过来，抓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眼里含着一泡泪：“瘦了！”

　　苏瑶不想大过年的还让张氏不高兴，笑嘻嘻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娘你肯定看错了，我觉得自己还胖了呢。”

　　“你啊！”张氏戳了下她的脑门：“都嫁人了，还和小孩一样。”

　　说着一抹眼泪，拉着往院子里去：“娘昨天就吩咐厨房给你炖燕窝，刚刚端过来，你趁热喝，好好补一补。”

　　苏瑶端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燕窝粥，眼里隐隐有些愁苦。燕窝这东西名贵却不好喝，苏瑶惯来不爱，偏偏张氏喜欢，还更喜欢做给儿女吃。

　　她勉强喝了半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张氏：“弟弟呢？”

　　苏瑶的弟弟苏理，是苏庆的幼子，今年七岁，性格天真活泼。苏瑶在家的时候和弟弟关系最好，今天回来没见到人，觉得有些奇怪。

　　听苏瑶说起儿子，张氏满脸无奈：“别提了，昨天让你爹给揍了一顿，哭到半夜，现在还没起来呢。”

　　“啊？！”苏瑶有些懵，昨天可是初一，苏理是犯了什么事，能在这天挨揍啊！

　　“他怎么惹爹生气了？”苏瑶有些担心，放下碗起身：“我去看看。”

　　张氏跟着站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跟你爹顶了两句，你爹打的也不重，他估计是觉得丢人了。”

　　苏理就住在张氏院子里，两人过去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睡觉，被子把头都盖住了，趴在床上，像□□一样。

　　看这样子确实没什么事，苏瑶失笑，走过去拍了一下：“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吗？”

　　听到苏瑶的声音，正在装睡的苏理在被子里拱了拱，被子掀开一个角落，他探出头，偷偷瞄向外面。

　　“姐。”

　　“你还认得姐姐啊。”苏瑶拿帕子按着眼角，装作伤心：“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都不出来见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我不是！”苏理着急否认，一下掀开被子站了起来，面对苏瑶手足无措：“我没有，姐、姐姐！”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急的在床上转了一圈，最后自己都要哭了：“姐你别哭。”

　　苏瑶见好就收，在苏理哭出来之前放下手帕，伸手捏了捏苏理的脸：“好了，还不快起来洗漱。”

　　她帮苏理拿来衣服，问他：“娘说你惹爹生气了？”

　　苏理嘟着嘴巴，咕哝一句：“本来就是他不对！”

　　“怎么回事？”

　　小孩看了她一眼，却不说了，三两下穿好衣服，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跑：“姐快走吧，我都饿死了！”

　　这样的表现反而激起了苏瑶的好奇心，见他不愿意说，便看向张氏。

　　张氏瞄了儿子一眼，对女儿笑笑：“你别看我，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哎呀姐你别问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理跺了跺脚，推着她往前：“走吧走吧。”

　　苏理的早餐也是燕窝粥，姐弟两对这东西都喜欢不起来，喝粥跟喝药一样。

　　好不容易吞下去一碗粥，苏理就坐不住了，立马跳起来问：“我那个姐夫呢？”

　　“你找他做什么？”苏瑶问。

　　明明之前两次苏理见到谢朝都是爱理不理的啊。

　　“我找他有事情。”苏理故作老成地摆摆手：“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要管。”

　　“就你，还男人呢？”苏瑶戳了戳他的头，有些好笑：“他在爹那，你去找他。”

　　苏理想了想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不敢在苏庆面前继续放肆：“我又不急，等他过来再说呗。”

　　也不知道苏庆跟谢朝有什么要说的，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他才从书房出来。

　　中午，苏家开了两桌家宴，男女分坐。谢朝的左边是苏柔的丈夫，右边是自己的小舅子苏理。

　　一上桌，苏理就朝谢朝嚷嚷开：“姐夫，听说你要靠科举了？”

　　谢朝点头，问：“怎么了？”

　　“那我问个问题考考你，看你能不能答出来啊。”苏理昂着头，像只准备战斗的公鸡，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谢朝忍着笑：“你问吧。”

　　“有君子之道四焉，是哪四种？”

　　苏理问的是论语中孔子评论子产的一句话，只要学过论语的都知道，谢朝自然不可能答不出来。

　　他连考虑都不用，脱口而出：“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苏理原本是一脸期待，听到回答后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他如今七岁，还在学千字文，论语对他来说还太过艰涩。见自己好不容易背下来的一句话竟然一点都没有难住人，小孩觉得有点受打击。

　　苏理萎靡了一阵，又重新打起精神：“我再问你一句，知之者不如好之者的下一句是什么？”

　　“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谢朝笑着答：“你问的问题太简单了，难不住我的。”

　　苏理哼了一声，嘴硬道：“那是我让着你！”

　　“那我也考考你如何？”

　　苏理表情呆住，心里发慌，又不愿意认怂，所以硬着头皮说：“你问吧。”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这句做何解？”

　　谢朝问的是中庸里一句，完全处于苏理的知识盲区，小孩连听都没听过这一句，更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小孩表情愣住，眼睛滴溜溜地转。

　　他看了一圈，桌上的人都好整以暇的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有帮忙的打算。

　　苏理心里哼了一声，脾气上来了，就是不服软，磕磕巴巴地开口：“君子的道理，就跟……跟走路一样，走远走近都一样，也跟登山差不多，不必因为没到山顶就自卑。这句话的意思，是……是告诉人要懂得放弃，不要纠结那些得不到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说完，心里还虚着，却非得装作自信满满的模样：“怎么样，我厉害吧！”

　　是厉害，从头到尾一句都不对。

　　谢朝忍不住笑，因为欺负到了小孩子而感到愉悦，转眼见苏瑶不认同地撇过来，才勉强收了笑意，揉了揉苏理的头发：“对，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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