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公子，婢子恐怕要搬到这里来了。”等宋青山气喘吁吁放开我，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把小雨，小雪带过来，我有空也会过来。”宋青山闭眼在一边休息。
　　“这几个人恐怕不太够，牙婆那里若是有好的，还是让她再送些过来吧。”我起身收拾一身的凌乱。
　　“知道了，唤吴娘子送水进来吧。”宋青山半躺着吩咐我。
　　出门唤了吴娘子进来，整理好自己，又收拾好宋青山就已经到了晌午了。
　　“公子午时要用餐吗？”我看着半仰在罗汉塌上的宋青山问。
　　“回园子用吧，你让小雨，小雪收拾些你常用的，收拾好再过来。”宋青山直接站起身来。
　　一路空着肚子又开始往回赶路。因为察觉到宋青山对我的不满，即使想寻伴墨，也不敢同他明说，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只是下定决心要偷偷回去一趟了。

　　我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即便又添置了几件衣服，首饰，整理起来也不过就只塞满了一个箱子罢了，小院几天不见的功夫也已经归置的和园子里的院子差不多了，只是练功房设在了西厢房，东厢房用作了姑娘们的寝室。

　　汗流浃背的一天又过去了，从一个人下腰，压腿，习琴，到一群人陪着我练习，感觉倒是挺好，至少有人陪。日头渐渐没那么亮了，我趁着一屋子的姑娘在练习的空档，回了自己的房间，翻找出一套蓝绫对襟袄，棕绵绸裙子，将头发打散，挽了一个髻儿，找了个中空的斗笠戴上，就准备出门。
　　“姑娘，公子没叮嘱您可以出门。”吴娘子暗黄的脸上挂着有些假的笑。
　　“公子也并未叮嘱我不能出门吧。”我抬眼看着吴娘子，也木着一张脸。
　　“姑娘还是不要难为老婆子了吧。”吴娘子坚持的很。
　　“我只是买些点心，一会儿就回来。”我不知道吴娘子什么来头，也不想将她得罪狠了。
　　“那老婆子陪姑娘一同去吧。”吴娘子估计也是不想与我闹僵，便妥协了一下。

　　我与吴娘子在街口租了一辆骡车，向书院方向赶去，在天还未擦黑的时候，骡车停在了糕点铺前。看着近一年未见的铺子，我轻轻舒了口气，下了骡车。吴娘子也跟着我走了下来。
　　“姑娘您想要些什么？”掌柜的换成了一个白面包子一样的中年人了。
　　我看着陈列架上依然是我走时的那几样糕点，心里有丝淡淡的遗憾。“掌柜的可以唤糕点师傅出来一下吗？我家主子想要做些不一样的糕点。”看着门口安静站立的吴娘子，我抬头与掌柜说。
　　“姑娘稍等。”掌柜的打量我好几眼后，转身去了后面。
　　我看着熟悉的厅堂，窗边的修竹，不知道伴守是否还在，如果不在了，我要怎么联系伴墨呢？只是一息的时间，身后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姐姐？”怯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师傅好。”我转头墩身行了个礼，顺便跟伴守眨了眨眼睛，嘴角对着吴娘子扯了扯。
　　“姑娘不知要定何种糕点，还请来厨间挑拣。”机灵的小伴守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眼角闪过一丝光亮，引着我去后面。
　　“吴娘子，你在这里先等一下，我挑完就回来。”我转头跟吴娘子说道。
　　“这位娘子请里间休息。”掌柜的倒是很知情识趣，领着吴娘子去了左侧间。
　　“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已经比我只低半个头的伴守回头轻声质问着我。
　　“姐姐也做不了主呀，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我摸摸伴守的头，轻笑着。
　　“姐姐，你以后还回来吗？”伴守扯着我的衣袖问我。
　　“我尽量，伴墨在京城吗？”我看着长大的伴守，心里还是喜悦的。
　　“在，姐姐要见伴墨哥哥吗？”伴守眨着乌黑的眼睛看着我。
　　“姐姐找伴墨有些事情，你能让他后日这个时间等在这里吗？”我摸摸伴守的头问他。
　　“我明早就去找他。”伴守拉着我的一角，有些像被主人丢弃的小奶狗。
　　“我看看伴守的手艺长进了没有。”我挽着伴守的小胳膊进了厨房。

　　等我拿了一瓶果酱，几块蛋糕出来的时候，吴娘子已经准备进后院来了，看到我挎着篮子出来，她紧绷的面皮也松了下来。告别了跟在我身后的伴守，我同吴娘子又坐上了来时的骡车。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日头微落的时间我又换上了前日出门的衣衫，这一次吴娘子倒是没有拦我，也许她是也觉得那蛋糕好吃？前日我拿回的蛋糕一口没吃，全分给了吴娘子并那些小丫头，今天看着吴娘子一声不吭的跟在我身后去雇车，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她些好吃的，方便我以后出门？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比上次到达的时间还要稍早些，刚一进门，我就看到了站在厅堂中央的伴墨，随他一起的还有小伴守。掌柜这次直接笑呵呵地引着吴娘子进到左侧间喝茶，吃点心去了。我也随着伴守，伴墨来到了后厨中，看到案板上一个大大的提篮，我不由得笑笑，摸了摸伴守的头。
　　“伴墨哥。”我抬头微笑着与伴墨打招呼，一年不见，伴墨比上次见到更沉稳了些，越发挺拔的腰身与越加外漏的气势，样样都显示着最近的伴墨过的很好。
　　“一年不见，侍星越发出息了。”伴墨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有的只是淡淡的微笑。
　　“伴墨哥，上次让你找的做那盘子的工匠有消息了吗？”时间不够我寒暄的，我只能直奔主题。
　　“码头那里只有货物，没有工匠，只是琉璃厂有老师傅烧制出了玻璃，至于是不是你要的，我不能确定，今天出来的急东西并未带出来，或者你过几天再出来一趟？伴墨见我问玻璃盘子的事情，便把消息说了出来。
　　想到宋青山他们又快到了旬假，我不一定能出来，我低头想了想。“伴墨哥，你直接把东西交给公子，顺便把工匠的事情也告诉公子，让公子把东西献给九公子，就说是我以前要你找的。”
　　“九公子？”伴墨在想谁是九公子，忽然脸色就一白。
　　“侍星，你现在跟九公子在一起？”伴墨唇抿的紧紧的，脸色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现在给九公子做事，说不定以后咱们会碰面。”我没告诉他我现在的处境比以前更糟糕，说了又能怎样？
　　“做什么？”伴墨低声问我。
　　“和以前差不多，也许会管更大的铺子。”我尽量让自己笑的灿烂一些，至于铺子，还是未知数。
　　“姑娘？”院子里想起了吴娘子的声音。
　　我丢下一锭银子给伴守，摸摸他的头，又对伴墨点了点头，提起篮子走了出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