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举手投足间就和我们有了质的区别，清秀的面容，温婉的气质，说是大家闺秀也不为过。
　　“姑娘好。”打开门也只是客气墩身行礼，不做赘言，摆明了谢绝拜访的态度。
　　“妹妹好，我是隔壁院子才来的，每日听着贵府上姑姑的琴音，实在是止不住神往，想来拜见一下，可否劳烦妹妹代为通传？”我也墩身回了礼，因为实在无聊的要长毛，来碰一鼻子灰，长个教训也好。
　　小姑娘似乎也不太和人接触，见我如此讨好，也就无法直接开口拒绝与我。“那请姑娘稍等。”犹豫了一下，轻轻掩上院门回屋请示主人去了。
　　我站在门前有些无趣，可是回去屋中每日无所事事却更令我心烦，其实我心烦的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对未来的无法掌控，我对自己的处境又一次产生了焦虑。
　　在我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院门又缓缓打了开来，忙挤出满面的笑容对着面前的小姑娘。
　　“姑娘，里面请。”弱柳扶风的纤腰不见摆动，却仍然处处显露风情，不说其他，只看领路的小丫头，就知道里面的姑姑是个妙人儿。

　　踏进庭院，才发现庭院与庭院原来可以有本质的不同，和我那杂乱无章的满园花草不一样的是这个庭院给我清冷大气，却又生机勃勃的感觉，是的，这些元素糅杂在一个小院，完全不违和。方方正正的庭院全部铺就了打磨平滑的大理石板，方方正正，大约一平米一块的大石板，石板与石板中间都是半尺宽的间隙，由细碎的花生米大小的石子填充着，庭院的四角有三个角种植了观赏用的松树，即使是冬季，仍旧青绿的充满生机，未种松树的一角是一个小小的鱼池，池底铺满了黑色闪着油光的鹅卵石，映衬着两条红光闪闪的锦鲤，还有一个小水车，不停歇的被池中的水冲刷的转动着，水车的转动又反过来造成了池水不停的冲刷，看上去就是一个不需要动力的循环小瀑布。在庭院的某个空隙又会钻出几株小花小草，看上去没有刻意的井然，却又让你觉得那里就该有那么一簇兰草。
　　还未欣赏够那美丽的庭院，我就被带到了厅堂，和我的房间完全不同这偌大的房间有一半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地上是厚厚的平整的一大块地毯，这么大的房间铺地毯不稀奇，稀奇的是只有一块，那要编织多久，又需要多大的地方才能编好呢？
　　妙人儿姑姑正跪坐在琴桌边喝茶，空空荡荡的大厅，只有这一张琴桌两个蒲团，其他只有一堆的乐器挂在墙壁，看着不像人住的地方，倒像是个舞蹈练功房。
　　“姑姑好，奴家侍星，给姑姑见礼了。”看着姑姑优雅的天鹅颈我不由燃起了心中对美的向往，大礼叩拜之下她应该不会好意思赶我走吧？
　　“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有话不妨直说。”姑姑的神色淡淡的，言语间流露的犀利和前几日晚间温婉的姑姑判若两人。
　　“不瞒姑姑，侍星只是奴籍出身的丫头，无意之中流落于此，侍星身无长物，又无一丝技能来养活自己，侍星心里惶恐，前几日见过姑姑的才艺，侍星仰慕至极，虽然侍星想学艺只为糊口，恐会玷污了此绝技，但请姑姑怜惜，肯屈尊调教一二，侍星会永远感激姑姑，报答姑姑的恩情。”我再次匍匐在地上希望她可以答应教我一两项技能，免得以后沦落江湖，再无生存之力，本来只是碰碰运气的我，在试图说服她的时候，竟然先说服了自己，这师，我恐怕是真要拜下去了。
　　姑姑只是面无表情的垂眼看着我，轻啜着手中的香饮，却并未出声。
　　我不敢抬头，不敢起身，安静的趴伏在地，等着她的回答，本以为会等待很久，却不料她忽然站了起来一甩云袖，说了一句，“婉婉，送客。”径直撩开垂帘，进了里间去了。
　　我抬头看着在一边垂首看我的小姑娘。
　　“姑娘，请不要为难婢子。”小姑娘有些艰难的对我说。
　　“谢谢妹妹带我进来，我马上离开。”我满脸的失落不想隐藏，心里在想，原来她叫婉婉啊。

　　无所事事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开始了每日拿个蒲团在姑姑门外趴跪拜师的日子，因为是冬日，即使阳光充足，也抵不住阵阵寒冷的侵袭，在跪拜了一个星期，腿快断掉，又感冒发烧的时候，我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姑姑的门前。

　　我在暖暖的星空中飘荡着，我感觉自己在被无限的放大中，就快飘散开与星空融为一体的时候我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我觉得这嘈杂打扰到了我的飞升，不觉感到有些厌烦，可是我不想搭理那嘈杂的来源，只想在星空慢慢飘荡。只是我总是不会如意，那嘈杂越来越变本加厉，不止变本加厉，还开始在我耳边吵嚷，我紧紧闭着眼睛就是不回应他们，却感觉脸在啪啪的想，鼻间还传来一阵阵剧痛，我疼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我想骂娘，谁这么闲的没事来打我？有本事别跑，我非要还过来掐个够本不可。
　　眼皮好像有些沉，好难睁开，我要不要休息一会？怎么还掐呢？我

　　愤怒之下我终于撩开了眼皮，我拿手去拨掐我的那只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我抬眼看手的主人，竟然是宋青山那厮，我满脑子的报仇计划看来也无法实现了，我眼神呆滞的看着他，他终于看到了我，掐我的手停了，我轻轻舒了一口气，好累，我想睡觉，就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眼睛刚刚闭上，我就被人紧紧捂住了脑袋，更加可恶的是，他又开始扇我耳光，这下我真的忍不住了，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了回去。
　　“侍星，先别睡，醒醒喝药。”宋青山见我还手倒没再接着打，只是抱我坐起来开始给我灌药，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我一点都不想喝，嘴巴闭的紧紧的，闭上眼睛接着睡觉。
　　“侍星，你不是想拜师吗？你喝了，我带你去。”宋青山又在我耳边聒噪。
　　我烦的要死，睡觉都睡不清净，还拜什么师呀？我死闭着嘴巴就是不搭理他，他跟我僵持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声音，我也陷入了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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