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一路高高兴兴回了齐卫安的小院，看见侍雨还乐呵呵打了招呼。进门发现侍云姐姐不在，我收拾收拾屋子，开始研究剩下的一团有弹性的线，说实话，齐卫安穿了我织的袜子，效果并不比布的穿着更好，袜口的松紧掌握不好，穿着虽然舒服，却依然爱往下掉。既然袜子做不成了，我研究研究自己织几根头绳扎头发也是好的。
　　这个赚钱门路走不通，再想想别的吧。想赚钱并没那么容易呀。我冥思苦想这里没有，我又能做出来的东西。羽绒衣？也许可以哦。
　　正在琢磨着怎么收集羽毛，侍云双眼有些微红的推门走了进来。我看着侍云脸色不太对劲，想到了夫人，也许侍云姐姐被夫人刁难了？我想问，又怕她难受不愿意说，只能装作无事一般给侍云倒了杯茶，递过去。
　　接过我送上的茶杯，侍云并没有喝。她端着杯子，眼神直直的发呆。我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担心，她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她性子一向沉稳，不应该会惹到夫人呀。
　　“侍云姐，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迂回的问，只能直来直去了，我一向不善言辞，插科打诨只是针对熟悉的人，遇到事情我一直口拙。
　　“没事。”侍云沉吟了一会儿，回道。
　　“哦。”我看她实在不想说，没再追问。
　　憋闷了一晚上，终于见到了伴墨，把他扯到一边，张嘴就说了。“伴墨哥，侍云姐今天好像哭了。”我两眼晶亮的盯着伴墨。
　　“你最近别躲懒，帮着侍云点，她要成亲了。”伴墨似乎一开始不想告诉我，但还是说了。
　　“侍云姐不是十七吗？怎么就要成亲了？“我记得侍月姐是十八成亲的呀，一般这种显要人家的大丫头成亲都是满十八以后，主人为了显得宽宏，会把身契无偿给了，放回家成亲去的，有的会让丫头配小厮，生了孩子后继续回来做婆子，很少有十八之前就放人的，培养个可心的贴身人要好几年，总这么随便放人，主人家会闹人荒的。
　　“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五六就成亲的。“伴墨一本正经的跟我科普。
　　“伴墨哥，你都说了是一般人家，要是贴身丫鬟都十五六放人，那不得光换丫环呀，我们习惯，少爷们也会不习惯的。“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伴墨，真当我是傻子呢。
　　“小姑娘家家的。总盯着别人成亲不成亲做什么？让人知道会笑话你不害臊的。“伴墨开始恼羞成怒了。
　　“伴墨哥，你也就比我大四岁，你都能知道侍云姐要成亲了，人家知道了，会笑话你比我更不害臊。“我只要脑袋不短路，吵架就是一把好手，不过一着急，短路的时候是占大多数的。
　　“赶紧去干活，这么一点功夫也跑出来胡打听，一会公子找不到人有你受的。“伴墨似乎是吵不过我，直接推着我，让我回屋当值去。
　　“你别推，我自己走，要绊倒啦。“我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齐卫安刚刚吃完饭，侍云端着痰盂在伺候他漱口。
　　“我就吃个晚饭的时间，你也跑出去。也就侍云好性儿，不和你计较。以后再散漫就扣你月钱。“齐卫安看见我推门进来，忽然就一通训。
　　齐卫安应该是知道侍云要嫁人，舍不得她，所以拿我撒气呢，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宽宏大量，原谅他。
　　侍云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接过痰盂“侍云姐，我去倒，辛苦你啦。“看着侍云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是舍不得这里，还是舍不得齐卫安呢？
　　今晚的月亮残缺的只剩下了一点点边边，其实我能理解侍云的不舍，谁能对着这样俊美又优秀的齐卫安不动心呢？更何况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日日相对。换做是我也会把持不住的，只是森严的礼教，身份的鸿沟又哪里能跨越，即使做了姨娘，日日看着心爱的人与别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难道就不痛苦了吗？更何况从总角开始一起长大的姨娘，无论落到哪个主母手中，那日子，想想就酸爽。这样嫁了，反倒是解脱了吧。
　　安静沉闷的日子总是让人感到煎熬，侍雨开始时不时的进屋侍候，侍云却没有开始绣她的嫁衣，反而不停手的做起了齐卫安的贴身衣物与鞋子，看着她低首垂目恬静的模样，我的心仿佛也被她传染的泛起阵阵哀伤，失恋总是痛苦的，我失恋的时候还有妈妈的陪伴与安慰，侍云就只能自己舔舐伤口，这里的人们，更加的身不由己，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贵，过去的我太不惜福。
　　看着侍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没事躲在小厨房里，让她一个人慢慢平静。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舍不得你侍云姐了？“伴墨坐在了身侧。
　　“为什么非要侍云姐提前嫁人呢？“我只是习惯性的随口嘟囔。
　　“公子要定亲了，夫人这次提前过来是要熟悉熟悉各家的闺秀，即使不急着定下来，也要相看了。“没想到伴墨竟然回答了我，我上次问他，他怎么都不说的。
　　“相亲和侍云姐姐又没啥关系，难道公子要定亲，就把我们都嫁了吗？“我有些不理解夫人的脑回路，不会以后也不用侍女了吧？全换成小童？那我不是要失业了吗？
　　“夫人是为了侍云好，是侍云的娘去求的夫人。“伴墨神色平静的说着。
　　“啊？不会是侍云姐想留下，她娘不同意吧？她娘知道了？”我看着伴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侍云的娘很疼她的。”伴墨看着我。
　　“你呢？没想过吗？”伴墨解释前面，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我不想成亲，不想做姨娘，不想生孩子，我想走出这个院子，自己做自己的主人。”我看着门外的天空，无比想念我失去的家，儿子和妈妈，我走后他们还好吗？我是一个自私又任性的人，我不配他们的爱。
　　“只是说侍云，你怎么就哭了？”伴墨拿着帕子擦拭我滚滚落下的泪，他有些无措，不知道我为何会这样难过。
　　“伴墨，我不会成亲，也不会做姨娘。”我没有再装小姑娘，我认真的告诉他，希望他能懂。
　　“好，小兔子要飞到月亮上去伴嫦娥。”伴墨还是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坐在小凳子上，望着昏黄的月光，陷入迷茫，过往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能牵动我心的已经很少，如果不想像侍云一样被动，要怎么做呢？我，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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