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番外集

作者:祈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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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傅小鸡的蛋生(中)


      傅歧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犯了蠢。

      因为随着他的唿哨声落下,从凤凰台顶上的小亭上欢快地跑下来一只身子细长的大黑狗,一过来就蹲在傅歧的脚下拼命的摇着尾巴,不是大黑还有谁?

      说起来,这狗还是马文才在会稽学馆时送他的,现在也有七八岁了,算是只老狗,远没有年幼的狗狗那么活泼,能这样一路小跑下来,已经是非常开心的表示。

      “大黑?”
      “黑子?”

      异口同声的两声让傅歧和那黑衣少年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你是费子敬的何人?”
      这狗是他托付给费子敬的,既然大黑在台城里,说明费子敬应当也落在台城里了。
      “费兄现在可好?”

      “……我不认识什么费子敬。”
      黑衣少年愣了愣,下意识地捞过了地上的狗。

      大黑并没有挣扎,反倒往男孩怀里拱了拱,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傅将军说的,可是金部库司费子敬?”
      说话间,气喘吁吁的李固跑上了凤凰台,恰巧接上话。

      三个人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事实。

      大黑是个有脾气的狗,在家中总是跑出去,费子敬怕丢了傅歧托付的狗,白天就把它带在身边,拴在库部门前看门,它是猎犬,还会抓库部里流窜的老鼠,久而久之,金部里也就熟悉了这只黑狗,任由它来去。

      台城被关闭时,大黑也被留在了金部衙门里。一开始倒都相安无事,毕竟金部虽然名义上管台城内宫市和赏赐,却没有其他几个衙门位高权重。

      但随着天气渐渐变冷,金部就被人打上了主意。
      金部负责管理宫市,所谓宫市,就是将宫中旧的布料、陈粮、油脂等用物处理出去,换取新的物资进来,有时候也负责采买一些东西,所以仓库里颇有不少物资。

      这些东西哪怕是旧的,大部分的品质也绝高于外面,这也是傅歧以前在金部任金部郎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油水的原因。

      费子敬身为金部库司,自然知道库房里有多少库存。到了冬天,天气寒冷,库房里的厚布、毛毯、毡子等便成了人人眼热之物,即便费子敬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可依然有不少人认为他是阻碍,和他屡屡发生冲突。

      当费子敬见情况压不住,将整个库房的钥匙交由萧纲处理后,那些原本眼热的人见谋取物资无望,竟迁怒在费子敬身上,在之后的动乱之中,这些人不但杀了萧纲、抢夺了库部的储存,也在夺取物资时重伤了费子敬。

      费子敬身体强壮,这伤本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偏偏那时人人都把他当萧纲的走狗,对他就十分苛待,在加上总有人觉得他身为库司一定会偷藏物资,便三番五次来骚扰,他重伤得不到妥善的照顾本就艰难,再加上有人刻意找麻烦,终于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

      “我是葛太妃身边的宫人葛子君。”
      那黑衣少年抱着大黑,有些慌张地说:“我不认识什么费子敬,有一天我去菜田摘菜,发现这狗一身是伤的倒在田里,就把它救了回来。那时候到处都缺粮,我怕它被人吃了,就藏在我的屋子里,后来就跟了我。”

      萧衍不近女色,四十岁后就没有怎么临幸过后宫嫔妃,葛太妃在萧衍在世时只是个修容,现在年纪也很大了,连当年负责管理后宫的丁夫人都不受宠,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修容,在台城封闭之后,恐怕日子也过得不怎么好。

      看这葛子君年纪不大,以前还是个孩子,就得自己种菜,可见也是苦过来的,能发下善心救下大黑而不是趁机加餐,让傅歧对他十分有好感。

      当他用那种好似濡湿一般的眼神怯生生看过来时,傅歧心更软了,有些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我没有怪你,这只狗是我的,以前我离开京中时托付给了费兄,所以我以为你是费家的人。”

      谢过了葛子君替他照顾大黑,傅歧便想带回自己的狗。
      这狗年纪已经不小了,他刚才仔细看过,发现大黑的身上确实有不少旧伤,那葛子君应当没有撒谎,它和自己一样经过了各种变故,当初他为了保全家人抛下了它,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自保之力,便应当照顾它安享“晚年”。

      可到了要带走大黑的时候,事情就变尴尬了。

      “傻狗,跟我走啊。”
      傅歧吹了一声口哨,催大黑跟他走,却没得到回应。

      葛子君尴尬地使劲拽着自己的裤子。他裤腿上的布被大黑咬住了,而且大黑还拼命地把他往傅歧那里带,力道大的裤子都快掉下来了。

      “大,大黑,你回主人那去吧,跟着我连饭都吃不饱……”
      他说着说着,就吸起了鼻子。
      “你跟着我,又没吃又没穿的,我还要靠你给我偶尔叼些兔子老鼠才能活下来,现在你主人回来了,还跟着我干什么呢?”

      葛子君说着“你回去吧”,眼泪珠子却哗啦啦地往下掉,显然是很舍不得大黑。

      傅歧也不是个心狠的,见到这样子,就知道这段时间这孩子一直和大黑“相依为命”,怕已经相处出了感情,也觉得有些棘手。

      还是一旁的李固看出了尴尬,想了想,解围道:
      “傅将军,葛太妃上个月刚刚去世了,她原本份位就不高,身边只有七八个宫人,台城出事后更是嫌弃她是个累赘,走得走、逃得逃,这孩子能侍奉葛太妃到为她送终,可见是个好孩子……”

      他有心帮这个孩子找个依靠,便做起好人,“现在台城已经易主,像他这样没依没靠的宫人最容易被人欺负,说不定还要发落到什么干粗活的地方去。他年纪这般小,已经吃了这么多苦,既然傅将军的狗和他投缘,不如将他收归帐下做个洒扫的小厮,哪怕只是为将军养养狗,也比在宫中任人欺辱要好。”

      宫女还好,要是新皇仁慈还能放出宫去婚嫁,像他这样年纪小的阉人又没有靠山的,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在台城里活。

      “我在宫外有家人的,我家人都在建康。”
      葛子君听到李固的话,连忙解释,“我不是……”

      傅歧听她说起“家人都在建康”,眼中便闪过一丝不忍。

      建康现在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台城被封闭了太久,里面的人未必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更多的人硬撑着要活下去不过是为了和台城外的家人团聚罢了。

      傅歧想了想,便对葛子君说:“即便你家人都在宫外,现在这么混乱你想要出宫也不容易,老大人说的不错,你不如先跟着我,我带你出宫,替你寻找家人。现在建康由梁王马文才接管,我是他的人马,替你找人还是容易的。”

      “至于你找到家人后还要不要跟着我,到时候再说,如何?”
      他此时又恢复了之前那成熟青年的模样,说起话来干脆利落,充满了“大人物”才有的决断和稳重。

      葛子君想一想现在台城这混乱的局面,也知道傅歧为他选择的路子是对的,何况为了一只狗对他这么照顾,已经算是大大的好人了,所以他没有犹豫太久,便应承了下来,抱着大黑跟在了傅歧身后。

      傅歧收留了葛子君后,便随着李固去了萧纲的坟前,命人将萧纲的坟墓扒开,亲自用鞭子将萧纲的尸身抽打至支离破碎,胸中那一口郁气才渐渐散开,终于哭倒在了凤凰台上。

      即便萧纲被挫骨扬灰,他死去的父亲、建康中那么多亲人朋友也无法再活过来了。

      葛子君一直在傅歧身边跟着,当看到傅歧抽打萧纲尸身时的那种狠戾原本还有些害怕,可当他像个孩子一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着大黑哭时,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怕是这位将军和萧纲有什么仇怨,听他高喊着父亲,应当是父亲死于萧纲之手。

      傅歧处理完了私人仇怨,抓起一把萧纲的碎骨,便要去自己父亲的坟前祭拜。
      他入城之前打听过了,他的父亲当年人望颇高,即便被斩首也没有暴尸野外,而是被门生故吏好生收敛厚葬了。萧纲做出这种事本就心虚,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还赐下了不少祭礼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一番。

      接下来的时间,傅歧一心一意都扑在了收服台城上。
      他原本就是台城的金部郎,对台城了若指掌,有他在,马文才安顿台城里的宫人百姓和官员容易了不少,听说他收容了一个小宫人后也没说什么。

      傅歧又找到了费子敬的坟墓,将他的尸骨起了出来,找到了他在建康还幸存的家人,将尸骨交还,在知道费子敬家也遭到侯景部队洗劫门庭寥落后,留下了五十金抚恤他的儿女。

      也是在台城里奔波时,傅歧才知道葛太妃死后也被葬在凤凰台上,所以那天葛子君才在那里。事实上,所有皇室成员死后,都被默认先葬在凤凰台上,谁也不知道以后建康会是谁当权,万一还是萧氏皇族呢?

      谁也不愿为了几个死人得罪活人。

      小宫人葛子君虽然年纪小长得也稚嫩,却是实打实的在台城里被困了近两年,能够活到现在精明谨慎自是不必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后宫之人的原因,对各方八卦都十分灵通,在傅歧整顿台城时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

      “湘东王刚乱关进来的时候还想逃呢,躲在后宫穿了宫女的衣服,结果裙子太短,露出有毛的腿,被发现了。”
      葛子君似乎之前也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自己八卦的欲/望,现在一有了机会,就忍不住自己“小灵通”的本领。
      “听说后来死的时候还穿着那套女人的衣服,都没机会换下来……”

      他说话时两颊一鼓一鼓的,说高兴起来两个眼睛还微微张大瞪圆了,像是只胖河豚,特别的可爱。

      傅歧看着他嘴唇不停翕动着,一下子就走了神。

      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傅歧对那种脸长得特别嫩、个性特别萌的小孩特别没有抵抗力。

      傅歧曾经有个妹妹,可她年幼时却不幸得病夭折了,在她还未生病之前,她最喜欢粘着比自己大六岁的傅歧,去哪里都要和他一起,无论怎么被捉弄都还要跟上当小尾巴。
      所以当她生病卧床不起后,傅歧每天就把她抱在怀里,和她说话,安抚她,陪她玩,希望能减轻她的病痛。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撑住,那么小、那么软绵绵的一个粉团子,终于还是在高烧之后去了。

      从那以后,傅歧对那种小小的东西就特别迁就,特别照顾。

      这葛子君能够在环境复杂的台城活下来,而且还好好的侍奉了葛太妃送终,自然远没有长相那么柔弱,那稚嫩可爱的外表恐怕也只是层伪装,可傅歧还是会被他这幅表象所迷惑。

      说起来,这葛子君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小,他自称已经十七岁了,可是也不知是不是阉人成长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他就一直没变身,还是那种娃娃音,身高也没有多长,只到傅歧的胸前,再加上面皮嫩,看起来更小,好似只有十一二岁似的。

      傅歧哪怕再怎么缺人用,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使唤一个看起来这么小的孩子在帐下伺候,但这葛子君大概是怕傅歧把他忘了不给她找家人,没事就跟在傅歧后面露露脸,说说这几年台城里发生的事情给他解闷,刷刷存在感。

      别说,自那以后,要是傅歧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问葛子君,他就算不太清楚,也总能为他指明会清楚的人,有用的很。

      今天也是如此。

      “将军,浴池那边水准备好了。”
      傅歧的亲兵在门外问道,“是不是现在就入浴?”

      “我就过去。”
      傅歧随口答应,入了后面的屋子里拿了干净的洗换衣服,见葛子君有些尴尬的坐在外面,想了想,问他:
      “我家有个挺大的浴池,我一个人洗也是浪费,要不你和我一起洗得了?”

      他毕竟是名门贵公子出身,在某些方面比军中出身的魏国将领要讲究些,譬如洗澡这件事,是雷打不动夏天不能拖过三天,冬天绝对不能拖过五天的。
      就算没有条件,也得好好擦一擦。

      到了建康,他自然是住回了自己家的老宅。
      虽然已经败落了几年,但毕竟不算太久,清理打扫过一阵子,又找回了几个以前的老仆,还是能住人的。

      “我,我是卑贱之身,怎么能和将军一同入浴?”
      葛子君吓得眼睛大大地,疯狂地摇头。
      “我我我先走……”

      “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擦擦背吧,顺便再说说台城的事。”
      傅歧没想太多,葛子君毕竟是个阉人,让他露出残缺的肢体和自己一起入浴是有些侮辱人,哪怕按照这世道的规矩,他和一个阉人一起入浴才是侮辱。
      “走吧。”

      说罢,用不容置疑的姿势揽住葛子君的肩膀,将他带去了浴池。

      葛子君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么浑浑噩噩被傅歧带入了浴室,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毫不拘束地入了池。

      他自幼习武,练出一身好身材,是建康士人少有的高大健朗,肌肉轮廓分明,胸膛结实健壮,平日里他在军营里练完武光着上身来去都是常有的事,在外行军和一群糙汉子在池塘里擦洗也不是没有过,还真没想着遮掩什么。

      “你就坐这儿吧,以前我都在这里躺着让人擦背的。”
      他入了池后,还转过身顺手拍了拍池子边一块大石,“你说,我就在旁边听着,等泡一阵子你再帮我擦擦背。”

      葛子君整张脸红得可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歧的腹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傅歧先开始还没注意到,后来注意到他的目光才想起来这小子是太监,而且还是在后宫里伺候太妃的太监,怕是连正常男人都没见过,于是随手拿起一块帕子挡住自己的要害,嘘他:
      “看什么看,既然已经没有了的东西就别想了,想了也是白想!”

      “我,我没有想……”
      葛子君结结巴巴说完后,觉得这样误会更大,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坐在大石上磕磕巴巴地说起台城里的事情。

      傅歧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洗过澡了,自然是再认真不过,耳朵里听着葛子君说着台城中各派系的纠葛,手中却拿着祝英台折腾出的香皂细细地清洗着身上的皮肤。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就……”
      葛子君魂游天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怎么了?”
      傅歧一皱眉,见葛子君被浴室中的热气熏得好像要随时晕过去的样子,心中一软,叹气道:“你在台城这几年是怎么过的,瘦得可怜不说,身体还这么差,回头要好好补补……”

      他也不敢久泡了,“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身。

      葛子君“啊”了一声,后退几步,傅歧恰巧迈出水面,径直便躺在了那块贵妃榻形状的大石上。

      “行了,你用香皂帮我把背后擦了再搓一搓,我就起来了。”
      自北逃路上一路遇见刺客,傅歧便没有了让旁人近身伺候的习惯,要不是这次南下太久没有洗澡浑身都痒,他估计也不会让这么个小孩子为自己擦背。

      葛子君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的肥皂,期间肥皂还掉了一次,开始往傅歧背后抹。

      傅歧的后背线条流畅匀称,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好似抹了蜜一般,腰上甚至还有两个腰窝,实在是一张迷人又充满男性力量的背脊。他有一点猜得没错,这葛子君确实没接触过什么男人,乍然一见到这样美好的身体,自然是晃神了一下。

      晃过神后,他便认了命,极快地将傅歧“打理”好了,好早点出去说话。

      傅歧也不是磨蹭的人,将自己清洗干净后就披着一件葛袍、披散着头发出了浴室,继续和葛子君了解着台城的事情,也没有说什么要葛子君为他擦头发之类的话,浑然不似一般的贵公子。

      这让葛子君松了口气,说起话来也利落不少。

      也许是葛子君的娃娃音太过柔和干净,也许是洗过澡后太过舒适,傅歧这几日来一直大喜大悲又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竟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还打起了鼾。

      葛子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后只是咬了咬唇,拉起傅歧散落在身边的外袍盖在了他的身上,便轻轻退了出去。

      ***

      自那日在浴室里坦诚相见后,傅歧便把葛子君当成了自己照顾的小弟弟,因怕旁人因为他照顾大黑的身份轻贱他把他当成“狗奴”之类,便去哪里都带着他,也让旁人了解了他对葛子君的重视。

      等马文才完全掌握了台城的局势后,傅歧便顺势抽身了出来,帮葛子君找家人。

      傅歧也是建康人,听闻她的家人住在横塘里,当即吃了一惊:“你出身士族?你家人疯了吗?舍得让你入宫当宦官?!”

      建康水系发达,越有权有势就越靠近水路发达的位置,譬如秦淮河边的乌衣巷,还有这个“横塘里”,住着的大多是高门鼎贵、豪杰之裔,不是寻常百姓能住进去的。

      “不是什么正经家人,只能算附庸的亲戚。”
      葛子君支支吾吾说,“家中和葛太妃有点关系,想要攀上这门亲戚,就把我送进了宫。”

      即便如此,傅歧也是一脸“这尼玛也太丧尽天良”的表情,帮他打探了一番。

      住在葛子君说的那处的,正如她说的,是葛太妃的家人,出身梁郡葛氏,也算是二流士族,但因为搭上了“国戚”的路子,倒在横塘里被赐下了一座宅院。
      只是这家人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住在建康时一直很低调,家中只有几个后辈入朝为官,当的还是小官,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后戚。

      也因为如此,在乱起时,他们家反倒容易舍弃掉家中的家当,举家离开建康。再打听了一阵子,似乎是因为有族人在蜀中为官,所以投奔巴蜀的那位族人去了。

      “去了蜀地……”
      葛子君一听这消息眼泪就涌了出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难道还要一路追去蜀地打听家人在哪儿不成?

      傅歧完全见不得这张脸哭,心疼地心头乱跳,连忙安慰着:“不就是去了蜀地吗?不担心不担心,回头我派人去蜀地打听打听,你只要知道家人可能去投奔的是谁,我就一定能帮你找到人!”

      “谢谢将军。”
      葛子君流泪只是因为这么久怀着的期望落了空而失望,倒不全是伤心,可看到傅歧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心中还是一暖,匆匆擦掉了眼泪,破涕为笑。

      傅歧见他没哭了,也松了口气。

      既然找家人无望,葛子君也就歇了离开傅歧门下的心,左右他也没地方可去,这傅歧对他极为客气,不但让他单独居住客室,平日里也不会让他做什么粗活,除了照顾大黑遛遛狗以外,就是在知道他识字以后帮他读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公文而已。
      认真说起来,有点像是贴身的书童。

      想到家人走的如此干脆,完全不顾还在宫中的葛太妃和自己,葛子君暗叹了一口气,越发觉得像是傅歧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实在是少见了。

      马文才拿下台城之后,想起傅歧收留的那个宫人,为了傅歧的安全、以防刺客混入他身边,马文才想了想,还是命人拿来了宫中的卷宗,调查了一下。

      这一想,马文才便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第二日,傅歧听命而来,马文才见着已经十分稳重可靠的好友,突然升起了几分狭促之意,丢给他一本册簿。

      傅歧莫名其妙地翻看了一下,见是有关寿安殿的宫人供给记载,更是茫然。
      好在他虽然已经不当金部郎许久,但“业务”依然还熟练,认真翻看了一下子,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对。

      金部也掌管后宫宫人的布料供给,对这些册簿熟悉的很,这本是三年前寿安殿里宫人们领受冬衣、俸禄的情况。

      葛太妃生前是修容份位,有宫人十名伺候,四名宫女,四名太监,两位管事的女官。

      这册簿上四个太监都是成年男子,冬衣要的都是七尺的,四名宫女则领受的是寻常宫女的冬衣,但还领了头饰等物,显然也已经成年了。
      而且领受的签押之中,并没有一个叫葛子君的人。

      倒是两个女官里,有一个是葛女史,签押是“葛梓君”,要了两套冬衣,却没有要头饰等成年宫人可以领受的饰物。

      “我怕那人是细作,查找了一下宫中的记录,葛太妃身边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二十年前就跟着她的老宫人,绝没有什么年轻太监伺候,倒是两个女官,都不是普通宫人。”
      马文才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脸上还带着轻笑。
      “其中一位姓路的女官,是丁夫人当年赐下的,怕是平时并不将太妃看在眼里,领用东西走的都不是寿安殿的路子。而那个葛女史入宫时只有十一岁,出身梁郡葛氏,是葛太妃亡弟的嫡女,生母改嫁,这位外甥女便被葛太妃接到宫中抚养,说起来也应该是得了梁帝的恩典让娘家人入宫陪伴的,所以年纪小小,却当了女史。”

      萧衍的后宫寂寞冷清,所以也没有什么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事情,后宫的日子过得像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总要有些安慰打发无聊的日子。
      萧衍在这一点上并不刻薄,也允许后宫的嫔妃家人前来探望,偶尔回去小住省亲都是可以的,更别说接一个家中遗孤回宫抚养了。

      又不是封什么县主公主,一个小小的女官,不过是在后宫中栖身的份位而已。

      话说到这么仔细,傅歧要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

      “女的?又一个女扮男装的?”
      傅歧脸上彻底绷不住了。

      “我们这到底是什么命?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跟女扮男装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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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作者在新的一年里会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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