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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第三章
一大清早,赵润妍便被母亲从床上挖了起来。
顶着一头毛茸茸,赵润妍一脸懵,还没有从昨晚的梦里回过神来。这两天回回梦到灵堂,饶是她不信鬼神,心里也有些毛毛的了,灵堂毕竟晦气。
但是她也不想早起呀!
已经被贴身丫鬟采菱收拾妥当,赵润妍和母亲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穆氏看着女儿白嫩嫩的小模样,有些好笑,忍不住轻轻掐了掐,道:“阿满若是想睡,便靠着娘再睡一会儿吧。”
穆氏是赵家长媳,平日掌管一大家子的中馈,又恰逢过年送礼忙,得不可开交。但到底心疼女儿身体,硬是挤出一天时间带赵润妍去庙里拜拜。
“你这小人儿呀,打小就不壮实,还不如团儿呢。”
“娘你又瞎说,我怎么不如妹妹啦。”赵润妍很无奈,她从小不爱动,家里人看她小小懒懒的,就都以为她身体不好。
前几日竟连妹妹赵润奾,也小大人似的跑来嘱咐她,要乖乖喝药!害她都摆不出姐姐的款。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京郊的万严寺。
赵润妍自然是睡不成了,城内的路还算平坦,到了京郊,就颠簸起来了,饶是穆氏吩咐在马车里多铺了几层被子,也舒服不到哪儿去,更别提睡觉了。
这便是为何赵润妍从小懒得动弹了,光是在路上就难受的紧,不如在家睡觉呢。
到了万严寺,穆氏嘱咐道:
“到了寺里乖乖拜一拜菩萨,求他们好好保佑,知道了么?”
“是。”赵润妍心里却不以为意,她打小就不信菩萨,不讲什么轮回转世。不过穆氏信佛,她就不愿意与母亲多争辩,多麻烦呀。
是以到了菩萨像前,赵润妍便乖乖地跪下,躲在斗篷里偷懒。
穆氏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见她也跪下了,便不再多强求。如今世道安宁,万严寺僧律森严,能来上香拜佛的都是大户人家,穆氏倒也不担心。
只留下丫鬟采菱和一个家丁守着女儿,自己带着嬷嬷去找方丈求解女儿做梦一事。
于是谢治延一进大殿就看到,庄严肃穆的金身菩萨前跪着一个白团团。
白团团跪在红蒲团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小脸遮在斗篷帽子下,有些滑稽。身旁的丫鬟倒是尽职的很,偷偷侧过身子,让自家小姐能倚在自己身上,不至于闹出笑话。
毕竟是女眷,谢治延不动声色地避了避,见到赵润妍小儿酣睡状,也只是以手握拳抵嘴轻咳,掩住了笑意。
身后的常宁却不懂掩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谢治延一瞥,常宁赶紧低头收声。
如此一来,采菱便有些急了,唯恐自家姑娘叫别人笑话啦去,轻轻扯了扯赵润妍。
赵润妍正好眠,难得没有做梦,却叫采菱吵醒了,一时脾气上来,赖在采菱身上磨蹭,不肯规规矩矩地站好。
谢治延打量这边主仆二人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便抬脚向殿外走去,示意常宁将佛像前侍弄香火的小僧招来。
他此番前来,其实是想来打听一番,这跟着他一起重生回来的平安符是否出自万严寺。
可刚刚在庭前就被告知,此符并不是出自万严寺,但寺里有一位云游的师祖,若遇有缘人便会自己赠送一张平安符,与万严寺的都不同,只是寺里除了方丈谁也没见过那符长什么样。
谢治延此番去大殿就是想找方丈确认的,只可惜去迟一步,恰与穆氏及方丈错过了。
常宁带着那小僧出来了。
谢治延问道:“请问小师父,贵寺方丈可在大殿?”
“方丈正在内殿会见贵客,公子可在此处稍等片刻。”那小僧施了一礼道。
“多谢。”
常宁望向谢治延:“大少爷,咱等吗,王少爷与……与贵人怕是要在会酒楼等着了?”
谢治延沉吟了一会儿,方丈会客也不知何时能出来,那位贵人也着实不好晾着,还有梁太傅的事也需要好好商议,便道:“先回吧,改日再来。”
心里却思量着,这符大约也不是万严寺的,罢了,这符跟着自己,总归也不急于一时。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些隐秘的心思,重生前赵氏那桩事并没有弄明白,现在手里握着赵氏送的平安符,就好像他们之间还有着联系一般。
会酒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装潢华丽,一侧临着繁华的街道。
一楼是大堂,招待的是平民百姓,酒水也便宜些,只不过这便宜也只是相对于楼上酒水来说的,普通人家也是喝不起的。
二楼装修的更为精致雅趣,店家更是将二楼隔成了不同的包间,不同包间又分几等,供应的酒水也是不同的。
因此能来会酒楼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尤其是能上二楼的,除了有钱权势更为突出。
而此时,会酒楼里最好的包间正坐着两位少年。
谢治延一推门就听其中一少年道:
“之恒,会酒楼离你家最近,你还来晚了,罚酒罚酒!”
出声的是王剑农,正是与谢治延醉酒跳河的那位。只见他虽坐在椅子上,却架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手里拎着酒壶,没个正行。
谢治延微微一笑,加上上辈子,他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王剑农了,上辈子那时候王剑农已经在达州带兵了。看着昔日好友从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变回年少青葱的模样,这感觉也是有些微妙。
心里涌上这许多想法,其实也就一瞬的功夫。谢治延并不先理王剑农,反倒要向端坐在另一侧的少年行礼。
“之恒不必多礼。”那少年拦道。
王剑农吐槽道:“怎么病了一场,你倒生分起来了,就咱三个,你行礼给谁看呀。”
那少年道:“正是。”
谢治延微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这是将上辈子的习惯带了过来。
原来这少年正是当朝皇上朱易乾,是先帝第十五子,今年年仅十八。此时他们三人还是同窗好友,年少的情意总是格外单纯真挚,他们三个私下时是不必行礼的。
谢治延望着年少的皇上,他如今还有些稚嫩,可已经隐隐显出些雄心了,等少帝羽翼渐丰,他们便可一举铲除程党。上辈子他们用了十二年,这一世一定要辅助少帝,更早亲政,摘除朝堂上的毒瘤。
谢治延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少帝便打趣道:
“之恒想什么呢,病一场愈发严肃了。”
“就是,一声不吭的,怕不是傻了吧”王剑农调侃道。
谢治延轻咳了声,说道:“别调侃我了,你那日回去没有生病?”
“咱这体魄,能生病?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王剑农开始胡侃了。虽然那日回家自己并没有发热,但也着实头疼了一整天,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好友面前逞能。
三人之中,王剑农最年长,他和谢治延身为少帝伴读,被梁太傅教导,一直被二人压一头,谁叫他平身就不爱读书写字,专喜欢舞刀弄枪。少帝便罢了,他再虎也晓得尊让,却一直不服气谢治延也占他上风,如今逮着机会,可不得使劲胡吹一通,耍耍威风。
看着王剑农耍贱的模样,少帝嗤笑一声,道:“你可差不多得了吧!”
说着便执起酒壶斟了一杯酒,示意谢治延坐下,正色道:“如今程党咄咄逼人,势要诬陷老师,将他贬谪到南岭去。我们如今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见说起正事,王剑农也收起玩笑的神色,愤愤道:“程有章太可恨了,看着老师处处反对他任人唯亲,扰乱朝堂,便想要诬陷老师!”
“实在不行,我就叫我爹在朝堂上驳回他,硬刚总可以吧,老师身后还有一批清流文臣呢!”
“不可。如此反倒带累了老师的学生们,他们是日后扳倒程有章的中坚力量,是我们唯一的势力,不能轻易暴露,让他们暂时明哲保身就好。”
谢治延反驳道:“且若是当朝反驳程有章,我怕他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那你说老师要怎么办嘛!”
少帝示意王剑农稍安勿躁,说:“看来之恒你已经有办法了?”
“是。”
上辈子,他们势单力薄,梁太傅确实被贬谪去了南岭,直到程党被铲除,才得以平反回京。
可那是的梁太傅身体早就被南岭的湿热环境给拖垮了,撑着一口气也不过是想看程有章被问罪而已,回京不过三个月,老太傅便在病痛中与世长辞了。
但如今不一样,谢治延知道半年后西北肃州就会有一场大动乱。他低头示意少帝与王剑农靠近,低声将肃州之事告诉二人。
少帝眼睛一亮,“当真?”
谢治延微笑道:“千真万确。”
少帝抚掌笑道:“好!到时就将太傅贬去肃州。”
“程有章必定觉得肃州苦寒更甚于南岭,心里不知怎么蠢乐呢”王剑农道。
谢治延补充道:“介时我就提前去肃州,好好运作一番,助老师一臂之力。不出一年,老师便能回来,再打程有章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你怎么清楚这些事?”王剑农问,少帝也抬头看向他。
“咳。”谢治延轻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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