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重生了

　　第十七章

　　接下来半节课，谢治延发现赵润妍学得格外认真，一改平日能躲就躲的态度，时不时就请教符大娘动作是否标准，就是大家暂且放松休息的空档也在练习。

　　最近天气转暖，今天的日头尤其好，上骑射课又得栓骑射服带护具，这么上下一丝不苟地儿练习着，不一会赵润妍额头就布满了汗珠，谢治延看着她，忧心被风一吹会得风寒，上前欲叫赵润妍休息一会儿，赵润妍却避头并不理会他。

　　谢治延讪讪，却又不舍得走开，杵在一旁，无论符大娘怎么暗示，就是不肯走开。惹得符大娘心想，甭管你是才高八斗的探花还是不学无术的小子，这到了心上人前面呀，都是愣头愣脑的傻小子。这前脚刚把人弄哭，后头又赖着不走，也不管人家小姑娘见了你是不是羞恼。

　　赵润妍这会儿倒是过了羞恼的劲儿，刚刚跟着符大娘学习，她自己也发现了自个儿确实学得不好，平常没发现，叫符大娘在旁边一对比，立马就显出自己的缺点来了。知道谢治延并没有训错自己，赵润妍便消了心中的气恼不平，只是到底伤了颜面，这会儿也不愿意面对他。

　　谢治延今日毫无收敛，一直围在赵润妍身边，早就引起时时关注他的祝宜月的注意。见这闲暇表哥还在赵润妍身边站着，祝宜月心里似打翻了醋瓶，再也忍不住了，拉了谢艺莹走过来。

　　“赵同学怎么了，今天这么热，还是休息下吧，想必表哥……想必谢先生也不会责怪的，是吧？”祝宜月说完，便目光盈盈的看向谢治延，眼里似含了万般情意。

　　谢治延听了这话，本能的皱眉，祝宜月这话倒显得自己与她很亲近似的，他心里不愿叫赵润妍误会了，可又确实是想让赵润妍休息一下，奈何赵润妍不愿意理他，只能借着祝宜月的话头说道：

　　“正是，凡事欲速则不达，劳逸结合才是正理。”

　　赵润妍看着远处姐姐和表妹见自己这围了许多人，也要过来，这谢治延也是硬呆在这里不走了，索性抛去了心里的几分不自在，也不练了翻身下马。

　　赵润妍之前一直在练习，已经有些脱力，下马时一个趔趄，惊得谢治延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想要扶她，却慢了就在赵润妍身边的谢艺莹一步，赵润妍被谢艺莹扶住了，向她道谢。被赵润妍清明的眼睛看着，又听她真挚的道谢，谢艺莹微微有些脸红，放开她道：“不用谢，没关系的，你没事吧。”

　　赵润妍原地走了几步，表示没事。

　　谢治延在赵润妍被扶住时就生生止住了步子，伸出的手背到了身后，攥紧了拳头，刚刚赵润妍险些摔倒时，他的心都仿佛要跳出来了，甚至这会儿都还没有平复。

　　只是刚刚大家都被赵润妍的动静吸引过去了，没有注意到谢治延的异样。可是祝宜月满心都在谢治延身上，哪里看不到谢治延的动作，看着谢治延紧攥的手，祝宜月眼里闪过暗色。

　　赵润妍安抚完众人后，走到谢治延跟前，谢治延刚刚平复的心跳因着赵润妍的动作，再度狂跳起来，只是他面上还是一贯的严肃表情。

　　“之前是学生不知天高地厚，在先生面前失态，还请先生原谅，今日学生获益良多，多谢先生指教。”赵润妍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一旦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跨过了心里的槛，就能向谢治延道歉。

　　谢治延听着赵润妍一本正经地朝自己道歉，面上持重：“无妨。”心里却不是滋味起来，刚刚见她走来的欣喜也消散了。不知怎的，赵润妍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与自己隔着万重山水，疏远得很，比起这样，谢治延心里更想看到之前她被自己惹哭了，委委屈屈的样子，他喜欢看她的情绪因自己而变。

　　赵润婉和穆秋丽也到了赵润妍这边，听说她差点摔着了，赶紧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真的无事，才放下心来，带着赵润妍去了西边树荫下。

　　谢治延也不好再跟过去，这边的几人也散开了。

　　祝宜月闷闷地走在谢艺莹一旁，脚下踢着石子，突然问道：“艺莹，你喜欢赵润妍吗？”

　　“嗯？她人看起来挺好的。”谢艺莹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听完谢艺莹的回答，祝宜月似乎更加低落了。

　　祝宜月不是傻子，又开了情窍，一下就能看出谢治延是喜欢上赵润妍了，现在连谢艺莹也不讨厌她。祝宜月一气倚在树上，心底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谢艺莹无暇也顾及祝宜月，因为短暂的休息结束了，周大娘与符大娘正规整着队伍。

　　谢治延心里不愉，上课却依然严谨，心里安慰自己道：好歹赵氏愿意好好听自己话了。

　　……

　　上完课的谢治延脸黑了，他发现赵润妍课上就是在有意回避自己，有不懂的即使自己在她旁边也不问，只等符大娘或是周大娘过来才开口。课上众学生见谢治延脸色越来越难看，疑心是哪里做得不好了，一个个学得愈发用心，叫符大娘和周大娘惊喜得很。

　　谢治延一出骑射场，在外等候的常年就快步上前，觑道自家少爷的面色不是很好，以为是累到了，等上了马车，殷勤地替谢治延捏肩膀，谢治延阻了他，问道：“又事？”

　　“没……没有啊，这不看您面色不好，累得慌嘛。”常年停手回道。

　　“无事。”谢治延心中不快，也不想和常年多说，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平复心绪。

　　回了谢府，常宁上等候在门前，对谢治延说道：“刚刚二老爷回了，请您去一趟，二老爷正在书房等您。”

　　谢治延颔首，转身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谢治延的父亲谢清牧身着青衫，一副风流名士打扮，虽年近四十，却丝毫不显。谢治延的样貌多半是遗传了他父亲，也是生得清隽非凡。

　　谢清牧坐在书桌后，打断向自己行礼的儿子，随意指了处地方叫他坐下，他向来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我听说，你拒了皇上的旨意，倒是去乐水书院当了教书先生？”谢治延都已在书院教了这么久，这当父亲的才听说了来过问，实在是不像话，可谢清牧并不在乎这些，也不以为耻。

　　谢治延也是习惯了父亲闲云野鹤、少问世事，回答道：“是。”

　　谢清牧哒的一声搁下手中的笔，说道：“正好，进书院陶冶陶冶性子，省得整天一副严肃老成的样子，别人见了还以为你是父亲呢。”

　　这像是他父亲能说出的话，谢治延见怪不怪，依然答道：“是。”

　　不是他故意冷淡，只是他自小在祖父身边长大，与父母亲其实并不亲近，也不知该怎么相处，久而久之便在父母亲前格外严肃。

　　“好了，说正事，你们乐水书院的莫院长与乐山书院的李夫子都邀了我前去你们的采风会，到时你就跟在我身旁，我带你见见几位大家。”

　　谢清牧是当朝出了名的闲云逸士，尤其擅长书法绘画，会在邀请之列也并不奇怪，许是觉着自己儿子实在是无趣得紧，谢二老爷一时打起了好好培养儿子艺术情操的主意。

　　采风会！谢治延眼神亮了些，他正愁这几日再无机会与赵润妍接触，却忘了还有采风会啊，一时脸上都开朗了许多。

　　谢清牧见儿子像是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有些好奇，他这个儿子最是刻板正经，从来不会做这些失礼的事，这是怎么了？

　　谢治延回神看见父亲略微探究的眼神，一时有些尴尬，忙低了头收敛了神色。谢清牧直道无趣，忙打发了谢治延，回内室去找妻子冯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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