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日常

　　南山想了想问：“大伯母，两年前为了给姐姐退亲，我一同学帮着套赵家老二话，我那同学你还记得吗？”
　　是有这么号人，好像姓朱？
　　“怎么说起他了？你那位朱同学怎么了？”
　　“朱学长说想娶我姐？”
　　“东篱？”
　　“嗯！”
　　金兰花有些讶异。自从东篱与赵家退亲后，金兰花一直留意新的人家，就是一直没成。一来金兰花不想委屈了东篱。东篱懂事又勤快性格又好，比朵朵强多了，金兰花很喜欢又心疼她。二来是东篱不想嫁，南山还在读书南江又那边小，东篱怎肯嫁？金兰花劝不了又没找着称心的人家，就拖着了。
　　“你那朱学长多大年纪了？哪里人？家里什么情况？”
　　南山和朱学长同窗五六年了，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朱学长二十了，家就是隔壁县的，他是长子下头还有弟弟妹妹。”
　　“都二十了还没订亲？为什么他家爹娘不张罗还得他来给你说？”就算姓朱的有意东篱，那也是回去跟爹娘说，爹娘再来张罗。
　　“唉，这事说来话长！”南山叹气！

　　朱学长名朱磊字长安，说起来这位也是可怜的，亲娘因病去世了，那年他不过五岁。一年后后娘进了门，很快就有了弟弟妹妹。他亲爹不管他只说内院的事自有夫人做主。后娘开始待他还行，至少明面对他不错。后娘有了亲生儿女后对他就一日不如一日，衣服不合身不说还不够穿，冬天还只有小了的旧棉衣。饭菜也是冷的，还是素的，有时竟没有。
　　他小小年纪没有办法只能向爹爹哭诉。可是后娘哭了两声，说什么待他是极好的，比待自己亲生的还好。他反驳，说后娘说谎。爹爹却说玩劣不尊长辈，罚他跪还不给饭吃。
　　小小年纪的朱长安又冷又饿的看着爹爹和后娘还有弟弟妹妹说说笑笑满室温馨，忽然明白，爹爹不是不知道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喜他而已，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朱长安悄悄找了亲娘陪嫁的一个老嬷嬷，因为是亲娘的陪嫁，后娘进门后找了个理由打发到厨房干杂活了。朱长安把自己的苦处一说，老嬷嬷抱着他痛哭。朱长安跟着哭了一阵，忙劝住嬷嬷，让她找机会回外祖家送信，让外祖他们来帮他。
　　老嬷嬷止住哭仔细打量小少爷，没想到几年没见小少爷长大不少还有了主见。又一转念，若小姐还在，若姑爷待小爷有半分真心，又怎会逼得小少爷小小年纪就得为自己打算。老嬷嬷想着想着又哭了。好半响止住哭，给了小少爷一些吃的，让小少爷回去等着，她一定会找机会出府一趟。

　　没几日老嬷嬷找了机会去了小少爷外祖楚家。楚家老爷夫人听了嬷嬷话很是吃惊。
　　楚老夫人狠狠拍了下桌子：“洪姓贱婢竟敢骗我！”
　　“洪姓贱婢”就是朱长安的后娘。
　　原来那洪氏惯会装相的，在楚家二老跟前没少献殷勤。三节二寿该有的礼没拉下过一回，甚至还亲自去了两回，就是这两回把朱长安坑死了。
　　洪氏事前送了帖子过去，说老夫人过生日，虽说是小生不大办，可女儿不能不来，到时女儿自会带了磊哥儿同去。瞧瞧，这都女儿了！楚家人觉得吧，一来女儿的死不关人家的事，女婿年轻总要再娶；二来给新妇一些面子，想必能对外孙好些吧？所以楚家很是给洪氏面子。
　　可是洪氏却是只身来的，并没有带磊哥儿同去。
　　“实在是我的疏忽，昨晚磊哥儿着凉，今日身子实在不适，大夫开了药吃了，就没有带来了。”
　　洪氏一脸自责的跟楚家人解释。楚老夫人自是担心，又有些责怪洪氏不尽心。楚大夫人说了几句玩笑话把事岔开了，一家人好歹顺顺当当的吃了寿宴。
　　晚上送走了客人，楚老夫人欲就寝，楚大夫人一旁伺候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做甚鬼样子。”此时清静了，楚老夫人又想起自己外孙，怪洪氏没看好人，心情又不好了。
　　楚大夫人挤个笑容说：“洪氏说磊哥儿是着了凉所以来不了。可是小菊却听洪氏的丫头们小声愤愤不平说，磊哥儿是贪睡起不来，洪氏叫了几次叫不起来，还拿枕头砸洪氏。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洪氏没法才独自来了。又为磊哥儿隐瞒才说磊哥儿是身体不好。”
　　楚老夫人一愣，没想到磊哥儿竟……
　　老夫人还是为外孙开脱：“他才多大？贪睡也是正常的，洪氏就该耐心的，可见不是亲生的。”
　　大夫人便讪笑着不说话了。
　　只是后来这种事又出现了两回，洪氏都尽力为磊哥儿开脱。楚老夫人心里也淡淡的。只是让洪氏带些东西回去，再交待几句好生照顾之类的话。

　　此时楚老夫人把洪氏和老嬷嬷一对比，才洪氏真是心机深沉竟步步为营致此！楚老夫人后悔不已，当年怎么就信了那贱婢的话，竟真的疏远了亲外孙，以致他小小年纪吃了这么多苦！
　　老夫人当即让管家去清点人手，她要亲自带人打上门去为可怜的外孙报仇教训那贱婢一番。
　　大夫人忙叫住管家：“且慢！”
　　老夫人生气地说：“慢什么慢，当年还是你告诉那些话的。什么偷听到贱婢的小丫头的悄悄话。什么悄悄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亏得你管着家，竟被个贱婢耍耍得团团转！”
　　大夫人也有些恼，一来在老夫人面前做错了事，二来被个小门小户的妇人算计了。可是现在还得带着笑劝。
　　“娘，当年是我不查着了那贱婢的道。但是我们离得远不知内情，楚姑爷还能不知道吗？磊哥儿过的什么日子他能不知道？只怕这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吧？”
　　老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听了大夫人的话冷静一想，不会有什么事吧？想着立即看向老嬷嬷。
　　老嬷嬷想了想说：“老奴觉得，姑爷应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姑爷为何不管不顾任由洪氏做贱小少爷。”
　　楚氏婆媳两个相视一眼不禁脸色难看了。
　　“娘，此事还得好生查查。”
　　“是得好生查查，我的云儿不会是他们做了手脚吧？”云儿，楚云便是磊哥儿的亲娘。
　　“这不好说，嬷嬷你回去，不要露出痕迹来，只管照顾磊哥儿。小菊，给嬷嬷拿些银子。”
　　大夫要安排好嬷嬷便派人去查。大夫人想着，得抓着洪氏的把柄好报贱婢愚弄之恨！

　　朱家是有些能耐，但是楚家面前这点能耐根本不够看。两天后楚老夫人听了大夫人的回报，久久不语，半响才说。
　　“你说那两个贱人早就认识，在结亲前就有些不清不楚？”
　　“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两人小时是邻居，后来洪家家道中落就卖了房子搬到乡下去了。只是两家还有走动，据说是因为两家老爷颇为投机。后来云妹妹不在了，朱家就向洪家求亲娶了洪氏。”
　　楚老夫人激动的站起来走来走去，好半天才平复些对儿媳妇说：“当年云儿去上香，回来说遇到一个才子喜欢的不行，非要我去提亲。我打听了下，什么才子，不过是久考不中的秀才的罢了。那朱家虽说家境普通，可是云儿喜欢，朱秀才也算可靠，我便应了这门婚事。怕她嫁过去吃苦就多陪嫁些了。云儿嫁过去后，每次回来说都朱秀才和朱家待她都是极好的。我见她脸色也好心情也好，便以为她真的过的很好。后来她生了孩子亏了身子，拖了五年便去了。那五年里，不管是她回来还是我派人去看她，都说朱家都是极好的。我只当是她福薄。现在看来，会不会是那两个贱人联手害了她？那洪氏只比云儿小了两岁，嫁给朱秀才的时候都二十有一了。在乡下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姑娘少之又少！会不会是那两人图云儿的嫁妆，做局引得云儿非他不嫁。等云儿带了嫁妆过门又想法子害了云了！”
　　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到后来都哽咽了！
　　大夫人踌躇说：“可是云妹妹嫁去六年多了才去的呀？若真的……又怎会等这么多年？”
　　“那是怕时间短了露馅。再说每年我都送去不少东西，老大还给姓朱的找了差事。而且你怎知他们没有暗渡陈仓没有私会？”
　　这个大夫人也说不准，事情过了这么久就算是人家也把尾巴收拾干净了。
　　大夫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问婆婆：“娘，那现在怎么办？”
　　老夫人狠狠地说：“他们害了我的云儿还害得我磊哥吃尽了苦头，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姓朱的那差事别想要的，当初就是老大给他找的，回去你给老大说声，让老大给撸他了。云儿的嫁妆也掌在洪氏贱婢手里，每年我给磊哥的东西也没到磊哥手上。你找几个人查查云儿的嫁妆情况，再找帐房算算这些年的收益，给朱家的礼单也找出来，这些本来是给磊哥，只是我们没有过问罢了。你查清了算明白了，我们带上人到朱家，让两个贱人都给我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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