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歌姬天天想红

　　馆医眉心这一蹙，也让谢窈窈心头一紧，她按捺住担心与不安，缓缓问道：“馆医，药膏有什么异样么？”

　　馆医合盖，递还与一旁女使，正色道：“这药膏里参杂了使伤口溃烂的药粉。廖倌人切不可再用。”

　　谢窈窈与廖倌人同时大惊。

　　廖倌人急得眼泪大颗滚落，楚楚可怜又动人：“馆医，这药膏不是你给我的吗？怎么，怎么会，药膏里怎么会有那种药粉？”

　　谢窈窈赶忙坐下为廖倌人拭泪：“是啊，馆医，药膏里怎么平白无故多了一剂药粉。”

　　馆医道：“当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廖倌人一听，大为委屈哽咽：“我，自觉不曾得罪人，是何人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毁我容颜？”

　　馆医宽慰并嘱咐廖倌人，“幸好发现得早，廖倌人所用不多，我会尽快为廖倌人重新配置药膏，遏制糜烂之情，并消肿清淤，重塑容颜。”

　　虽说皮肤溃烂情况可观，可不揪出使坏之人，便是危机四伏，廖倌人还是没办法安心，仍旧哭着：“重新配置又如何？害我的人还在，她依然可以伺机下药。”　

　　谢窈窈为廖倌人顺背，没想到这青楼之中也有如后宫明争暗斗般可惧之事，当真可怕。

　　馆医也无奈叹气。

　　“我要报官！”廖倌人咬咬牙，恨恨然说完，这便要下地。

　　“姐姐等等。”谢窈窈阻止，“此事事关伊人馆声誉，若真报官闹大......”

　　廖倌人截断谢窈窈的话，使力甩开谢窈窈扶持她的手，质问：“我的命竟这么不要紧？你还想着伊人馆声誉这种旁的东西？”

　　谢窈窈几乎被甩到床头摆放盆栽的小台桌上，缓了缓，上前拉住木立衣架前穿衣的廖倌人：“姐姐听我说完。姐姐若真报官闹大，不论此事结果如何，伊人馆都只能关门大吉。到时候馆长岂会放过姐姐？”

　　廖倌人瞬时动作一滞，衣服掉落在地，又眼泪直流：“我，难道就这样默不作声吗？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当然不能默不作声。”谢窈窈轻捉住廖倌人颤抖的手臂，“姐姐，我们可以与妈妈和余教习说，让妈妈和余教习做主。”

　　廖倌人犹疑：“有用吗？妈妈和余教习又不是官家。”

　　谢窈窈以理安抚：“妈妈和余教习虽不是官家，也是阅人无数的老练人了。事关馆内倌人的安危，妈妈和余教习定不会纵容害人之人无法无天。你屋子里拢共也就五个女使，一一排查，还怕查不出来么？”

　　廖倌人欣慰而泣：“是我轻躁，方才真是对不起妹妹了。”

　　“姐姐不过一时心急，况且妹妹也没什么事，姐姐不必记挂于心。”谢窈窈扯下衣架另一件外裳，为廖倌人穿上并整理好，“我们这就与妈妈和余教习说去叭。馆医，麻烦你也一起过去。”

　　三人一同前往老鸨的独立小楼。

　　云繁本也欲跟着谢窈窈，被谢窈窈一个眼神给睇了回去。

　　云繁聪慧，明白谢窈窈的意思是看着那五个女使，当心她们中有人趁此毁灭证据什么的，便乖乖听命守在外屋，等谢窈窈搬能做得主的人来。

　　谢窈窈算是第一次与老鸨正式见面，此时老鸨正端坐小厅首位，双股挤在梨花木椅里，愈发显得体态圆润。她一口一口啜着茶水，听馆医一人述说事情原委。

　　不愧是一馆之长，遇事冷静，行动起来也雷厉风行，这就亲自前往廖倌人住处，审问那五个女使。

　　进廖倌人套房之前，云繁与谢窈窈对视一眼，表明没有疏漏。

　　老鸨带来的几个教养嬷嬷分散各丫鬟小屋，搜寻可疑药物。

　　老鸨则定定坐下，语速缓缓：“廖倌人此次遭人暗害，你们五个难辞其咎，至于是谁所为，妈妈我无法料定。你们一一陈述，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一个女使说，廖倌人套房内女使内外屋分工明确，她是外屋的，不曾进内屋服侍廖倌人，是以没机会在药膏中下药。

　　老鸨点点头。

　　第二个女使道，她在内屋服侍，但廖倌人待她很好，多发她月银给爹爹治病，就是廖倌人打死她，她也绝不顶嘴还手。

　　老鸨神色不变。

　　第三个女使交待，她昨晚为廖倌人涂过一次药膏，但不知道药膏有问题。

　　老鸨扫了一眼第四个女使。

　　第四个女使瞧了瞧谢窈窈，说，她也是外屋的女使，就她所见，除了屋内的女使，谢倌人也曾两次触碰过药膏，昨日晌午与今日早晨各一次。

　　那女使说的是实话，谢窈窈也不意外，若是没人提她，反倒怪了。好在她自有说辞辩白。

　　老鸨看向谢窈窈，谢窈窈恭恭敬敬道：“不论是谁为廖姐姐涂药，廖姐姐都是瞧着的，窈窈岂能在廖姐姐眼皮子底下使坏。想来，也只有女使存放当时与以后，才有机会做手脚。”

　　老鸨深以为然，又瞥一眼第五位女使。

　　廖倌人替那女使说：“妈妈，林芝是我带进馆的，与我有七年情分，断不是她。”

　　老鸨不以为然：“你让她自己说。”

　　廖倌人不说了，第五位女使林芝双目通红道：“我是廖倌人内屋的贴身女使，廖倌人是我唯一的亲人。廖倌人受如此暗害，我如同身受，难过不已。万请妈妈严惩那恶人。另外，我认为，涂药膏时，若是把药粉藏在指甲里，不是当面做不了手脚。”

　　不得不说古代的姑娘心思细腻，思虑周到，谢窈窈佩服点头，不过联系实际，她也有一看法：“林芝姑娘如此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若药粉藏指甲缝里，不仅量少，又要当面做手脚，药粉当只落于表面，手指再按搅也进不去药膏内里，乃至底部。不如请馆医来瞧瞧，这瓶药膏内里是否有药粉混进，便可排除涂药膏时做手脚的可能。”

　　老鸨抬眼示意允了，馆医便上前，将那瓶药膏再次打开，以药匙层层刮去药膏，细细望闻。

　　谢窈窈是有些紧张的，若无法据此排除，她也算是嫌疑人了。因各方面技术不够，古代冤案还是不少的，她可不想做个冤大头。

　　半刻过后，馆医将整瓶药膏刮到了底部，而后道：“回馆长，这整瓶药膏从上层到底层，都混进了药粉。”

　　谢窈窈松了口气，云繁也替谢窈窈高兴，算是脱离嫌疑了。

　　几个教养嬷嬷也从各女使小屋过来会合禀报了，都说并无异物发现。

　　老鸨抬手，几位嬷嬷鱼贯而出。

　　“虽说你们五个内外屋分工明确，但外屋女使想要进内屋，也不是没机会。是以，你们五个都是嫌疑人，顶多有重大嫌疑和嫌疑之分。妈妈我心疼廖倌人，决不会让廖倌人受委屈。因此，宁肯错赶五个，也不任由害群之马留下来再害人。若是无法断定，我便把你们五个都赶出去。”老鸨说时语调沉静，表情也无甚波澜，话语却让五个女使都跪坐不安稳，面面相觑，恨不得把那害人的给揪出来打一顿。

　　第一个女使见良久无人自认，没好气道：“是谁赶紧站出来，别拖累了我们！”

　　“是呀，我爹爹还指望着我的月银治病呢。”第二位女使快哭了，“算我求求你了。”

　　第五位女使林芝抓住廖倌人的手：“廖倌人，我不想离开你。没有你，我也没亲人了，哪里还有什么活头。”

　　廖倌人也于心不忍，紧紧握住林芝的手。

　　第三个女使和第四个女使仇人似的互相怀疑，却异口同声：“也不是我呀。”

　　“既然如此，那么便都收拾东西出馆吧。”老鸨起身，不容有商量的余地，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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