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

　　我们带着小白又走了两天，遇到了一个小村庄——我们一路都是走的林野小路，基本上没有碰到什么城市和村庄，这是第一个有人烟的地方，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嗷呜——”树林里的小白发出悠长的叫声。
　　我跑过去看它，它在原地转着圈，蹭着我，在我身上闻了半天，然后又转了几圈，跑到远处坐着。
　　“你怎么了？”我一脸不解。
　　“它不能继续往前了。”师姐看着远处的小白。
　　“为什么！”我不能理解。
　　“每个野兽都有它栖息的范围，它应该已经离开它生活的区域很远了，现在到了人类居住的地方，它就再没法靠近了。”师姐无奈的看着我。
　　我一脸不舍的看着小白，小白坐在那里，耷拉着耳朵，垂着眼。
　　我朝他喊：“等我——等我回来，我抓完妖怪就回来找你！”
　　小白瞪着眼，立起耳朵听我说话。
　　我跟他挥挥手，示意它——走吧。
　　它原地转了一个圈，转身要走，又回头看看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扭头走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
　　阿生：“哥，你哭了？”
　　我：“没有，沙子进了眼睛。”
　　零分的掩饰丝毫没有走心，周围一点儿风都没有。
　　我一个人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向村子里进发。
　　身后传来小白的叫声——“嗷呜——”，我激动的回头看，它在远处的半山上看着我。
　　我咬咬牙扭头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有些不能挽回的分别，就随它去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我停留。

　　本来应该兴奋却有点儿伤感的进了村，在这样的情绪之下整个村子都变得暗淡无光。
　　这个村子叫幸福村，不大点儿地儿，站在房顶就能一览无余，撑死了也就住着三五百人。
　　我们刚一进村，就吸引来无数注意——
　　“哇——仙女下凡啦！”
　　“啊！她好漂亮啊！”
　　“他们是剑仙吗，武器都好帅啊！”
　　“妈妈，我也想要仙女姐姐的衣服！”
　　——整个村子都是土老帽儿，他们盯着师姐看，转着圈的看，还有一直尾随的。
　　师姐脸上挂着非常官方的笑，眼神环顾四周。
　　我们赶紧找个客栈钻了进去，躲避村民的围追堵截。
　　整个村儿就一间两层楼的客栈，客栈的一层是唯一一个饭馆，我们围坐在饭桌上，整个饭馆都变得热闹起来。
　　“这个村儿的人真是少见多怪。”我一边大口的吃着菜，一边吐槽——这是我第一次吃带肉的炒菜，以前基本上都是路边捡果子、烤野味，或者山上喝大白粥吃白馒头。
　　“也不能这么说，师伯确实好看！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小马一脸淫相的看着师姐。
　　“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的。”我睁眼说着瞎话，又扭头看着阿生“我就喜欢阿生的样子，温柔听话，看着就舒服。”
　　我朝阿生抛了一个媚眼儿，阿生会心的腼腆一笑——啊，简直就是老婆该有的样子。
　　“我还是觉得师伯好看——”小马仍不放弃拍马屁“师伯——吃菜！”
　　“以后不要师伯师伯的叫了，显老，叫阿溪吧。”师姐笑眯眯的看着小马。
　　我瞪圆了眼睛——卧槽她不是连路边捡的野孩子都不放过吧。
　　“不行不行，礼数是要有的！”我瞪着眉飞色舞的小马，赶紧把他飞散的思绪拉回现实。
　　“额……还是叫师伯吧。”小马一脸不情愿。
　　师姐瞪了我一眼。

　　吃完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客栈就剩两间房，没办法，只能我和小马一间。
　　我们在房间里继续聊着饭桌上没聊完的妹子——她们俩不在场，我们俩聊的更开放一些。
　　看得出来小马挺喜欢师姐的，似乎是在论剑大会的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最近的相处让他更加倾心于她。
　　我听着他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讲师姐，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就跟他说啊，暗恋师姐的队伍，人山人海、人才辈出、暗藏杀机啊，让他不要痴心妄想了。
　　他先是有点儿失落，后来自己给自己打气：“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只要我努力练功，我相信我一定能凭实力得到她的关注。”
　　小马总是有一种迷之自信，可能跟他底子好有关。
　　他觉得就算现在师姐不喜欢他，不代表以后都不喜欢他，只要多些时间相处，再加上自己变强了，师姐早晚会对他产生感情的。
　　更何况，他感觉现在师姐对他就已经很好了——按他的意思说就是——对他已经有超出师伯和师侄关系的感情了。
　　我一方面佩服他有我没有的自信，另一方面我觉得这帮暗恋明恋师姐的，都跟中了毒一样，不可救药！整天绞尽脑汁琢磨女人，有意思吗？真的喜欢你的，根本不需要你去琢磨，“喜欢”两个字就写在脸上——比如我们家阿生，我每次看她看着我，脸上都挂着喜欢，根本不需要猜。
　　看我无心跟他聊师姐，他又话锋一转，说觉得阿生也不错。
　　我说：“那当然了，不过你也不要动歪心思，阿生是我的。”
　　小马：“你们不是兄妹吗？”
　　“我们是——能在一起的——那种兄妹。”我给了小马一个色眯眯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脸傻脑子精的小马很快就心领神会了，他继续跟我夸着阿生，说什么长得也不错，性格温柔，会照顾人，特别听我话之类的，我听的美滋滋。
　　聊不到两句，他又提起切磋的事——他总觉得论剑大会我是让着他的，他说我当时如果用的是剑，他早没命了。
　　我也想用剑啊，我这不是连剑都没有吗！我真是已经拼了老命和他打了——我的实力根本不允许我让着他。
　　虽然我心里清楚真实情况，但是嘴上还是说：“为师不好斗，不喜欢与人争，比武只为胜招数，不为伤人。”
　　他仍然执着：“那我输了您一招啊！我得赢回来！最近师伯教了我很多，我现在已经练到高阶剑法了，我想再跟师傅比试比试！”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好斗呢！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决定自己出去转转。

　　我出了客栈，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街上的人们陆续归家。
　　我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子，摊主正在收拾东西，我注意到摊儿上的一对儿耳坠，觉得很有眼缘。
　　那是一对儿灯笼样式的耳坠，铜质的主结构上穿着一颗白里发黄的珍珠，虽然材质普通，但是样式十分吸引我，我看着它入了神。
　　摊主看我死盯着耳坠，知道生意来了：“小伙儿，买吗？”
　　我：“多少钱？”
　　摊主：“不贵，只要十文！”
　　我：“哦，还真挺便宜的。”
　　其实我对钱没什么概念，因为我根本没有过钱。
　　摊主：“那给您包一对儿？”
　　我：“嗯……还是不要了。”
　　摊主有点儿不高兴：“便宜还不买，走走走，别妨碍我收摊儿！”
　　我不舍的看着那对儿耳坠被收起来。
　　心里实在痒痒，想买又没钱——有点儿想偷，又突破不了自己的底线。

　　“你在这儿呢。”身后传来师姐的声音。
　　我扭头看着她。
　　师姐：“在干嘛呢？”
　　我掩饰不住失落：“没什么……”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收摊儿的老板，眯眼一笑。
　　她的笑好像会疗伤一样，瞬间我就没那么郁闷了。
　　我：“你在找我？”
　　“你妹说没你睡不着，你去陪她吧。”师姐幽幽的说。
　　我：“那怎么行！你可不能和小马睡一起！”
　　师姐：“你想什么呢！我睡外面。”
　　我：“外面，不安全吧。”
　　师姐：“没事，习惯了。”
　　我：“可是……”
　　师姐：“没什么可是，别墨迹了，她还在等你呢。”
　　我确实也不想和小马一起睡，我想着师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睡在外面应该也不会有危险的。
　　我进去阿生的屋子，她坐在床边好像在等我。
　　“师姐说她不喜欢睡在屋子里，正好，我们一起睡吧。”阿生一脸纯真。
　　我：“奥？是吗？哎……随她吧……我们睡吧。”
　　阿生：“嗯。”
　　我搞不清楚到底是阿生想和我一起睡，师姐才出去睡的，还是师姐不喜欢睡屋里想出去睡，阿生才叫我陪她的。
　　不对——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我为什么要琢磨她——琢磨她们？
　　结果是我满意的不就得了吗，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我搂着阿生，她很快就睡着了。
　　我甚至觉得她有点儿嗜睡，总是很快睡着，还睡的很死。
　　我看着阿生在我怀里睡的安逸，内心的波澜也逐渐平静下来。
　　窗外的风刮着窗户吱吱呀呀的响，我轻轻推开阿生，起身去关紧窗户。
　　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凉的我一哆嗦。
　　外面，起风了？
　　要不还是叫她回来睡吧，反正阿生已经睡着了。
　　我悄悄出去找师姐，跟这个小村里转了半天也没找着她。
　　哎，还是算了吧，苦命的孩子。
　　我回去屋里躺下，心里不禁犯嘀咕——
　　她睡在哪了呢？整个村儿都没有，难道睡在了村外面？没必要睡那么老远啊！还是——
　　睡在别人家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和——小马一起睡了吧？
　　我思考着这种可能性，想着他俩应该不会发展的这么快，又觉得师姐和谁都可以有无限可能。
　　哎，还不如睡在荒郊野外呢，这里的房间让人与人之间有了秘密，谁也不知道隔壁正在发生着什么，我看着隔在两个屋子之间的墙，望眼欲穿。
　　算了，没准儿她睡在隐蔽的地方我没看见呢。
　　就算是睡在小马屋里，人家也是两情相悦，我也没有办法，倒时候让宋师兄找小马算账就好了。
　　我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难以入睡，耳朵竖起来仔细的听着每一声动静，整夜忐忑不安，辗转难眠，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

　　咯咯咯——一阵鸡鸣。
　　终于熬到了天亮，我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推开屋门，来到小马房间门口。
　　我伸出手，想要敲门，又不知道怎么说，万一——万一里面是两个人，我得多尴尬啊。
　　万一——万一不是两个人呢？我怎么跟小马说，就说——就说叫他去吃早饭？叫他去洗澡？
　　叫他去切磋！
　　哎，怎么说都行吧。
　　我刚下定决心，门就被打开了。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师姐一脸睡眼惺忪的打开门。
　　我们俩面对着面，都一脸惊呆了的看着对方。
　　我心里不知从哪来的有点儿难过，还有点儿生气。
　　师姐张嘴想要说什么，我不敢听，双手从外面拉着门，当的一下把门和上了。
　　我冲回自己屋子，看到正在揉眼睛的阿生。
阿生：“哥你起啦。”
　　“我……我上了个厕所。”我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说什么“我还没睡够，我再睡一会儿。”
　　我爬上床，越过阿生，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蒙着头。
　　“呼呼呼——”我装出睡觉的声音。
　　阿生也没多问，在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听见她推门出去的声音。
　　阿生：“师姐？你在门口干嘛？”
　　师姐：“他……”
　　阿生：“嗯？谁？我哥？”
　　师姐：“……算了，没事。”
　　我听到阿生和师姐在门外的对话——她不是想来灭口吧。
　　难过多于恐惧。
　　哎，漂亮师姐竟在我眼皮底下被我徒弟泡了。
　　我这个徒弟这么丑，而且他认识师姐才几天？就这么让他得手了？
　　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可能高手们的世界，就是这么随心所欲的吧。
　　我还是有点儿不能接受，蒙着头，强行让自己睡着。

　　睡梦里，又是月下舞剑的人影。
　　人影慢慢的停了下来，她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我走近她，师姐的眼中含着无限柔情：“你来了～”
　　“嗯。”我看着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我想问你……”
　　我想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了小马，突然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我，而且越过了我，看向我身后——
　　我猛的回头看，小马拎着流光剑，意气风发的走过来。
　　我的天啊！
　　我头皮一麻，惊醒。

　　呼——我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剧烈的喘着气——妈呀，做噩梦了。
　　屋里没人，我看看窗外，已是正午，我推开屋门，楼下人来人往，白色剑服的师姐格外引人注目。他们仨坐在饭馆儿一隅，有说有笑的吃着东西，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和小马，杵在二楼的木栏上，看着他们。
　　师姐吃着东西，突然停下了动作，头一别，顿了一下，又继续吃起东西。
　　不一会儿，阿生抬头招呼我：“哥！你醒啦！来吃东西！”
　　哎，还是被发现了。
　　我缓慢的下了楼，一脸丧气地坐在桌上。
　　“哥你怎么了，昨天没睡好？”阿生关切的问我。
　　我：“啊，做噩梦了……酒呢，来点酒。”
　　阿生和小马疑惑的看着我，师姐抬手招呼老板：“老板，来壶酒。”
　　老板：“哟，仙女稍等，马上就来～”

　　这顿午饭我没怎么吃，话也不多，都在喝酒。
　　我觉得他这儿的酒，跟掺了水一样，喝了两壶都没什么反应，最后是小马说没钱了，我才放弃继续喝。
　　小马数数剩下的钱——还有二十文。
　　我好像有那么点儿微醺，突然很想打架——或者说是很想被打一顿。
　　我灵光一闪，来了主意：“徒儿——“
　　小马：“啊？师傅您说？”
　　我：“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切磋一下吗？”
　　小马：“是啊是啊！”
　　我：“我们赌一把。”
　　小马：“怎么赌？”
　　我：“我跟你打，我要是赢了你给我二十文。”
　　小马：“好啊！那您输了呢？”
　　我：“我怎么会输！嗯——我要是输了你给我十文就行。”
　　小马：“那好像输赢我都赔钱啊。”
　　我：“那你打不打？”
　　小马：“额……好吧，我打！”

　　我们找了村子里一处空地，准备比武，周围来了很多村民围观。
　　小马不想跟赤手空拳的我打，我满足他的要求，用了阿生的寒光剑，对抗小马的流光剑。
　　这是一场公平的比武。
　　却一点儿也不势均力敌。
　　之前我的实力也没有明显高于他，如今他得了宝剑又跟师姐学了剑术，还——还抱得美人归，更加如鱼得水，春风得意。
　　而我呢，武功不但没有进步，而且根本就不想赢，就是心情不好想挨打。
　　开打之后果然如我所料，他的剑术已经精进很多，原来的蛮力已经和剑术完美融合，流光剑在他的手里，杀气四溢。
　　我本应该疲于防守，却根本不想防守，我像一只被扎瞎双眼的恶狼一样，胡乱扑咬，不停的发动着毫无战术可言的进攻。
　　之前我还能靠动脑子胜他一招，现在的我已经基本放弃思考了。
　　小马很快感觉到情况不对，想要收手，奈何我咄咄逼人，他又不想认输，只能招架和反击。
　　几个回合下来，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伤痕累累，阿生上来劝我，我伸手拦住她：“爽！再打一会儿。”我跟阿生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她我没问题。
　　又打了几个回合，村民都看不下去了，开始议论纷纷——
　　“这根本就是实力悬殊啊，怎么打啊！”
　　“那个人怎么还不认输啊，要出人命啦！”
　　“是啊，那个矮一点的剑客好像很厉害啊！”
　　围观的人都在夸他。
　　我在忙乱的抵挡和反击之中，抽空看了一眼师姐。
　　她抱着剑，闭着眼，皱着眉——这场战斗在她眼里应该是“不入眼”级别的。
　　突然觉得自己和凯枫师兄好像啊。我这么打下去，她该不会误认为我喜欢她吧。
　　她肯定觉得又有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得意极了。
　　想着我就决定放弃了。
　　我抬起手，晃了晃，示意小马，我认输。
　　我躺在地上喘的不行。
　　人群唏嘘着散去。
　　爽！我就喜欢被人嘲笑的感觉。
　　“师傅，你没事吧。”小马朝我伸手，想要拉我起来。
　　我也伸出了手：“钱——”
　　小马：“额……”
　　小马把十文钱给了我。
　　我拿着钱，擦了擦嘴角的血，坐在地上看着小马：“十文，让你揍一顿，你不亏。”
　　小马无奈的看着我。
　　我撑着起来，阿生过来扶我，我摆了摆手：“没事！”
　　我一瘸一拐的跑到饰品摊儿，拿着沾了血的十文钱，换了昨天那对耳坠儿。
　　“哈，还好没被买走，不然白挨打了。”我拿着耳坠儿，仔细端祥，白天看着更闪亮了。
　　我走到阿生身边，把她的手摊开，把耳坠儿放在里面。
　　“我昨天就看到了，觉得很美，很适合你，但是没有钱买。”我将阿生的手合上“现在有钱了，把它买下来送给你——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
　　阿生攥紧耳坠，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你不用为了我这样……我会心疼的。”
　　我摸着她的头，眯眼一笑：“你，值得。”
　　阿生脸红着低下了头：“可是……我没有耳洞，戴不了……”
　　我掀起她侧脸边上的头发，别再她的耳后，又摸了一下她冰凉的小耳朵。
　　我：“那就等有了再戴，先留着。”
　　“好。”阿生一把抱住我。
　　我抱着阿生，看着她身后一脸懵逼的小马，和面无表情的师姐——他们俩真的，一点儿也不配。
　　师姐和宋师兄在一起，就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让人羡慕却又说不出什么。
　　她和小马一起，就像是鲜花插牛粪。让人忍不住想要骂街。
　　世人都不想看鲜花插牛粪，我也不想。

　　我们收拾了一下出了村，继续前进。
　　阿生收到了礼物，算是开心的，但是她看我受了伤，很是心疼。
　　所幸我好像每次受伤都恢复的很快，所以我也不太担心自己的身体。
　　路边休息时，阿生坚持要帮我处理伤口。
　　“都说了没事。”我难为情的看着她。
　　阿生：“处理一下，好的快，不留疤。”
　　我：“以前那么多次伤，都没留疤啊！没关系的！”
　　阿生：“以前我都会帮你把伤口处理好，这次也不能例外。”
　　我：“光天化日的，多不好意思......”
　　阿生：“他们不会看我们的，很快就好了——”

　　我们俩在这边亲昵。
　　师姐带着小马在旁边练剑。
　　小马赢了我，心情很好，总是凑上去跟师姐笑嘻嘻的讲话。
　　师姐好像不是很开心，笑容都挤不出来。
　　可能是被我撞破了恋情，心里不爽吧。
　　小马一个人舞剑很是无聊，竟然又提出想挑战阿生——他膨胀了。
　　我不让阿生去，阿生却想试试——她觉得小马打伤了我，她要替我出气。
　　我一个大男人总让女人为我出头，情何以堪。
　　不过他俩打架应该不会像我这么拼命，既然阿生想去，我也不多拦她。
　　反正如果小马要是敢欺负她，我就把他逐出师门。
　　而且我也不觉得阿生会像我一样，落后他这么多。

　　两人很快开始比武。
　　小马上次明显打不过阿生，这次已经能打的焦灼了。
　　起初他还沉浸在刚才和我打的轻松状态中，但阿生报仇心切，招招凶险，逼得小马不得不认真。
　　他们俩交战的过程中，空气竟然变得越来越冷。这个改变也引起了师姐的注意，她紧盯着着阿生。
　　阿生的剑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所过之处都会结一层薄薄的霜——也许是寒光剑的威力吧。
　　小马最终还是输了阿生一招。
　　但是他们俩的实力已经非常接近了，我觉得如果一直跟师姐学下去，不出一年他就能赶上宋师兄的水平。

　　我们打闹完继续前进，阿生和小马似乎很累，话很少，而我和师姐，各怀心事，也都无言。
　　按照村民说的，我们顺着官道走，前面应该就是长安城了。
　　他们说这是天下最大的城市，繁华气派——也是朝廷的所在。
　　我有点儿期待。
　　这夜，我们露宿河边，阿生和小马早早就睡了，我仰躺着看星星。
　　想着自己的武功什么时候才能变厉害；
　　想着我不会一辈子都得让阿生保护我吧；
　　想着阿生还是很厉害的，竟然还可以赢过小马；
　　想着小马底子好又勤奋，以后成就不会低于宋师兄……
　　这么一想，她还是挺有眼光的——哎——已经决定不再想她和小马的事了——还是忍不住……
　　想到这儿，我又忍不住看向躺在树枝上的师姐——她也太喜欢爬高了吧。
　　我看着她，她别着头，脸背对着我，我不知道她睡没睡。
　　我鬼使神差的跑到树的另一边看她。
　　换边看她，她还是脸背对着我。
　　闹鬼啦！她两个后脑勺？
　　我回到原来的地方，依旧看不到她的脸。
　　我侧躺着，盯着她的侧脸看，心里开始想象着各种古怪的剧情——
　　她不会是到了夜里就变成两边都是后脑勺的妖怪吧——我早就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就像是会妖术的妖精似的。
　　所以她自己睡觉的时候都要睡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那，那她怎么和小马一起睡的？她是不是必须得和男人一起睡才能正常。
　　那，那为什么是小马？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哎，我当时和阿生在一起啊，再说，她一定是很讨厌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
　　我想着鬼怪之说又情不自禁的想到她和小马的事，心里很是别扭，我抓着头发，想把这些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揪出去。
　　就在这时，师姐的头缓缓扭过来——
　　我屏住呼吸，想象着她转过来的是正脸还是另一个后脑勺，紧张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师姐扭过头看见我一脸惊恐的样子，皱了皱眉。
　　啊——好险，还好是脸，我松了一口气。
　　咦？
　　师姐左手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比在嘴中间。
　　她在——嘘？
　　奥！我明白了，她是让我不要把她和小马的事说出去。
　　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熟睡的小马，然后拍了拍胸脯，用手在嘴上一拉，最后把嘴紧紧闭住。
　　我的意思是——让她放心，我不会把她和小马的事说出去的。
　　她好像看明白了我的意思，睁大了眼睛瞪着我，又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满是杀气。
　　我心里一急：“都说了不说出去！你还要灭口？”
　　她皱着眉，严肃的环顾四周——
　　蹭蹭蹭，周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不止一人。
　　我的眼神循着声音在黑暗中搜索，似乎有黑影在夜色之中快速移动，我回头看师姐，她已经跳到半空，一个华丽的转身，几道剑气旋转着射向四周。
　　叮叮当当，四周传来兵器格挡剑气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看着声音的来源，一些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他们穿着夜行衣，头上戴着银色的面具，手里拿着双刃。
　　“妈呀！有刺客！”我吓得大喊，有几个黑衣人朝我扔了几道飞镖。
　　我用胳膊护住脸，闭着眼，听到剑气和暗器碰撞的声音——师姐拦在我面前，和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他们自然不是师姐的对手，可是好像他们来了不少人，师姐应接不暇。
　　我赶紧扑到阿生身边，摇了摇阿生，阿生不醒，我又踹了两脚小马，小马也不起来。
　　我很着急：“快醒醒啊！刺客都杀到脸上了！”
　　“别叫了，他们应该不在，护好自己！”师姐边杀人边留意着我。
　　擦啊，阿生睡的这么死，不是中毒了吧，想着，突然有个黑影靠近我，他手一扬，一把白色粉末扑到我脸上——还挺香的。
　　然后我就缓缓闭上了眼睛，四肢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我看到最后一个画面是师姐把投毒的人胳膊连着肩膀整个砍掉了，血糊到我脸上，我就整个儿沉浸在黑暗之中了。
　　我还有意识，就是眼前是黑的，耳朵也听不见，身体也不能动，说不出话。
　　什么情况？我们被刺客埋伏了？他们杀我们干嘛？我们这么天真无害。
　　我——我还很年轻，我不想死！
　　师姐应该会保护我的吧——她不会让我死的！
　　万一她本来就想灭我口呢——
　　哦，天啊，求师姐理智一点儿，不要意气用事——
　　我支持你俩在一起还不行吗！

　　我就这样不知道在黑暗之中躺了多久，听力逐渐恢复。
　　“你照顾他，我追过去。”——是师姐的声音。
　　“师伯小心！等师傅醒了我们过去帮你！”——是小马的声音，卧槽他可醒了。
　　“不要带他过来。”——师姐好像很嫌弃我的样子。
　　然后嗖的一声，剑划破空气的声音。
　　应该是师姐飞走了，我感到小马在摸我的身体，卧槽，别这样，男女通吃啊，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小马在摇晃我：“师傅你赶紧醒醒啊！”
　　我刚叫你你也不醒啊！我也想醒啊！眼皮用不上力气啊！
　　过了一会儿，我渐渐恢复力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小马的大脸充满视野。
　　我有点儿嫌弃他的容貌：“额——”
　　“师傅你可醒了！我们快去找师伯！”小马使劲儿的摇晃着我。
　　“别——别晃了——吐——”我还不能流畅的说话“发生——什么——”
　　“昨晚来了一大堆黑衣人，他们把霜儿师叔抓走了！”小马语气焦急。
　　什么？阿生？抓阿生干嘛？
　　我听到阿生被抓，不顾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力气，强撑着站起来。
　　天刚破晓，我看到四周无数的黑衣人的尸体和残肢——看来昨天晚上师姐杀了很多刺客。
　　“走——”我拿起旁边的寒光剑，撑着身体慢慢移动。
　　“他们带着霜儿师叔往远处的山头去了，师伯直接追过去了！她——她叫我不要带你过去！”小马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走！”我怒视小马。
　　小马被我瞪的一惊，拗不过我，只能掺着我往山上去。

　　这座山不是很高，爬山的过程中我逐渐恢复了力气，沿途可以看到不少黑衣人的尸体，从山上极目远眺，能看到不远处繁华的大城市。
　　阿生，你一定要等我，我还要带你吃猪蹄，带你打耳洞，给你买更多漂亮首饰呢！
　　山路上残存的黑衣人都被小马干掉了，我们一路没什么阻拦的到达了一个大门前，大门牌匾上刻着两个字——魍魉。
　　我们从门进去，整个广场都是各种惨状的尸体，看来这里已经被师姐血洗过了，我们穿过几个建筑，来到了最里面的院子。
　　七个人呈扇形站在师姐对面，他们身后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阿生。
　　“阿生——”我试图喊醒她。
　　师姐背对着我，头一别，皱着眉：“不是不让你带他过来吗！”
　　“是我坚持要来的！决不允许——他们伤害阿生！”我已经不能冷静了，朝着阿生冲了过去。
　　七个人似乎刚经历过战斗，都气喘吁吁，但是反应还是非常的快，他们迅速冲向我——移动速度之快几乎已经超过了眼睛能看清的极限。
　　一个人影朝我冲来，我一个翻身让过他，他回头就是一串暗器，我抬起寒光剑挡掉，他竟突然又出现在我身后，我侧眼余光看着他的双刃马上就要扎下来，一道剑气冲过来，他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你不是他们对手，保护好自己。”师姐边追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几个人影，一边让我撤出战场。
　　这七个人，从外形看不出区别，移动速度都非常快，还可以隐形在空气之中一段时间，但是他们的武器不一样，有的是双刃，有的是飞镖，有的铁链飞爪，还有其他暗器。
　　师姐虽然可以躲过他们的攻击，但是她还要时刻顾及着我们，确保自己的技能和抵挡出去的暗器不要误伤到我们。
　　哎！难道我真的不应该来？
　　“师伯，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你打四个我打三个，我们分工击破！”小马在旁边了解了对手的情况，很快加入战斗。
　　“我打七个。你照顾好你师傅和师叔。”师姐眼神一点儿迟疑都没有。
　　小马试图加入战斗，但是他们七个像是合体一样，不会分开打，他一时没有机会切入战场，只能跑过来保护我。
　　我们来到阿生身边查看她的情况——她似乎中了毒，一直叫不醒。
　　看到我们被保护好了，师姐开始发动绝技，半空中的剑阵飞出无数剑气，犹如雨下，不管那七个人藏在哪儿，都逃不过剑气。
　　飞剑跟着师姐，在她周身旋转流动，保护在她身边，暗器近不了她的身。
　　看上去师姐已经处于上风了，七个人突然停下。
　　“大哥，看来这次遇到对手了。”
　　“早知道不抓那丫头了！”
　　“哎，要知道她这么厉害，直接把丫头给她，今日我们也不用损失这么多人。”
　　“掌门要那丫头——况且都死了这么多人，也不能轻易放他们走！”
　　他们在议论着。
　　中间的人起初是闭着眼睛沉默，后来他眼睛一睁，眼里还掺杂着血丝：“嗯——掌门应该快到了，我们拖住——用那招吧。”
　　他们互相看看，点了点头——看来要出绝技了。
　　“师姐小心！”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师姐眼神看过来，嘴角向上撇了一下，又很快放下去变回冷漠脸。

　　这七个人瞬移，围着师姐站成一圈，他们双手手心朝下叠放在一起，接着右手双指从左手手腕处拉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突然他们消失在空气中，紧接着无数的细小红线从各个方向朝师姐飞过来。
　　虽然师姐周身有剑气护体，但是红线又密又快又细，可以穿过剑气缝隙击中师姐的身体，剑气击破红线，红线就会变成一滩血水洒在地上。
　　她的皮肤被红线划过留下深深血痕并破裂开，还有红线直接刺进她的身体，化为血水融入血液。
　　师姐受了伤，落到地上，嘴角挂着血。
　　第一次看她受这么重的伤，浑身都是血迹，有点儿惨不忍睹——所幸她护住了脸，没有被刮破毁容。
　　我：“师姐——”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我没事……他们……都得死！”
　　她的眼神杀气四溢，看来他们是激怒了她。

　　她又飞到天上，以飞快的速度在七个人之间穿梭，他们躲闪她的剑，逐渐聚集在一起。
　　师姐召唤法阵，白色的法阵在半空中旋转——她打林震南的时候施展过这招，我听大师兄说，这是气宗终极技——气贯长虹。
　　这次师姐浑身的伤口提供了大量的血液进入法阵，法阵迅速变红，师姐沉入其中，接着是一道巨型的红柱从法阵中冲出，直接将七个人淹没。
　　七个人陆续坠落在院子里——他们似乎已经无力反击。
　　师姐降落在他们面前。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修为这么高的——凡人？”
　　“她中了我们的血祭术竟然还可以发动这么强的技能？”
　　“老大——我不行了——”
　　“就算我们死了，也要让他们陪葬！”
　　好像是他们老大发话了，几个人目光坚定的看着师姐。
　　他们的眼睛逐渐充满血丝，然后身体膨胀——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七个人自爆把整个院子炸为废墟，小马用剑挡在我们面前，但很快他就被爆炸冲击波推飞，我搂着阿生，一起被撞飞在远处。
　　整个山顶硝烟弥漫。
　　我被炸的浑身是伤，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看着怀里的阿生，好像没受什么伤，还是睡的很安详。
　　我目光在迷雾中搜寻其他两人，不远处小马捂着胸口在咳，看上去他没什么大事。
　　我走到院子中间找师姐。
　　她躺在地上，表情痛苦，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处，露出的皮肤上都是被细线刮伤的血痕，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我脱了一层外衣，裹在她的身上。
　　“小心……血……有毒。”她有气无力的，还不忘提醒我，说完便吐了一口浓血。
　　“还——有——人——”她死死的盯着迷雾中。
　　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从迷雾中显现，他右臂是一只铁臂，肩上扛着一个人，是——阿生？
　　什么？什么时候？我看向刚刚阿生躺的地方——果然空了。
　　“看来——我来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
　　“你，你是——”师姐已经受伤很重，眼神还是带着当初的杀气。
　　“魍魉掌门，荆铭。”男子的脸逐渐清晰，他一只眼被面具遮住。
　　荆铭：“我本不会杀没有抵抗之力的人，只是你杀了我这么多手下，我必须取你性命。”
　　“把她……放下……”师姐已经受到了死亡威胁，还是不忘救阿生。
　　“顾好你自己吧！”荆铭冲了上来。
　　我来不及多想，用身体挡在了师姐面前——若她死了，我自己也是救不了阿生的。
　　当——男子的铁手撞在流光剑上。
　　小马回头看着我和师姐：“师傅你快带着师伯跑！我拖住他！”
　　“可是——可是阿生！”我看着荆铭肩膀上的阿生“我绝不能抛下她！”
　　“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男子抓着小马的剑将他甩到一边，手里瞬间多出三个飞镖，朝小马飞去，小马迅速躲开，岂料飞镖在半空中就爆炸了，炸了小马一个踉跄。
　　男子迅速移动到小马身边，以快速的身法从各个方向对他发动攻击，他才学到剑宗高阶，根本招架不住几下，就受伤倒地。
　　“怎么办……师姐？师姐你快去收拾他！”我扶着师姐。
　　“他……功力……不弱于我……而且我…….现在中了毒……刚发动终极……毒已经…….蔓延全身，恐怕，要，死了。”师姐看着我，眼神从杀气变成绝望。
　　“怎么，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死，你不可以死！”我抱着她，像抱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我看着远处的小马很快就被打的起不来了，现在能做最后一搏的人只有我了。
　　可——可我是最弱的。怎么办！
　　“拿命来！”荆铭快速冲向我们。
　　还能怎么办——“要死就死一起！”
　　我来不及多想，夺过师姐手里的青玉剑挡在师姐面前。
　　当的一声，男子的铁手撞在青玉剑上，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到跪在了地上，男子抓住剑身，用力按压，我被他压的躺在了地上，脖子被青玉剑抵住，快要喘不过气。
　　我双手推着剑，做着垂死挣扎。
　　我看着荆铭肩膀上的阿生——
　　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还要游历江湖，还要去长安城，还要——吃猪蹄——
　　阿生——
　　我不能死——都不能死！
　　我努力推起剑，但是他的力气太大，只能试图从他手里拔出剑。
　　我右手用力一拔——剑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被我拔了出来——
　　青玉剑剑身闪耀着白色光芒——
　　我看着左手的青色剑身，又看了看右手的白色剑芒——
　　青玉剑竟然——出了鞘？
　　原来它是有鞘的！
　　我和荆铭都被这个操作惊呆了。
　　我趁他没反应过来，举剑朝他的肋部插了过去，他很快起身，但还是躲闪不及，银甲被剑刺穿。
　　剑身贯穿了他的肋部，他朝我胸口拍了一掌，我被推出去几米，摔在地上，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噗——我吐了一口血。
　　还好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痛苦的拔出青玉剑，仍在面前的地上，然后无力的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另一个手还死死的抱着阿生。
　　“怎么……怎么会？是……承影剑？”他看着地上的剑，又抬头巡视我们三个“今天……算你们……走运……以后别……别让我遇上……咳咳——”
　　他一扬手，浓浓的烟雾将他包围。
　　“阿生！”我忍着疼痛站起来，冲向烟雾中，而荆铭已经抱着阿生消失了。
　　“阿生——阿生！”我朝着空旷的天空喊，渴望听见阿生的回应。
　　以前，也是在迷雾中，我找到了阿生，现在，又是在迷雾中，我弄丢了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可能找回她。
　　脑子里不断闪过阿生的画面。
　　我控制不住泪水哗哗的流。
　　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阿生——他们——他们会把她怎么样？
　　痛苦恐惧愤怒掺杂在一起，我感到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揉搓着我的心脏——
　　“啊——”我仰天怒吼，又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眼泪一滴滴流到地上。
　　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是我，是我没保护好她——悔恨和自责充满了我的内心。

　　我感到心和身体同时崩溃了，整个人仰躺在地上，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缓缓睁开眼睛。
　　一片雪地里，一个小女孩儿蹲在前方不远处，我朝她跑，却一直不能靠近她，我张嘴叫她：“阿生——”
　　好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累的跪倒在地，看着她不停的流泪，她突然站起来，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哥——救我——”
　　“我来了！我来了——等我——等我——阿生！阿生——”
　　“阿生！”我猛地坐起来，胸口一阵疼痛，噗的一下吐了一口血。
　　“师傅，师傅你醒啦！”又是小马巨大巨丑的脸。
　　“咳咳——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阿生被抓走了——”我按着胸口，难过的说。
　　小马看了看我，又垂下了眼。
　　“阿生，阿生——”我朝着周围绝望的叫着。
　　“师傅，师叔是被抓走了……”小马扶着我。
　　我说不出话，痛苦着看着地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师傅，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小马问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看着地面，目光呆滞：“去找阿生。”
　　小马一脸难过：“我们不知道那人去哪了，而且我们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师伯她——她——”
　　我突然想到刚才受重伤的师姐，抬起头搜寻她。
　　她裹着我的衣服，靠在一边的石头上，眼睛紧闭，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师姐，师姐！”我踉跄着连跑带爬扑过去。
　　我抓着她的胳膊拼命摇晃：“死了没有！”
　　“再摇就死了……”师姐缓缓睁开一条眼缝。
　　我松了一口气——有她在，就还有希望。

　　我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下，各自恢复着，天色渐晚。
　　“我们要兵分两路。”师姐缓缓睁开眼睛。
　　我和小马看着她。
　　“萧阳，你脚步快，赶路回山去搬救兵。现在我中了毒，行动不便，短时间内也不能用武功，虽然荆铭也受了伤，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我们就算找上门，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师姐看着小马“你拿着流光剑，他们自然会相信你说的话，你叫掌门派人来长安接应我们。”
　　小马点点头。
　　“师弟，你与我去城里打探一下，这里好像是他们一个分舵，他们应该还有一些人潜伏在城里，我们现在有伤，不宜跟他们硬拼，只能先想办法找到霜儿师妹的下落，再等支援。”她看着我“你跟着我，我们互相有个照应……万一——我撑不住……”
　　我点点头，很快又剧烈摇头：“你不能死！”
　　她一笑，闭上了眼睛。
　　想不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脑子还是这么冷静。

　　小马休息了一会儿就动身回蜀山了，临走之前他看着我：“照顾好师伯！”
　　“知道了！”我不耐烦的说。
　　我都这样了，身心俱损，他不关心我，还心心念念师姐，真是不孝徒——快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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